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農村,有人將千方百計的想要生兒子。
有的甚至生了十二個女兒後,還要絞盡腦汁的接着偷偷的生,就是爲了傳宗接代。
因爲,延續香火和多子多福的思想在老一輩人的心裡早已經根深蒂固並生根發芽了。
可是,真的就“多子多福”嗎?
遠的不說,我就說說我大姑吧。
我發現大姑老了老了,越來越像我的奶奶了。每次大姑在我面前,我似乎就看見一個再世的活生生的奶奶。
因爲,小時候,我和奶奶特別親近,所以,我自然和大姑有一絲特別的情感。
大姑有兒子四個,沒有女兒,然而,卻一人獨自住在沒有電燈、沒有自來水的山腰上,少有的泥瓦房,早已破敗不堪。
陡峭的回家的山路,我空着雙手上去都膽戰心驚、氣喘吁吁,我真不知道八十多歲的大姑每天是怎麼上上下下去赴墟賣菜的,尤其是下雨天。
只要我回了家,我就會去大姑家坐坐。可我每次一跨進大姑家,看着如此寒酸的窘境,看着衣衫襤褸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大姑,我就鼻子酸酸的,喉頭髮硬,一句話也說不上來。接着,淚水便悄然滑落。
我也會給大姑買鞋子、保暖內衣和外套等,卻不敢經常買。
因爲我怕表哥表嫂們有意見,說我好事。
以前,小表嫂還會請大姑去吃一頓年夜飯,可現在,連這頓飯都無福享受了。
這樣,兒孫滿堂的大姑年年都過着十分淒涼而孤獨的春節。
不過,有時,我爸爸會邀請這個唯一的姐姐去他家吃年夜飯。
儘管這樣,我每次去大姑那,她從來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她媳婦兒孫們的半句不是,也不會哀嘆她生活的艱辛。
她常常樂此不疲、滔滔不絕訴說的是:她哪個孫女哪年給她買了三個四毛錢的包子,哪個孫子考上大學了,哪個孫女生了個胖兒子,哪個孫子給她買了雙很暖的襪子,哪個孫媳婦給了她一塊豆腐……每每說起這些,大姑那滿是皺紋的臉上洋溢着特別的自豪和喜悅。
真的不知道大姑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處境,還是愛面子,不想表現出來自己的辛酸和艱難?
人家無兒無女的孤寡老人,還有每月幾十元的津貼領,過年過節時,還有左鄰右舍邀請着去吃頓飯。看來大姑連孤寡老人的待遇還不如。
其實,我大姑雖然沒有文化,卻是非常聰明的人。
她種的菜永遠是最好最早,能賣最高價的。當別人的蘿蔔還沒發芽時,大姑已經在街上賣蘿蔔了;當別人都還沒見過西蘭花時,大姑已經四塊五一斤賣了很多了。
此外,大姑還去山上摘苦菜、摘艾、摘蘑菇賣。
大姑不但智商高,情商也很高。比如:她會說我的轎車坐着很舒服,她會掀起外套跟我說我買的羽絨馬甲非常暖和,會說我買的鞋子不大不小正合適……
還有,我鄰居黃大伯,五個兒子。兒子們都住鎮上了。只有八十五歲的他,還住在那殘垣斷壁、雜草叢生、經常野豬出沒的農村的老房子裡。
因爲,周圍的人十多年前都紛紛買了新房到外面住了,所以,方圓幾裡地就只有黃大伯一人住。
如果有人問:“你怎麼還住在那山村裡?”向來愛面子的大伯就會這樣回答:“住不慣,他們的菜不合胃口。”
也許,這還算好的,我們鄰村有個八十八歲的老太太,九個兒子,三個女兒,有一天,上山砍柴時,卻被夏天炎熱的太陽給曬死了。
儘管這樣,爲什麼人們還像瘋了似的想要兒子呢?女兒不好嗎?去問問有兒有女的老人,晚年時,是兒子貼心,還是女兒?
我不禁要問:是多子多福,還是多子多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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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來,兒子衆多,不過是將來死後,墓碑上多刻了幾個名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