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章志忽然走進卓樂峰的視線,讓他感覺到吃驚的同時,也不得不思考聯繫點。不得不把楊章志請過來問話,雖然目前沒有任何證據指向此人。
實際上,當警方向楊章志詢問白士芳的情況時,他竟然沒表現出驚訝。原來和白士芳分手後,楊章志依舊保留着白士芳身邊一些親朋的聯繫方式,今天早上他就已經通過朋友圈知曉了慘案,所以在有警方提及時,他情緒已然沒了得知時候的激動。
“你覺得他的反應真的正常?”審訊室外,金曉晨透過監控看着裡面的一舉一動。
卓樂峰鑑於他和楊章志的關係主動避嫌沒有申請訊問,可他也關注着裡面的動態。楊章志說的每個字都在卓樂峰腦海中迴盪,至少目前爲止,卓樂峰確實沒發覺楊章志有異樣。
“楊章志身高一米八,但是和接近一米九還是有些差別。同時,據我瞭解和觀察,他完全不符合職業殺手的特徵。他和白士芳在分手後也沒什麼交集,只是在他的言談中,他確實流露出對往事的留念。”卓樂峰搖搖頭,“我不太相信他和此案有關。”
“只是例行問話,你也不用有太多心理壓力!”
看到問話結束,金曉晨拍了拍卓樂峰的肩膀後先行離開。不多久,楊章志從裡面出來,和卓樂峰碰頭後,他的臉上露出苦澀的笑意。
“真沒想到你我在這種地方又見面了!”
卓樂峰擺擺頭,示意外面說話。兩人走到警局外頭,卓樂峰道了聲抱歉:“先跟你說聲抱歉,是我讓他們帶你回來問話。”
“這有什麼好抱歉,你是警察,辦事有嚴謹,一旦出現過多巧合,你肯定要有所猜忌。我之前提及了白士芳,而沒多久她就死了。加上你們查到那個兇手撤離線路恰好在我居住的線路上,如果我是警察,我也會懷疑我自己。”
“你理解就好!剛剛你在裡面的對話我都聽見了。現在只有我們兩人,我私下裡還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儘管問!如果能幫助你們警方儘快找到兇手,我知無不盡。”
“多謝。以你對白士芳和楚段兵的瞭解,他們兩人會不會被仇殺?”
“我對楚段兵瞭解不多,但以我對白士芳的瞭解,她也不是招惹是非的人,除了當年和我的那些事情。”
所以,兇手真的在隨即挑選名字中有象棋字眼的受害者?兇手提前準備好了那些字跡印章,一旦殺死對方就將印章印在受害者的屁股上。
“那你覺得,他們夫妻兩人爲何會被挑中?”
楊章志搖搖頭:“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楚段兵不常帶白士芳去工地,可這次他們同時被殺,而石門湖那邊確實也是楚段兵的一個材料供應點。”
楚段兵恰好帶着白士芳去工地,兩人就一起被綁架!這一點非常關鍵。因爲在兩人被殺後,警方已經查過楚段兵家和公司。這兩處地點都沒發現有擄走綁架的痕跡。在問詢目擊者後,基本確定楚段兵和白士芳是在昨天中午一起在公司附近吃過飯後離開,接着便失聯。
“白士芳很少中午就去楚段兵的公司,但恰好昨天白士芳不僅去了,還和楚段兵一起吃了中午,接着一起離開!這又是一個偶然巧合點。”卓樂峰自言自語的同時,也不忘叮囑楊章志,“如果你有線索,請第一時間告訴我。”
“一定!”
點頭離開,楊章志眼神有些迷惘。在經過卓樂峰身邊,他長長嘆了一口氣。這口氣息像是對往事的告別。
其實他多多少少都沒從和白士芳的感情中走出來,如今白士芳死了,便是逼着他不得不開始新的生活。
時間緊迫,雖然目前指向還不明確,可警方必須要有一個偵破方向。
中午飯時間,周蜀山直接讓大家把飯菜端進了會議室,他們需要馬上確定思路。
周蜀山在總結信息後介紹道:“白士芳被殺時沒有被侵犯,身上也沒有其他傷痕。她的死和其他三人死沒有兩樣,所以可以肯定,對方殺人目的和方式非常明確,沒有任何猶豫!這起連環殺人案,目前可以排除狂歡殺人的可能。因爲兇手用象棋字眼挑選受害者,同時兇手應該和受害者都有過接觸,所以造成受害者被害之前都做了些和往常不太一樣的舉動。這兩者結合在一起,說明兇手計劃周密,頭腦清晰,方向性明確。”
卓樂峰跟着道:“連環狂歡殺手第一階段更加隨機,可目前來看,這個兇手不是隨機殺人。技術部門已經鎖定了嫌疑人的幾個影像出現點,可此人自我保護意識強烈,至今依舊沒有得到他的清晰面部圖案。所以,在尚不清楚此人身份的情況下,我們更要分析此人的作案規律。這個人作案果斷,每次都是七處致命刀傷,不多一刀,也不少一刀。法醫給出的報告顯示,這七處刀傷全部一致。甚至懷疑刺入的順序都一樣。所以,我大膽猜測此人不僅有周密的作案計劃,甚至有作案習慣,這種習慣不排除有強迫症行爲。”
“強迫七刀,且位置一樣?”金曉晨道,“再加上屁股上的印章,此人確實行爲方式獨特。”
“不是普通的獨特,甚至可以說是一種程序。你們有沒有發現,馬三才和**賢脖子上都有繩子勒痕,但是楚段兵和白士芳沒有脖子勒痕,可他們身上有繩子捆綁的痕跡。這意味着此人示繩子也是殺人程序。而繩子的作用要麼是用來捆綁,要麼是用來勒脖子,總之要在受害者身上留下繩子的勒痕就行。這種做事非常有程序性,期間不想多也不想少,這確實有點強迫症行爲。”
周蜀山總結道:“也就是說,此人的殺人程序大致是,首先,挑選名字中帶有象棋棋子字眼的受害者,接着和受害者接觸,設法讓受害者在當天做出一些和平常不太一樣的行爲。接着利用這種行爲導致的時間差,要麼直接殺死受害者,要麼將受害者帶走。在殺人過程中,兇手一定會在受害者身上製造繩子造成的勒痕。同時他一定是七刀致命,連刺殺的位置都一樣。在受害者死亡後,兇手會在死者屁股上將早就準備好的印章印上。隨即將受害者衣服重新穿好。在整個作案過程直至最後,兇手都很會保護自己,他不僅會清洗現場和整理受害者衣物,還儘可能將證據線索銷燬。此人作案目的性強,做事很有程序性,到目前爲止沒有留下破綻,可謂從始至終一絲不苟!這樣一個謹慎做事非常有條理,甚至有些強迫症的程序性殺手,意味着他下一個案子也一定是同樣操作。”
卓樂峰讓金曉晨打開投影,畫面上出現一個棋盤:“第一個是馬,第二個是車。第三第四是兵和士。類似於棋盤開局飛馬,接着上車,之後上士和拱兵。如果是你們,下一步你們下什麼棋?”
一個警察立馬道:“如果是防禦,自當是飛象,如果要進攻,可以把炮打過去。總之,將一定是最後一個動。”
“一個擁有嚴謹作案程序,且每個步驟都不想多也不想少的人,一定不會太激進!”
又一個警察咂舌:“一個連環殺手還能不激進?”
這次輪到金曉晨補充:“一般人都認爲連環殺手比較激進變態和血腥,實際上,連環殺手和連環殺手之間還是存在不同,比如,如果是狂歡連環殺手,他們就比較激進,因爲他們本身就在宣泄,已經不怎麼在乎自己最終會不會被抓。但是如果是非常嚴謹謹慎的殺手,他們會非常小心。因爲他們不是在宣泄,而是想着殺人之後藏匿,等過段日子甚至過着正常的生活。”
“所以卓隊和金隊的意思是,兇手下一步會找名字中有相的人下手。因爲他會下的保守!”
“差不多!”卓樂峰神色嚴肅,“之前我們以爲是姓氏帶象棋字,但是現在來看,兇手是把目標投到整個姓名上去。姓氏爲相的人比較少,可整個名字中帶相字的人就多了。”
有警察兩手一攤:“所以完全沒辦法逐一提醒保護啊!”
“正因爲我們沒辦法逐一保護,所以我們不能坐着等,我們得主動出擊。對方肯定是要找一個名字中帶有相的人,又要提前和此人接觸。如果不是現場作案,那……”
好幾個人脫口而出:“那名字中帶有相的人可能已經失蹤了!”
周蜀山一拍桌子:“馬上通過各種手段收集從昨天開始的失蹤和失聯人員信息,特別關注名字中帶有相的人員。除此之外,趕緊調查目前死亡四人的聯繫點,看看這四人死之前到底都和誰接觸過,而又有誰是他們的接觸交集。另外,兇手的作案手段特別,意味着他嚴謹不顯山漏水,可一個身高接近一米九,帶着鴨舌帽和墨鏡的男人想要不引人注意也很難。”
咚咚咚,有人從外面急忙走了進來。在湊到周蜀山面前耳語幾句後,周大隊長嘴角一動。
“看來還真被我說準了。這個傢伙想低調都難。之前卓樂峰把王俊偉扣了下來,這傢伙還真幫上忙了。我們把視頻影像給他看了,他認出了那個模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