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自己的書房,喬納斯仔細想了想,卻有些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了,雙腳纔在地上,前進的方向卻不見了。
吃飯的話太早,去行政廳的話太忙,有可能就錯過午飯了,納德那兒呢,等會兒安德里亞斯也就去了,這幾天自己總是違逆老師的意思,還是少出現在他面前比較好,至於聖喬治宮外面的城區,喬納斯還是不去爲好。
畢竟作爲領主,還是需要那麼一點點神秘感來保持自己的威嚴,這時代可不流行什麼親民形象,一位領主拿個掃把幫市民掃大街這種事,要是發生在這個時代,是絕對會被當成瘋子來對待的,喬納斯可不想做費力不討好的事。
再說了,城區之中的人民大會已經在運行軌道之中了,大會的權威性還有待鞏固,這個時候自己要是經常出現在人民的面前的話,那麼人治的看法就很難從市民的眼中被逐漸消除掉,所以這麼一想,也確實是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要不,去看看那個年輕人,好像,是叫做加百列吧。”
喬納斯拐了個彎站在走廊旁邊,突然想到自己家裡好像還有多出來的一個人正在無所事事的被軟禁着呢,而且這傢伙好像還是從羅馬來的,聽博羅布斯所說,還是跟聖殿騎士團的總部有些關係,既然如此,自己就去那兒看看?
說到做到,想了想加百列是被自己安排在了哪兒,喬納斯就一路走了過去,很快,就到了加百列的大門前,敲了敲門,聽到裡面答應的聲音,喬納斯就直接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喬納斯先生,你來找我幹什麼?”
加百列這幾天過的很是無聊,他的身體早就已經恢復了,可是喬納斯卻以醫生需要你修養爲藉口讓他不準隨意離開房間,每次要離開的時候都必須要有人跟着保護才行,這對於加百列來說,實在是跟軟禁也沒什麼差別了。
可看着站在自己門口的兩個人全部都是騎士,加百列也實在是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可以衝出去,尤其是根據伊麗莎白從納德那邊傳來的消息,好像這個小子還是跟納德的關係很好,是他的學生,這樣一來,自己不能走這件事還涉及到了一些其他的關係了,加百列自然也就更加不能亂來了。
不然他這個清官要是隨意替別人判斷了家務事,說不定到時候還兩頭不討好,他可不想讓納德記恨自己,所以這幾天,加百列可以說一直都很乖,也從來沒有人來找他,就是宮殿之中的管家會每過四個小時來找一次,問要不要吃飯和洗澡,除此之外也就沒人了。
‘起碼現在伊麗莎白可以說話這一點他們還不知道。’加百列也就以此自我安慰了。
這次猛然間聽到敲門聲,加百列心裡還很是奇怪,心裡想說這明明時間還沒到,怎麼管家就來敲門了?要是伊麗莎白的話也會直接從窗戶外跳進來,哪裡還會光明正大的從大門口走過來?
帶着這樣的疑問,加百列的心裡其實是有些猶豫的,不過再一想自己好歹也算是納德的朋友吧,那麼這些人再怎麼樣也不會對自己做些不好的事情,這幾天的經歷也證明了這幾點,所以加百列在猶豫了一陣之後,也就走到了大門口幫喬納斯開了門。
看到喬納斯,加百列很是驚訝,他與喬納斯的見面,除了那次在病房裡見過一次之外,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了,這次突然到自己的房間裡來,是在打什麼壞主意,還是準備搞自己?加百列自己在心裡揣測着喬納斯的心思,說起話來自然帶些鬼鬼祟祟的感覺,聽在喬納斯的耳朵裡,很是好笑。
‘這麼一個大高個兒,難道還怕自己一個小孩兒不成,還真是幼稚啊。’喬納斯自己在心裡說道,不過他明面上肯定不會說出這番話的,擡頭看着加百列,喬納斯帶着一臉的微笑說道:
“哦,我只是來問問你在這裡生活怎麼樣啊?有沒有不習慣的地方,如果有的話,記得一定跟管家說,我們魯格家族一定會用最好的待遇來招待你的,順便呢,再來看看你,說實話,我對羅馬很感興趣,所以,你介意我進來跟你聊聊嗎?”
喬納斯的話講的很是得體,在對話的身份上,喬納斯並沒有把自己的地位擺在加百列的頭上,而是放在了平等的位置上,對於要進這房間也是說我能進嗎,而不是直接走進去,這無疑讓加百列有了些許的好感,看着站在門外的喬納斯,加百列測了測身讓出了個小通道,對着喬納斯說道:
“請進吧,喬納斯,我在這裡住的很好,只不過不能騎馬,不能逛街,也不能去海邊看看風景,我可是一名騎士,可沒有那麼脆弱。”
跟着喬納斯走進房間,兩個人邊說話邊就坐了下來,加百列走到旁邊拿起他自己剛剛泡好的咖啡,端了兩杯拿到喬納斯的面前,等他接過才把自己的那一杯放在了桌子上,又去旁邊的櫃檯上拿了幾塊方糖擺在了桌子上,這才坐到了位子上,和喬納斯面對面的聊起了天。
只不過加百列說出的這些看似調侃實則是表達不滿的話,聽在喬納斯的耳朵裡無疑是有些刺耳的,看着身旁高大的加百列,喬納斯笑了笑,很是官方的說道:“加百列先生,對於這一點我也是無能無力,畢竟那些醫生們都如此說了,那麼作爲主人,保護您的安全就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即便那意外只有百分之一也不可以,不然您在羅馬的父親,我可就交代不了了。“
喬納斯的官腔打的很是完美,看着對面坐着的加百列一副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樣子,喬納斯趕緊繼續說道:“這樣,等你的身體,醫生檢查過後覺得沒有問題的話,那麼我就帶你去熱娜亞所有你想去的地方轉轉,當時候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現在的話,還是暫且忍忍吧。“
喬納斯的話綿裡藏針,儘管聽起來很是溫柔平和,像是一位女護士在跟人聊天似得,可是話語之中的拒絕之意卻是再明顯不過了,加百列也算是個精英階層出來的人物,喬納斯口吻之中的意思他自然也聽懂了,不再多說什麼離開的話了。
“好吧,既然是醫生的意見,那我也只能遵循了。”加百列無奈的說道。
“加百列先生,你不需要那麼灰心喪氣,雖然在這裡你不可以騎快馬,可是一般的騎行卻還是可以在花園展開的,如果你有需要的話,我現在就讓侍從們幫你準備,對於這一點,您不需要有所不滿,就像我之前所說的,您的要求,我一定會盡最大能力滿足。”
對於加百列的無奈,喬納斯也是很看不過去,可是事涉納德老師,喬納斯也只能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了,即便再看不下去,也只能暫時將加百列軟禁在這房間之中了,不過要是能滿足他的願望而讓他減少一點對自己的意見,那也就再好不過了。
總的來說,喬納斯就是一個喜歡侵犯他人自由但是又喜歡找個理由說我沒有侵犯的人。
“哦,這太麻煩您了,喬納斯先生,我不需要那麼大的陣仗,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把我的劍還給我,我想再這裡練練劍就好,不然休息的時間太長的話,等我回羅馬的時候,我的父親一定會罵我的。”
看着眼前的小孩兒一副很是誠懇的樣子,自認爲自己是大哥哥的加百列也就真的是講不出什麼責怪的話來,只能趕緊擺手拒絕了喬納斯的好意,僅希望能拿回自己的劍而已,可以說態度很是平和了,起碼在喬納斯看來,加百列並沒有什麼攻擊性。
只不過加百列這口氣卻是從喬納斯變成了喬納斯先生,也可以從中看出,加百列對於喬納斯的態度是直接從當做小孩兒一般的討好,變成了對待同智商的人該有的距離,這不知不覺的稱謂變化,也算是加百列在無形之中改變了對於眼前小孩兒的看法,將他當做了一個起碼需要自己警惕的人了。
“當然,當然,不過,加百列先生,您的佩劍我並不知道有沒有隨着您的上岸而上岸,它有可能跟着船沉入海底了也是有可能的,所以我得先去問問博羅布斯,就是那個救了你上岸的人,如果在的話才能給您拿回來,不然的話,只能從宮殿裡拿一把劍給您了。
當然,我的騎士劍肯定是不如您所使用的長劍來的鋒利和昂貴,但我可以保證,一定會是我所擁有的最昂貴的劍,希望您不要介意。“
其實劍丟不丟失,跟喬納斯自己沒有任何的關係,他甚至可以直接說隨便那把劍給你也是完全沒有任何不妥的,可是看着加百列,喬納斯還是不得不考慮他的家庭背景和跟納德的關係,綜合以上兩點,喬納斯還是很主動的將責任攬到了自己的身上,沒有說一些很是難聽聒噪的話出來。
“當然,你的行政官能夠把我救上來,這已經是最大的恩惠了,我怎麼會因爲一把劍而介意呢,請放心,喬納斯先生,您對我的幫助,我的父親一定會對您和您的家族報以最大的感謝。”
喬納斯的態度放得如此之低,這倒是真的有點嚇到加百列了。
他也是貴族家庭中出來的,自然也見過不少同樣階級,同樣年齡的孩子,這些人兒童,無論男女,給加百列的第一印象永遠只有眼高於頂,傲氣沖天,彷彿自己就是人間的金孔雀,不起個歐羅巴之珠、歐羅巴未來之主,上帝寵愛之子什麼的就對不起自己那高貴的血統一般。
這一點,即便是加百列也同樣如此,只有等年紀逐漸增大了以後,通過學習和社會中的歷練,纔會讓這股傲氣內斂,收藏在身體之中不被發現。
可是在與喬納斯的交談過程中,除了那強硬的語氣之後,加百列卻從來沒有發現過喬納斯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傲氣,看上去倒像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子一樣,很是親切,甚至都能稱得上老土,這種感覺加百列從來沒有在任何一個孩子的身上看到過。
這實在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呵呵,不需要對我保持感謝,正是因爲你們,歐羅巴的上帝信徒們才能通過危險的異教徒領地前往耶路撒冷,所以不是我救了你們,而是上帝救了你們,是全知全能的耶和華將你們帶到了熱娜亞的港口,而我的人,只是剛好就在那裡順手爲之罷了,年應該感謝的是主,而不是我。”
喬納斯謙虛的說道,對於他人的感謝,尤其是聖殿騎士團的感謝,喬納斯可不敢接受,這些人可是這個時代鼎鼎有名的金融家,他們所開設的銀行可以現代的猶太人厲害多了,遇到這些人,喬納斯又是一個對於金錢很是不敏感的腦袋,他可不想在什麼都不清楚的狀況下就踩進去,就像他不會在現在開銀行一樣的道理。
對於不懂的事,喬納斯的習慣思維和謹慎的做事方法無時無刻的不在告訴着他。
遠離這些東西。
“吼,喬納斯先生,您說的讓我太慚愧了,像我這樣的人,上帝怎麼會眷顧我呢。”
與喬納斯的謙遜相比,加百列在聽完他的話後顯得很是急切,一副在喬納斯看來,真的很慚愧的模樣,看的喬納斯很是奇怪,難道這傢伙是最近做過什麼虧心事,所以在怕鬼敲門嗎?怎麼提到上帝福澤的時候,會變成如此一副受之有愧的模樣。
“加百列先生,爲什麼這麼說?“有了好奇心,喬納斯是個急性子,也沒忍着想一想該怎麼問,很是直接的就說了出來,讓一旁的加百列頓時呆住,心說我要是告訴你我愧疚的原因是因爲我愛上了一個不同種族的女人,而那個女人根本就不信仰上帝我不就是傻子了嗎,所以加百列想了想,很是乾癟了笑了笑,說道: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自己並非很是虔誠,也總是會犯錯,所以上帝並不會對我格外寵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