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京市人民路上,三個衣衫襤褸且身有殘疾的少年在穿過幾個小巷子後來到了一處破舊的民房前。四周張望後,他們依次穿過一扇鐵門進入裡面昏暗的大廳。
大廳的地下隨意鋪着一些被褥,孩子們在將討來的錢財放入一個大桶中後,便坐在被褥上眼巴巴的看着廳內的那個平頭男人。他們實在太餓了,飢腸轆轆的少年們吞嚥着唾沫非常想嚐嚐擺放在桌上的美食!然今天他們的食物只有饅頭,因爲那個男人說了,少年們的任務沒有完成。
一聲慘叫,是因爲那個男人對着一個左腿殘廢的男孩踢了過去。這個男孩討的最少,不僅沒得吃,還得遭受一頓毒打。
從孩子們驚恐卻不躲避的眼神中可以看出,這一切對他們都已經司空見慣,他們害怕,卻只能承受。
鐵門那又傳來聲響,少年們循聲望去,見兩人抱着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小孩走了進來。
兩人將小孩直接扔在地上,聽聞小孩哭泣,其中一人便一腳跺了上去,吼道:“再哭宰了你。”
平頭男人上前打量了一下小孩,嘴角冷冷一動後,便示意左右將小孩拉起來。
見到此景,屋內的其他三個小孩瞬間蜷縮在一起。他們扭過頭去不敢看,可瑟瑟發抖的身體已經說明接下來的一幕對他們都是噩夢。
剛剛被帶進來的小孩也感覺到危險降臨,可他無法抵抗成年人的束縛。他的手臂被其中一人摁在地上,而另一人已經拿起了一根鐵錘。這一幕對這裡的人來說都不陌生,成年人是行兇者,孩子們是悲劇的承擔者。
貪婪且膽大妄爲的罪犯們將拐騙來的小孩弄成殘廢,他們用罪惡的手段獲得骯髒的金錢。他們在製造一個個人間悲劇,他們是孩子們心中的惡魔。
痛苦的慘叫伴隨着鮮血濺出,小孩被砸斷了兩根手指。也緊跟着,他的臉上被重重的抽了一巴掌。因爲小孩的掙扎讓男人砸錯了方位,這羣惡魔需要繼續摧殘這個可憐的少年!
當驚恐絕望的眼神從小孩的雙目中流出,此刻他心中一定只會想着回家,想着爸爸和媽媽!這羣少年纔剛剛接觸這個世界,然這個世界卻帶給了他們這般遭遇。
砰的一聲,鐵門被重重的撞開。
男人的錘子懸在半空,他扭頭看去,見到幾個警察衝了進來。
“快跑!”屋內三個男人瞬間分散,他們從各個方向逃竄。平頭男人更是直接踩着小孩的身上跳出窗戶。
驚恐殘疾的少年讓幾個警察頭皮發脹,更是看見血淋淋的斷指男孩,其中一個警察雙眼充血,雙拳緊握大吼了一聲:“這羣禽獸,一個也別讓他們跑了!”
快步衝了過去,這個警察一拳打在拿錘子的人臉上。緊跟着,他一個跨步跳過窗戶,朝着逃竄的男人追了過去!憤怒讓警察的速度越來越快,而衝動在刺激着警察的神經,他迸發了全部的潛能,以一種發泄般的氣勢接近自己的目標。
平頭男人感覺到身後的壓力,他也意識到後面警察的運動細胞遠在自己之上。前面就是繁華的人民路,只要衝到那裡便可以藉着人流找機會逃脫。所以,平頭男絕對不能在這裡被抓住了。惡光凸顯,刷的一下,平頭男從身上掏出一把匕首直接回身揮舞過去。
衝過來的警察一個側身並未讓平頭男得逞,但是奔跑的慣性還是讓警察一個踉蹌滑倒在地。看着平頭男趁機又想逃離,警察第一時間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竄起,又是藉着旁邊的牆壁蹬了一腳,雙手展開,他直接將平頭男撲倒在地。根本不給平頭男再次揮舞匕首的機會,這個身高超過一米八的肌肉型男用力的將平頭男的手朝着地上砸了過去。這一砸,讓平頭男手力一軟,匕首也跟着掉落在地上。
這是力量懸殊的較量,警察的身體素質超過平頭男太多,更別說這個警察的格鬥技巧也是上乘。一看這架勢,平頭男便知道自己跑不掉,他趕忙大聲吼道:“我投降,我投降!警察同志,我投降了。”
“投你大爺!”雙眼充血的警察滿腦子都是剛纔小孩的目光,他沒有絲毫猶豫,一拳頭重重的砸在了平頭男的臉頰上。
這一拳打的平頭男眼冒金星,嘴角流血,他的餘光看見拳頭又要砸來,當下大吼道:“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救命啊,救命啊!”
煽動性的言辭讓四周的人羣張望過來。不遠處便是人民路,隨着聚攏過來的人羣增多,不少人早已經拿起了手機拍攝!更有人不忘添油加醋,寫上各種聳人聽聞的標題!
可警察並未停下,一拳又一拳,這個警察將心中的憤怒宣泄。他的心在滴血,因爲一閉眼就出現那些小孩驚恐的目光,又一閉眼,便看見那個小孩還在血跡中的斷指。一拳又一拳,直至他的同事追過來拉住他,他還激動的想把警服脫下,衝着平頭男吼道:“我今天就算脫了這身警服,我特碼也要好好修理你這個王八蛋。竟然對小孩下毒手,你特碼還是個人嗎!”
……
對警察卓樂峰而言,被拘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作爲一個警察經常被人投訴到坐監,這也挺尷尬!可卓樂峰從不後悔,因爲他厭惡那些罪犯的嘴臉。
卓樂峰大學畢業後就報考警察,三年內從一個片警迅速被提拔到重案組且屢屢建功。這是一個年輕有爲的警察,市局內部很多人都看好他。他不僅身手了得,更是一個犯罪分析高手。
但除了數次立功外,他也同樣屢屢和犯罪嫌疑人發生摩擦。這次,他更是當着圍觀羣衆的面將犯罪嫌疑人打成重傷,在網上造成非常不好的影響。爲了平息輿論,同樣也是秉公做事,市局決定對卓樂峰治安拘留。同時,卓樂峰也被停職反省,據說上級也在考慮是否將其除名。
正因爲卓樂峰過於愛憎分明的個性,市局很多人看好卻不敢隨意使用這小子。再加上這次這事,幾乎沒人想要繼續用卓樂峰,除了一個人。
今天是卓樂峰結束拘留的日子,他剛剛走出拘留室,便看見門口站着一個熟人。
摸了摸後腦,卓樂峰嘿嘿一笑。在面對自己的老師時,卓樂峰其實還有一些孩子氣。
胡楚光走上前去,先是朝着卓樂峰踹了一腳,隨後將一個文件夾扔了過去。這個年近五十的警察看上去還是那麼年輕帥氣,筆挺魁梧的身材顯出他良好的生活習慣,而睿智的雙目表明他有着聰明的頭腦。
胡楚光在大學當客座老師就已經注意到卓樂峰,他當時給卓樂峰的建議是多加學習、暫收鋒芒。可卓樂峰就是這樣一個鋒芒畢露有血有肉的人,他不會收斂自己的才華,他同樣不會壓抑自己的真性情。
自從卓樂峰做了警察,胡楚光已經給卓樂峰擦了好幾次屁股。這一次又是他出面才讓卓樂峰有了挽回餘地的機會。
“我跟鄒局打了包票,三天內必破此案!”胡楚光一邊開車,一邊用餘光打量卓樂峰,“三天之後此案不破,你也不用做警察了!”
卓樂峰咧咧嘴:“額,這麼嚴重?”
“呵,嚴重?你是沒看見你把人打的血肉模糊的視頻在網上發酵成什麼樣了!小子,我可不是跟你開玩笑!本來市局已經決定將你除名。我好不容易纔給你爭取來最後一次機會!”
“最後一次機會!”卓樂峰做了一個鬼臉,嘆了一口氣,“得,我來看看這是什麼案子!”
一天前,也就是三月十八號。早上七點多,楓溪谷景區工作人員在開園前例行巡視中發現一具男性屍體。警方到達現場後,確認死者身份爲程建仁。法醫給出的報告中顯示,死者身體多處遭受鋒利物件刺穿劃破,其臉部被刺刻出一個清晰的“囚”字。
胡楚光補充道:“死者臉部除了一個囚字,並無其他刺傷劃破現象,這和死者身體遭受多處刺穿劃破有顯著不同。法醫給出的結果爲,死者致死原因是心口位置被鋒利物件刺穿。”
卓樂峰嗯了一聲道:“兇手存在對受害者過分折磨殘害行爲,且在死者的臉部刻有特殊文字符號,這可能和兇手某種信仰有關。可一般有特殊信仰或者偏執甚至邪教觀念者在過分殘害受害者同時,還可能會取走受害者的一部分器官。但是法醫報告中顯示,死者肢體完整,器官也沒丟失殘缺。這和這類兇手的行爲測寫存在偏差。”
胡楚光試探性問道:“所以兇手有可能不是有特殊信仰或者偏執甚至邪教觀念者?”
“切,老師,你又在考我。你我都知道,在犯罪行爲分析中,對屍體過分殘害,往往還有一類情況,便是死者和兇手可能認識。兇手在行兇前後都夾雜了更多情緒,這才導致對屍體過分折磨。所以,這個案子可能是熟人作案!”吧啦一個響指,卓樂峰挑了挑眉毛,得意道,“這樣看來,這個案子不用三天就能解決。嘿嘿,我還得繼續做我的警察!”
“呵,別高興的太早!我還只是給你看了一個受害者的資料!”
“一個受害者?什麼意思!那個……胡老師,你不會說這是連環兇殺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