裴倩鳴再一次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神色顯得有些慌張。王榕終於忍不住問道:“小鳴,你還約了別人嗎?怎麼一直在看手機?”
“不,不是。”裴倩鳴連忙解釋道,“我就是想帶你吃一家特別好吃的館子嘛。”
“唉,我今天剛銷假,你就讓我中午跑出來吃飯,這不是存心要氣死我們主編嗎?”王榕笑道。
“呵呵,我不是爲了哄你高興嘛。”裴倩鳴神情專注地說道,“榕榕,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做任何事情都是以你的利益爲出發點,你明白嗎?”
王榕臉上暖暖地一笑,說:“小鳴,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我呀,這輩子有你這樣一個好朋友就足夠了。那些該死的男人,讓他們見鬼去吧。”
“呵呵。”裴倩鳴訕訕地笑着,卻轉頭瞥見了迎面走來的董沂峰和石輝。
兩個英俊挺拔的男人走在一起,簡直帥成了一道風景線,惹得四周的路人姑娘們紛紛駐足。石輝一見到王榕,就激動地揮手打招呼:“榕榕!”
裴倩鳴敏銳地察覺到身邊的女子臉色變冷,連同周圍的氣溫都一下子低了兩度。
“他怎麼會在這裡?”王榕慍怒地問道,“小鳴,你出賣我?”
“不,不是。”裴倩鳴連忙拉住王榕的手說,“我沒有出賣你,我只是……”
“王榕,別這麼激動。”董沂峰走近了說道,“你跟石輝之間有誤會,需要溝通解釋清楚。你這樣一味逃避,又能解決什麼問題?”
“董沂峰,我用不着你來教訓吧?”王榕針鋒相對道,“什麼樣的人交什麼樣的朋友!石輝有你這樣的朋友,我早該知道不靠譜!”
“喂,王榕,你這是人身攻擊!”董沂峰氣憤地嚷道。
裴倩鳴見他們劍拔弩張的架勢,連忙擠到中間勸解道:“哎,一人少說一句行嗎?董沂峰,你不是說要給石輝一個辯白的機會嗎?你自己在這裡吵什麼!榕榕,我不是出賣你,我只是看你跟石輝之間還是有感情的,不想你們因爲誤會而分手。”
“誤會?小鳴,難道我還沒跟你說清楚嗎?我跟這個男人沒有誤會,他心裡一直喜歡的就是董嵐,從頭到尾我不過是個被戲耍的小丑。”王榕咬牙切齒地說道。
“榕榕,不是這樣的。”石輝激動地跳出來說道,“我對董嵐的迷戀早就結束了。這一年多來,我是怎麼對你的,難道你都感覺不到嗎?我心裡真的只有你,求你原諒我好不好?”
“等等。石輝,難道你打算在這大街上表白嗎?”董沂峰說道,“我看,咱們還是找個地方坐下來談談。這兒有家泰國菜很不錯,走,一塊兒去。”
石輝懇求似地拉住了王榕的手,裴倩鳴也在一旁使眼色,王榕終於扭扭捏捏地跟隨他們走了。
泰國菜館的菜色十分誘人,但是四人約會的氣氛卻低至冰點。
王榕兩眼通紅地盯着桌面,嘴脣緊緊地抿着,一言不發。石輝更是像做錯了事的小孩,低着頭連看都不敢多看她一眼。
飯桌上只有董沂峰最怡然自得,一邊給裴倩鳴夾着菜,一邊說:“這家店的老闆是一個美國人,娶了一個泰國的太太,反倒喜歡上了泰國美食,在世界各地都開了很多家泰國餐館,生意好得不得了。來,你們嚐嚐這道愛心沙拉。”
他不停地把各種菜往裴倩鳴的碗裡夾,弄得王榕都看不下去了。“董沂峰,你是來勸架的,還是來泡妞的?”
裴倩鳴跟董沂峰面面相覷,臉紅心跳,難堪至極。
“王榕,打開天窗說亮話。”董沂峰朗聲道,“石輝那晚只不過喝多了,正好遇上我姐也喝多了。他們之間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感情糾葛,你要怎麼樣才肯原諒呢?”
王榕冷眼盯着他,反問道:“董沂峰,如果我告訴你,當初小鳴欺騙你孩子的身世,也是因爲一時糊塗,你能原諒嗎?”
犀利的問話讓現場的氣氛凜然一變。裴倩鳴低眉瞥了一眼,只見董沂峰臉色陰沉下來,說:“現在說的是你跟石輝的事,別扯開去。”
“是啊!榕榕,我對董嵐真的沒什麼了,到底要怎麼樣你才肯原諒我?”石輝鬱悶地問道。
王榕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殘忍的笑意,說:“你真的想知道嗎?”
“嗯,當然。”石輝眼底露出希翼。
“好。那你就去找一部時光機器,退回到那天晚上,讓一切重新來過。”王榕譏諷道,“然後,你當着我的面,扇董嵐十個耳光,我就原諒你。”
“這……”石輝臉上十分受挫。
“王榕,你過分了啊!”董沂峰不禁提高了音量,“我姐跟你有什麼冤仇?”
“小鳴,你聽到了嗎?”王榕轉臉看向裴倩鳴,“在這兩個男人的心裡,董嵐纔是第一位的。你不要再糊里糊塗,受人擺佈了。難道這個男人給你的傷痛,你都忘了嗎?”
裴倩鳴低下了頭,內心像被一根針扎進去,酸澀痛癢。飯桌上的空氣再次凝結起來。
過了半晌,董沂峰的手突然按在了她的手上,然後對她使了個眼色,說:“我突然想起來,今天中午公司還有個午餐會。你們倆慢慢聊,裴倩鳴,咱們回去開會。”
裴倩鳴被他莫名其妙地拎了起來,然後不由分說地拉出了餐館外面。
“什麼會啊?”她印象中並沒有什麼需要自己參加的會議。
“你是白癡嗎?我們這麼大的兩盞燈泡在那裡,他倆能開誠佈公地談話嗎?”董沂峰用手指敲了一下她的額頭,“再這麼僵持下去,炮火都引到自己身上來了。”
裴倩鳴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心想,那還不是你咎由自取?
“喂,你吃飽了嗎?”董沂峰再次湊近問道。
——怎麼可能吃飽?根本只吃了幾口蔬菜而已。
“吃了一肚子的氣,你說飽不飽?”裴倩鳴反脣相譏道。
“喂,你是被王榕那個暴脾氣傳染了嗎?”董沂峰撇嘴,“走吧,哥哥帶你吃好吃的去。”
“不用了。我去買個漢堡。”裴倩鳴懶得理他,徑直往旁邊的一家肯德基走去。
誰知,董沂峰也跟了上來,等她點完餐後,他沖服務員迷人地一笑,說:“給我來一份跟她一樣的套餐,她付錢。”
“嗯?爲什麼我付錢?”裴倩鳴扭頭怒道。
“給你個機會請領導吃飯,還不好嗎?”董沂峰在她耳邊壞笑着,“你不是讓我好好支持你的工作嗎?”
“董沂峰,我沒心情跟你開玩笑。”她的臉色愈發難看。
“裴倩鳴,我像是在跟你開玩笑嗎?”董沂峰也收斂了表情,嚴肅地說道,“再怎麼說,我也保住了你的工作。難道你不應該好好感謝我一下嗎?”
她無奈地低下頭,默默地從服務員手裡接過餐盤,找了個位置坐下。兩個人幾乎同時拿起了漢堡,拆開包裝,咬了第一口。如此默契的動作,彷彿似曾相識。
“小鳴,我記得那會兒你就最愛吃辣雞腿漢堡。”董沂峰突然說道,“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還是這麼沒品位。”
“關你什麼事?這次可不是我硬拉你來吃的。”裴倩鳴頂嘴道。可是,這一句話卻勾起了太多關於過去的回憶。
他們剛開始談戀愛的時候,裴倩鳴窮得沒有什麼零花錢,卻還要攢錢請董沂峰吃飯。她自認爲肯德基很高大上,一頓飯也要花掉一次家教的酬勞,所以常常請董沂峰去吃漢堡。終於有一天,董沂峰抱怨說:“這漢堡實在難吃,你很喜歡吃嗎?”
她咬住了嘴脣,心裡很是受傷,卻嘴硬道:“是呀!我就是喜歡吃漢堡,你覺得難吃,下次不要跟來。”
“我捨命陪君子還不行嗎?”記憶中的董沂峰和現實完全融合到了一起,他說出了記憶中的那句臺詞,讓裴倩鳴心底一滯。
“小鳴,我知道那時候你很不容易,用打工的錢請我吃飯。”董沂峰的聲音繼續在耳畔盤旋,“我就是喜歡你這一點,不論多麼艱難,卻從不放棄努力,從不叫苦。”
眼淚突然從眼眶裡涌了出來,嘴裡的漢堡好像變了味道,又苦又澀。
董沂峰,事到如今,你爲什麼還要來招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