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倩鳴幫忙從冰箱裡把一盤盤烤串端出來,用包裝盒裝好,然後再搬到小貨車上去。這是一家經營燒烤外賣服務的小店,是錦繡小吃店的老闆劉叔給她介紹的零工。
前幾天,裴倩鳴對老闆說了自己經濟上的困難,希望晚上早一點下班能去多打一份零工。誰知劉叔還挺上心,沒多久就把她叫到一邊,說:“我的一個老鄉最近在搞燒烤外賣,聽說挺掙錢的。剛纔我給他打電話,他最近正缺人手呢。你願不願意去幫個短工?”
“燒烤外賣,具體要做些什麼?”裴倩鳴問。
“就是幫人烤東西吃唄。他們沒有店面,就是去倉庫把烤串和烤架帶上,然後到客人指定的地點幫他們做燒烤服務。”劉叔說,“不過晚上大概得幹到10點多,一晚上給100。”
最後的薪水讓裴倩鳴動心了,如果每天晚上都能掙100的話,相當於她的工資翻番了。她沒有猶豫,直接答應下來。可是,小暮芝不能沒有人照顧。這幾天她跟王榕說好了,請她幫忙先去接幾天孩子。等她想到能週轉的辦法,再處理小暮芝的問題。
燒烤外賣的老闆雖說是劉叔的老鄉,但人很年輕,約摸26,7歲,理一個平頭,看起來樸實精幹。他的名字叫做王泉,裴倩鳴叫他王老闆,可是他客氣地說叫“阿泉”就可以了,還經常親切地稱她作“裴姐”。在王泉這裡幹了三天,每天的薪水都是日結,非常爽氣,有時候他還會把剩下的烤串讓裴倩鳴帶回去。
坐着小貨車沒一會兒就到了“柳葉臺”,這是紫葵街一處著名的露天平臺,很大很熱鬧。進入初夏以來,晚上就有很多人在這裡吃露天燒烤。他們今天服務的對象是一羣20來歲的女孩子,穿得花枝招展、談笑風生。裴倩鳴望着她們,心裡滿是唏噓。曾經她也有過這樣的無憂無慮的年紀,可是當命運之刃殘酷地落下後,她便連奢望都不敢有了。
燒烤進行到一半,女孩子當中有一個穿着藍裙子的站了起來,叫道:“喂,豔豔,你老公來啦!”
叫做“豔豔”的女孩看起來很面熟,清秀可人的面容配上苗條多姿的身材,顯得青春逼人。只見她有些害臊地站起來,說:“什麼老公?別胡說!”說着,她一溜小跑地往遠處一個身影跑去。
裴倩鳴的目光追隨着她,卻在看到那個身影的真容時,嚇得渾身一激靈。她真的沒有想到,董沂峰居然會出現在這種場合。露天燒烤,跟他那尊貴的身份也相差太遠了吧。但想到他曾經也陪着她吃遍了P大周圍的各種小飯館,或許這也不足爲奇。這時,她總想起來了,這個叫做“豔豔”的女孩子,就是那天早上在紫葵街他開車去接的女朋友。冤家路窄,她怎麼會偏偏遇上他們叫的外賣服務?
沈豔豔挽着董沂峰的手臂,親親熱熱地來到了姐妹中間,笑眯眯地說:“親愛的,上次你送了我的小姐妹禮物,今天我們要一起感謝你。”
董沂峰嘴角微微一笑,自然地在他們中間坐了下來。那些女孩子跟他好像都很熟,聊的話題尺度也很大,時不時傳來一些不乾淨的字眼以及*的哈哈大笑。裴倩鳴默默地背身站在燒烤架旁,專注地烤着東西,心裡面亂成了一團麻。
——或許他不會注意到自己吧。只要把食物端過去的時候,低着頭,沒有人會注意服務員的長相。她們吃得也差不多了,最多再烤完剩下的這些食物就能收工。裴倩鳴祈禱着今晚能夠平安無事地渡過去。
這時,一個女孩子高聲叫道:“呀!東西都吃完了,新的怎麼還沒有烤上來?”
“就是嘛!沒看見我們有新的客人過來嗎?老闆,再加一些烤串。”
“好嘞!”王泉應承道,然後去小貨車上取烤串。裴倩鳴磨磨蹭蹭地繼續在烤架旁裝作烤東西。
“喂,服務員,我都聞到糊味了,你倒是快點把東西送過來呀!”藍裙子女孩走了過來,定睛一看,“你們怎麼做事的?這都烤焦了,還能吃嗎?”
“啊?怎麼回事?我來看看。”王泉趕緊走了過來。雞翅的邊緣確實都已經焦了,王泉皺了皺眉頭,說:“沒關係,我們再多給你們烤幾個。裴姐,你把這些個先給她們端過去。”
裴倩鳴點了點頭,把烤串一根根放到盤子裡,然後跟在藍裙子女孩的身後,來到了她們的座位處。
沈豔豔正摟住董沂峰的脖子,整個人掛在他身上,甜膩膩地爲他唱着歌。其他幾個女孩還在打着拍子。裴倩鳴把托盤放下的時候,不知爲何手竟然抖了一下,其中一個烤串掉出來落到了沈豔豔的裙子上。
“啊?你怎麼回事?”沈豔豔驚得跳了起來。
這時,董沂峰也擡起頭來,跟裴倩鳴四目相對。他有一瞬間的愕然,旋即臉上浮現出厭惡來。
“老闆,你的小工怎麼做事的?還想不想做生意了?”藍裙子女孩兇悍地叫道。
沈豔豔在一旁委屈地對董沂峰說:“親愛的,這裙子是你從巴黎給我帶回來的,我一直都捨不得穿,現在竟然……”
董沂峰拍着她的後背安撫着她,然後輕聲說:“犯不着生氣。讓老闆把她辭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