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騁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直接把我帶到了輕風廣場,C市最大的商場。
蘇雲騁帶着我走進一家金行。這是一家老字號金行,跟C&V的時尚創意不同,定位更高更傳統一些。蘇雲騁並不是什麼家喻戶曉的大明星,雖然蘇少的名號在鑽石王老五的排行榜上常年盤踞前三,但在路上隨便就被認出來的機率其實並不大。金行的店員就不認得他,見我們進來也只是客客氣氣地:“兩位有什麼需要可以隨便看,我們的金飾是全行最好的。”
蘇雲騁點頭,把我拉到櫃檯前。
“幹什麼?”看這排場,他不會是想送我禮物吧?這可不太好,畢竟無功不受祿,這兩天我又沒立什麼功,而且說實話其實C&V的首飾更合我的品位。
蘇雲騁言簡意賅:“挑一下婚戒。”
我真想上演一出一口茶噴出來的戲碼,但可惜此時我的手邊連瓶礦泉水都沒有。還沒等我說話,店員已經笑眯眯地:“原來兩位準備結婚了呀,挑婚戒來我們這就對了。兩位想要什麼樣子的?鑽戒還是傳統首飾?我們店裡做中式首飾做得很好的,如果兩位想辦中式的婚禮的話全套金飾還有金器都可以在我們這買到。”說着就從後面的架子上抽出一本厚得跟瑞麗雜誌似的書,攤開在我們面前:“不如兩位先看看圖冊吧?”
我瞄了一眼,書正好被翻到紅蓋頭那一頁,好傢伙,就一個蓋頭,居然也用金線繡出複雜的花樣,四周垂着的流蘇上懸掛着金色的小珠子,我往下一看價格:5999元起。
一個紅蓋頭六千塊,還起!我被震驚了,不由地捧起那本書:“天啊,一個紅蓋頭居然要六千塊,那鳳冠霞帔要多少錢啊?”
不知道這時候那店員是不是從蘇雲騁身上看出點紈絝子弟的氣質了,一改剛纔的客氣變得熱情起來,聽我這樣問急忙幫我翻了幾頁:“鳳冠霞帔在這裡。其實我們都是會根據客戶的需求量身定做的,這些都只是一個參考價。”
我不得不說,這是我見過的最美的鳳冠霞帔。但是,一看到頁面下面的參考價,我還是顫抖着雙手把書放下了。太貴了!比什麼vera wang的婚紗要貴出一大截!舉辦一場這個規格的中式婚禮,那得花上多少錢啊!
一邊的蘇雲騁冷冷地:“我們不辦中式,先買個戒指就好。店員的熱情一下子被澆滅,笑容也僵硬了不少。我看在眼裡居然對她產生了一股愧疚感,好像自己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似的。唉,都怪我給了她可以做成一筆大生意的希望啊!
不知道蘇雲騁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不過既然他叫我挑婚戒,我就大大方方地挑,而且因爲完全不需要擔心他會承擔不起,不用看價格盡挑喜歡順眼大顆的鑽石來看,女人的購物慾一上頭,我挑得不亦樂乎。
最後挑中了一對鑽戒,叫做緣點。女戒上有五顆顆分別爲0.1克拉的鑽石將指環分成六截,而男戒上卻只有一枚大鑽石。雖然沒有達到店員的期望值,不過這一對也價格不菲,拿到後面去包裝的時候,店員臉上都笑出了一朵花。
看四下無人,我跟蘇雲騁開玩笑:“看八卦雜誌上的女明星嫁入豪門,鑽戒動不動都是上千萬的,蘇少您就買這個,不會覺得沒面子麼?”
蘇雲騁表情淡淡:“反正也不是真的,無謂浪費這個錢。”
我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釋然。也對,又不是真的要結婚,又不是真的要圈住對方一輩子的婚戒,何必浪費那個錢?於是我訕訕地笑:“也是啦。如果是真的,那肯定應該是男方買好戒指然後出其不意地跟女方求婚那樣才叫浪漫!”
蘇雲騁點頭,又問:“萬一男方挑的戒指女方不喜歡呢?”
“既然相愛,肯定知道對方會喜歡什麼樣子的吧。而且既然相愛,婚戒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也並不是很重要吧。”我混亂地掰了一通,店員正好拿着包裝好的婚戒出來了,蘇雲騁刷卡付了錢,我拎起小袋子就走。
出了金行,我莫名其妙地又說了一句:“其實大可以連這幾萬塊錢都可以不用浪費。”
蘇雲騁倒是笑了笑:“物有所值。”
買完鑽戒蘇雲騁送我回家,一路上都靜默無言。我臨下車前他問我:“你的聚會是什麼時候?”
我想了想:“下週末晚上。”
他點點頭:“我會把時間空出來,下週末見。”頓了頓,又說:“我工作忙,除了必要的見面我不想浪費時間,所以,我希望這次的聚會是最後一次。”
我點頭,將車門關上。保時捷絕塵而去,我站在原地,看着車子消失在街尾纔回過神來。剛纔那種細微的感覺再一次浮上來,我在正午的陽光下打了個冷顫。
蘇雲騁那句“物有所值”當時我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只以爲他說這對戒指還算買便宜了,當時心裡狠狠地罵他是萬惡的資本家,吸血鬼。可到了週一,C市那份包羅全市吃喝玩樂所有信息的週刊上市之後,我就知道了。
每週一早上在公司樓下的肯德基吃早餐和看週刊是我和林嘉琪的默契。我點完了豬柳蛋堡和豆漿之後才端到位置上,出去買週刊的林嘉琪就一臉陰森地推門進來,將新鮮出爐的週刊放在我面前。
我絲毫沒有察覺有什麼異樣,一邊從中間抽出我最愛看的美食版一邊嚷嚷:“快點吃快點吃,要遲到了。”
林嘉琪伸出手來把我的手按住,另一隻手把週刊拿起來,豎着放在我的面前。
“幹嘛……”我這下真是徹徹底底呆住了。這星期週刊的頭版居然是——“蘇雲騁婚期在即買婚戒”。下面配了一張圖,看得出來是在金行外面隔着玻璃拍的,是我和蘇雲騁買完戒指轉身離開的那一幕。照片很大,佔據了一個版面,質量很高,我的臉,很清晰。
就這麼一個陽光美好的初夏早晨,昨天看天氣預報最低溫度是10℃,我卻忽然感覺有一股陰森森的詭異的氣息圍繞在我的身邊。我顫抖着雙手翻開娛樂版,裡面有關於我們那日行程的詳細報道,從前一晚從“第一饌”出來開始,到我在蘇雲騁的小公寓住了一晚,第二天中午出門直接到輕風廣場買婚戒,鉅細靡遺。中間還配了幾副小圖,分別是我在第一饌的停車場靠在蘇雲騁的身上以及從蘇雲騁家離開的時候的照片。
“這……我們被偷拍了?”我第一時間只能想到這句話。心裡一沉。不知道蘇雲騁得知了這個消息了沒有,他說過我們之間的事情他會安排,叫我不要做任何事。這件事會不會對他的計劃有影響?
正在詳讀內容的林嘉琪卻冷笑:“偷拍?我看不是。”她指着報道其中一段給我看:“你看,這裡記者說到是最近聽聞有關蘇雲騁和唐詠詩戀愛的傳言,才特地去唐詠詩拍戲現場等的,蘇雲騁替唐詠詩做東請大家吃飯的消息記者也搞到了,記者自己都寫了,‘若不是峰迴路轉,蘇少真女友意外現身,恐怕真的要以爲蘇家和唐家聯姻在即’。”
我不是傻子,林嘉琪這麼一點撥我就通透了。原來如此,難怪蘇雲騁會這樣突然帶我去買婚戒,又會說這幾萬塊“物有所值”,可能他早就知道有記者在關注他和唐詠詩,爲了避免緋聞對他造成影響,尤其是在宋家那邊,他才這樣迫不及待把我這個宋家認可的“女朋友”推了出來。
“那你說,蘇雲騁是不是真的跟唐詠詩?”我壓低聲音開始八卦。
林嘉琪一番白眼在我腦袋上招呼了一個栗子:“你還有空關心這個?大小姐,你這麼清晰的照片被登出來,別的人不說,公司裡肯定要炸開鍋的!”
林嘉琪果然是名不虛傳,腦子裡永遠比我多一個彎彎,總是能比我更高瞻遠矚。我在對她更加敬佩三分的同時,也爲自己那可以預見即將到來的悲慘生活哀悼了一把。“那怎麼辦?”我徵詢林嘉琪的意見。
林嘉琪最後給我的建議是:請假。
“反正你幹完這一票之後有300萬,工資就讓他扣去吧!說不定你可以跟蘇少申請一下額外補貼!”林嘉琪這樣說。我額上斜線三條,什麼叫做幹完這一票啊,聽起來我怎麼那麼想土匪殺人越貨啊!
但我還是接受了林嘉琪的意見,不等在肯德基吃完早飯就迅速開溜,因爲公司很多同事也習慣在這吃早飯。
翹班了我無處可去,也不敢在街上瞎逛。我真心是沒有在報紙上被曝光過的經驗,也不知道眼睛雪亮的廣大人民羣衆會不會憑着報紙就在街上把我認出來。我不想冒這個險。正在爲難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
我一看是宋江航,接起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宋江航你這傻叉!你還有臉打電話來你知不知道我因爲你現在多落魄,全市人民都認得我了啊!有公司不能去啊!在大街上流浪啊!搞不好工作都要丟掉了啊!你是不是打算養我一輩子啊!”
電話那頭宋江航的聲音笑嘻嘻:“哎呦哎呦,蘇少奶奶發飆了呀!少奶奶如今在何處逍遙呢,有沒有時間接見一下小人?”
少你妹!我憤憤地掛掉電話,順手打了個的去宋江航家。出租車跟火箭似的飛奔起來,我望着窗外明晃晃的太陽,想了想還是關掉了手機。公司那班八婆一定不會這樣就善罷甘休,掐不到我本人也會打爆我的電話的。可憐的林嘉琪,作爲我的同居室友,她只能自求多福了。
宋江航素來沒有早起的習慣,我趕到他家的時候纔剛剛起牀。一身嫩黃色的衛衣,頭髮凌亂,那張嫩臉怎麼看都像個高中生。他邊刷牙邊開了門,口齒不清地嚷嚷着:“快進來,別給狗仔拍了照,我可惹不起蘇少的女朋友!”
我鞋也沒脫擡起來就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
隨之而來的是鬼哭狼嚎的哀叫。
“要不是你那天晚上扔下我自顧自地走了,我會落到蘇雲騁手裡?我會被他帶到他家去?我會被記者拍下那些照片?宋江航,你最好給我一個滿意的理由,否則我馬上給你爸媽打電話告訴他們你扔下美國MBA學位不要跑到這裡來做什麼經紀人,混得烏煙瘴氣!”
宋江航看得出來我是真的動怒了,連連雙手合十討饒:“姐,好姐姐!我知道錯了!不過這事真不能全都怪我,我頂多只負一半的責任!”
我聽出他話中有話,斜眼看他:“從實招來!”
宋江航小心地退後三步跟我保持安全距離:“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我想你肯定知道媒體最近一直在炒蘇少和詠詩之間的緋聞,跟着詠詩好久了就是沒有拍到證據。那天在第一饌門口是我先發現狗仔隊,我懷疑是投資方放出的消息,跟蘇少一合計,決定來一招狸貓換太子。我本來想跟你商量的,可是沒有機會,好在你被灌得很醉,所以就……”他睜着水汪汪的眼睛無辜地看着我。
我這才知道原來宋江航這傢伙徹頭徹腦的就是這件事的策劃者!
我揮手就給了他一拳:“王八蛋!原來你是故意陷害我的!好啊,罪加一等罪無可恕連誅九族!宋肥肥,拿命來!”大喝一聲,我抄起餐桌上的水果刀跳起來,宋江航嘴巴里還叼着吃了一半的吐司慌忙逃命,我揮舞着水果刀緊追而上:“呔,妖怪,還不快快伏誅!”
宋江航便跑邊口齒不清地:“好漢饒命,可我發誓我真的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啊!”
我恨恨地啐了一口,把水果到插在宋江航那價值不菲的沙發上,一屁股坐下來:“你沒想,你能想到個爪子!”
宋江航表情扭曲,無比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沙發,然後才說:“悄悄,我對不起你!我只是想耍一耍那幫記者,可是沒想到蘇少居然會帶你去買戒指。這我也納悶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樣一步。按理說吧,你又不是什麼名人,也不是名媛,長得嘛……”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躲過我的攻擊:“也就中等偏上。記者在蘇少家門外守了一整夜,第二天要是看到蘇少帶回家的不是唐詠詩而是一個他們根本不認識的普通女人,一定會捶胸頓足痛不欲生一番然後鳴金收兵的啊!”
我冷笑:“哎喲,您這招可真是高明啊!”
宋江航點頭,一臉驕傲:“那是!這樣一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不過蘇少這葫蘆裡買的什麼藥,還帶你去買婚戒,讓這幫記者撿了個大新聞。我搞不懂。”他攤了攤手,湊上來:“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秘密協議,說出來我聽聽。”
我把他的臉推開:“有你妹的秘密協議!”
不過我也想不明白蘇雲騁這樣做到底意欲何爲,本來我們只要小範圍地在宋家和姚銀珠面前假扮一下情侶就可以了,可他這樣一鬧,我和他的事情算是公佈天下了,往後我可怎麼活啊!
“不過可能……”宋江航又若有所思的,“他就是想借你做煙霧彈,來掩飾他和詠詩在戀愛的事情?”
我當時就傻了。
我確定我沒有聽錯,宋江航說的的確是——蘇雲騁和唐詠詩在談戀愛。
宋江航看我一臉震驚的樣子,有點訝異:“你不知道啊?其實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詠詩自己跟我承認的。你沒看蘇少都在片場跟進跟出的嗎?我倒是無所謂,反正大小姐進娛樂圈也就是玩玩,總不會想玩一輩子的。”
我問:“不是說蘇雲騁想開模特兒經紀公司,打算挖唐詠詩過去纔來親自拜訪的嗎?”
宋江航一揮手:“都是傳聞。這個事你聽聽就好,其實我們藝星經紀就是蘇少的,但沒對外公開,應該是防着他那倆伯父。哎,蘇少在跟你談合作的時候沒跟你說原因?看來你還是一個只要有錢被賣了都願意的主兒啊方悄悄!”他開着玩笑就要過來捏我的臉,我氣狠狠地一把擋住他的手,兇巴巴:“捏你個死!我的臉就是被你從瓜子臉捏成圓圓臉的你知罪嗎你!”宋江航滿不在乎:“圓圓臉纔好看,你又不是明星,臉瘦就上鏡討喜,真的!”
看着他一臉誠懇的樣子我決定接受他的說辭,但還是沒有允許他捏我的臉。
其實這個時候我的心裡真是亂透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原來蘇雲騁是爲了掩飾他和唐詠詩的戀情,才把我無辜地推到風口浪尖上。也對,在人家蘇少眼裡我方悄悄算個屁,一個連累他不得不在委曲求全和我演情侶的倒黴蛋,他開了三百萬給我,當然要物盡其用,這纔是資本家赤裸裸的嘴臉。我怎麼活怎麼死跟他又有什麼關係,他纔不需要考慮。
這種感覺真的很微妙。
就在我內心不斷掙扎激烈戰鬥的時候,宋江航接了幾個電話,掛了電話然後說:“今天我放假,你什麼打算?要不要跟我出去逛逛,看看電影什麼的?你放心,躲狗仔我是專業的!”
我的心情實在很糟,根本沒有心情出門。於是靠在沙發裡翹起二郎腳,順手打開宋江航家超大的液晶電視,一邊指揮他開了電腦給我放《康熙來了》:“我不去。你去超市給我買點吃的,我今天的目標是增肥5斤!”宋江航咋舌:“你這是遭了什麼打擊了這麼自暴自棄?”
我哼了一聲不搭理他。
我不知道蘇雲騁到底在打什麼算盤,既然宋江航知道他和唐詠詩在戀愛,爲什麼前幾天問我宋江航知不知道我和他的交易。既然他認爲宋江航是我的男朋友,那麼幹脆四個人開誠佈公把事情交代清楚不是更有利於這件事情的操作嗎?但是不管怎樣,我決定把我和蘇雲騁的事情暫時性地瞞住宋江航。
宋江航在看到我開出的購物清單之後大呼小叫了一番,連連控訴我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方扒皮,最後心不甘情不願地出門去超級市場給我買零食。宋江航家裡其實挺有錢,雖然比不上蘇雲騁但是也是個富二代,但他爸媽根本不知道他回國的事還以爲他在美國讀書,所以他現在住的房子是用自己的私房錢租來。
房子在大廈的頂樓,大概只有三十坪,但是外面有一個差不多快有五坪大小的露臺,被他裝潢得非常有格調。我抱着沙發上的靠枕走到陽臺門邊坐下,靠着門框發呆。
陽臺上種着許多綠色植物,陽光下這些植物呈現着一種嬌嫩的綠色。
欄杆是鋼化玻璃的,所以視線非常好。從這裡幾乎可以看見大半個C市,也可以看見市中心那棟冰藍色的建築,蘇雲騁的公司所在的遇安大廈。這個傢伙現在必定在看着週刊洋洋得意吧。這個萬惡的資本家,一想起他我的心裡就非常的不爽。
我原以爲我和他是合作關係,一起導演一出精彩的電影,到頭來卻發現這部戲的導演只有他一個人,我只不過是戲裡的一個角色聽憑他指揮擺佈。即使這個角色是女主角,也抵不了我那種繁華褪去才發現自己始終在繁華之外的落寞感。
他應該告訴我他和唐詠詩的關係的。
我在心裡這樣固執地認爲着。
在陽臺上發了半天呆,我站起來走到書房去,打開宋江航的電腦開始瀏覽週刊的網頁。週刊有網上付費閱讀的服務,宋江航是VIP用戶。我點開今天的頭條,再一次看見了那張照片。照片下面的評論大有突破十萬的趨勢,衆看客們紛紛對我這樣一個普通無奇的女人如何勾搭上蘇少表示難以理解。
甚至他們都給我取了一個外號就“中等偏上女”,大意就是說我長相中等偏上,學歷中等偏上,工作中等偏上無論哪一個方面都是中等偏上毫無突出的特點。那些酸溜溜的話語我熟悉得很。每次有什麼明星嫁入豪門了我和林嘉琪都會各自面對自己的電腦然後看着論壇上那些酸溜溜的話語捧腹大笑還深以爲然,沒想到山水輪流轉,如今我卻爲板上魚肉任人宰割,這種感覺真的很微妙。
我開始佩服起那些明星的心理
素質,如果換做是我天天被人這樣品頭論足,一定會崩潰。
突然屏幕右下角跳出一個彈窗,企鵝新聞報道:蘇雲騁記者會承認女友。我手一抖,鼠標已經點開了新聞。
“今天早上十點半,蘇雲騁在光華酒店召開記者會,正式承認日前被某週刊拍到同他一起在金行選購婚戒的女子正是自己的女友,記者在詢問是否有結婚的打算時蘇雲騁微笑默認。至於日前盛傳的關於他和著名模特唐詠詩的緋聞,蘇雲騁笑稱都是誤會,雙方只是好友。”
下面的配圖是蘇雲騁在記者會上的照片,西裝革履,面帶淡漠的笑。
一則新聞,一百多個字,卻絲毫沒有提到我這個女主角的名字,反而是唐詠詩見於文中,這讓我有一種被人忽視非常不爽的感覺。
下面的鏈接是唐詠詩的採訪,我點進去一看才發現是“唐詠詩經紀人”的採訪,不禁鄙視了一下標題黨。“記者剛剛電話採訪了唐詠詩的經紀人宋江航,宋表示唐詠詩與蘇雲騁的確只是單純的好友關係,稱唐詠詩目前專注於工作並沒有戀愛的打算。”
“睜眼說瞎話!”我又鄙視了宋江航一番。雖然對娛樂圈這些睜眼說瞎話的案例我是見怪不怪,可是事關於己還是覺得特別彆扭,出離憤怒。
話音剛落被我鄙視的對象宋江航就回來了,兩手拎着巨大的購物袋氣喘吁吁:“方悄悄你怎麼不開電話,你要的黃瓜味薯片賣完了我給你買了烤翅味的!”
我連忙跑過去迎接我的零食:“關了電話省的那羣八婆打來問七問八的鬧心。”
宋江航說:“你不怕蘇少找你找不到人啊?”
我聽了這話渾身彆扭:“他找我幹嘛?”宋江航眉頭緊蹙:“他剛剛開記者會宣佈了你是他的女友你難道不知道嗎?悄悄,你們唱的這是哪一齣啊?我跟你說,你別爲了錢把自己賣了,你缺錢你跟我爸講,別被那些闊少利用了!”
我翻白眼:“我不花你爸的錢!”
宋江航無奈:“行行行,你不花他的錢。可你和蘇雲騁……”
“行了!”我心裡煩,粗暴地打斷他,“我的事我自己知道,你管我那麼多,小毛孩子。把菜拿到廚房去,我給你燉你最愛喝的排骨蘿蔔海帶湯!”宋江航的“利用”兩個字深深刺痛了我,我不想承認,但我隱隱地覺得,我是被利用了。
原本我以爲是我給蘇雲騁帶來了麻煩讓他不得不把戲演下去,對他還心懷愧疚。可現在我才明白,我是被他反過來利用了。
這讓我覺得很難堪。
等我和宋江航把一大鍋排骨蘿蔔海帶湯都消滅乾淨以後,已經日過正中。我琢磨着時間也差不多了,開了手機給林嘉琪打了個電話。那邊電話剛接起來我就聽見林嘉琪緊張兮兮的聲音:“悄悄,你別打來了!晚上別回家,找地方躲躲,小夕她們打算在家裡守株待兔!
於是我知道,林嘉琪和我家都淪陷了。
掛了電話,我用腳踹了踹橫在沙發上的宋江航:“晚上我住你家!”
宋江航眼皮都掀開:“嗯。我晚上有事。”宋江航幹這職業通常沒什麼固定上班時間的我也知道,也懶得追問有什麼事,就趕他去洗碗。宋江航磨磨唧唧地進了廚房,我的手機就響起來。
是蘇雲騁。
我猶豫了三秒鐘才接起來。聽筒裡沉默了片刻,我才聽到蘇雲騁的聲音:“喂?”電話那頭很安靜,我猜想蘇雲騁應該一個人在自己的辦公室或者小公寓裡。宋江航的房子信號不好,電話那頭傳過來的聲音好像有些發虛,有些抖。“嗯?有事嗎?”我問。
蘇雲騁說:“你今天一整天都關機。”
“嗯,我怕煩,乾脆關機了。”我誠實地回答。
“哦。”蘇雲騁聲音低沉。然後又沉默了三秒,才說:“新聞都看到了吧?”
我對着電話點頭:“嗯。”說完覺得好像回答得太簡單沒有誠意,又補充了一句:“真是峰迴路轉柳暗花明,廣大人民羣衆被您耍得一愣一愣的,哈哈,蘇少就是蘇少,厲害!”最近馬屁拍得是越來越順溜了。
電話那頭好像笑了笑,然後又問:“你今天沒有去上班?”
我又點頭:“是啊,誰也扛不住那些八婆的三堂會審啊。說起來,我曠工扣掉的工資能補貼給我嗎?”
“方悄悄,你張嘴閉嘴就是錢。”聽着那聲音,我都想象得出蘇雲騁此刻眉頭緊擰的那副樣子,於是心情好了一些,聲音也歡快起來:“那是,不爲了錢我淌您這趟渾水乾嘛,搞得自己有家不能回的,八卦大軍現在正在我家等着我呢。”
聽我這樣說蘇大少爺終於想起來這茬了:“你現在在哪?我讓司機去接你。”頓了頓又說,“在光華給你開個房間,這幾天你可以先在那住着。我看你那羣八卦的同事不會輕易放過你。”
我大手一揮:“不用了。我在宋江航家,我這幾天就在這住吧。你如果非要表達下歉意,把房錢折成現金給我也成!”
我想是我這話說得過分,貪婪的嘴臉表現得太赤裸裸徹底惹蘇少不待見了,因爲他下一秒就掛掉了電話。哎喲,這什麼人嘛,自己把我當成全身都是寶的肥豬似的從頭到尾利用了個遍,連個玩笑也開不得。我憤憤地重新把手機關機。
接下來一個星期,我窩在宋江航家裡吃吃睡睡,睡睡吃吃,日子過得好不逍遙,讓林嘉琪在電話那端氣得直叫:“好你個方悄悄,自己跑了個沒影,躲起來吃喝享樂,留我在戰線上衝鋒陷陣,你知道我這些天被那羣八婆盤問了多少次嗎?我不管,你那三百萬我要求平分!”
我一口拒絕:“那可是我賣身掙來的錢,姐姐您也好意思跟我分。大不了……二八唄!”
這一整個星期,蘇雲騁在沒有和我聯繫。我甚至懷疑他會不會出爾反爾,忘記了週末的聚會,於是在週五的晚上,我小心翼翼地給他撥了個電話。電話裡的鈴聲才響了一遍,蘇雲騁冷冰冰的聲音就從那頭傳來,我還沒做好心理建設,嚇得差點把手機甩掉。
“喂……那個,我……”我戰戰兢兢。
蘇雲騁還是一樣惜字如金:“說。”
“週末的聚會,你沒忘吧?”
蘇雲騁“嗯”了一聲:“還有事嗎?”
我連忙對着電話哈腰點頭:“沒,沒事,您忙您的,到時候見,哈哈!”電話那頭的蘇雲騁毫不猶豫地掛了電話。我無語地對着電話裡的嘟嘟聲,蘇大少爺,我方悄悄就有那麼讓你避之唯恐不及嗎?
週末如期來臨。
蘇雲騁開車來接我。我下樓的時候沒讓宋江航送,宋江航憂愁地依靠在門口看我穿鞋子:“你跟蘇雲騁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連我都不能說?”我白他一眼:“你都說是不可告人的秘密了,我怎麼還會告訴你?”宋江航眉間憂愁更甚:“我說,蘇雲騁可不是簡單的,你別被人家賣了不知道。”
我起身,捏捏他的俊臉:“怎麼,我看起來有這麼笨?”
宋江航嚴肅地點了點頭,下場就是臉頰上的一對紅印。
蘇雲騁看到我身上的禮服的時候,表情有點扭曲。我默默地將領口向上拉了拉——早知道不借林嘉琪那個大胸女人的禮服了,我的胸雖然不算小,可是根本撐不起她的size,胸前岌岌可危有走光的危險。
度假村在城郊一處依山伴水之地。我和蘇雲騁出現的時候——不,應該是說蘇雲騁出現的時候,引起了不小的**。
如果上流社會也分三六九等,蘇雲騁屬於第一等,那麼今天的聚會應該算是第三等的。在場的人都沒想到建宇建設一個度假村的開業派對居然能請得到RT的蘇少,驚訝之餘紛紛上前來打招呼。
一個看起來很精明的中年男人首先擠了上來,臉上掛着討好的笑:“蘇少,真是稀客!這位是?”他的目光落在我臉上,我幾乎可以看到他的大腦在飛速運轉試圖從自己的記憶庫裡搜尋出我的相關信息。可惜我方悄悄大概還沒有取得入庫資格,任憑他搜遍每一個角落還是一無所獲。
我一時對自己浪費了他的腦細胞感到十分的抱歉。
蘇雲騁的手在這個時候落在我的腰上。
我渾身一震,當下僵在那裡,臉上的笑容也一下子凝固。“我女朋友。”我聽見蘇雲騁這樣說,聲音冷冷的。
中年男人的表情扭曲起來,迅速把目光從我身上挪開。這時旁人立刻抓住機會上前跟蘇雲騁攀談,往往都是幾句寒暄之後就扯到生意上,蘇雲騁則一概都微笑婉拒:“今晚我是陪着女朋友來參加她舊友的派對的,生意上的事還是改日約了再談。”
姚銀珠與吳建宇正在招呼客人,這時看見我們來了,連忙迎上來。
“蘇少,悄悄,你們來了!”姚銀珠熱情地挽住我的手,一時之間我很難適應她的改變。
吳建宇臉上的表情倒有一點不自然。
和蘇雲騁一起被衆人如羣臣參拜皇帝皇后一般輪了一番之後,我的額上已經有點汗水滲出來。說實話,我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正經八本的商界派對,對着那麼一張張陌生的臉只能僵硬地笑着,連該怎麼招呼都不知道。姚銀珠看出我的窘迫,提議:“悄悄,男人的話題我們插不進去,不如去那邊喝杯飲料吧!”
這個提議猶如天籟之音,自我認識她以來,這是我第一次覺得她如此可愛。
姚銀珠帶我到水池邊,替我向侍者要了一杯果汁。我跟她道謝:“謝謝。”姚銀珠笑了笑:“是我謝你纔對。”她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很是落寞,看向會場的時候,輕輕嘆了口氣。我直覺地問:“怎麼了?”
姚銀珠輕輕一笑,沉默。片刻之後,又擡起頭來:“悄悄,你真的不恨我嗎?”
我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又問這個問題,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姚銀珠嘆息着:“其實那個時候,我是故意勾引建宇的。”她說這話的時候,低着頭看着手裡的飲料,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我默默地喝着果汁,冰涼的飲料沿着喉管滑進胃裡,心口被凍得有點悶。
“不過我不是要針對你,只是因爲建宇的條件實在太好了,建宇建設家的公子。”她輕聲地,“所以我勾引了他,那時候他對你還覺得愧疚,不肯跟你提分手,也是我使計讓你知道了。對你,我其實有愧疚,但我又不願意讓自己承受這種愧疚,所以這些年我一直……連婚禮上都……”
她衝我笑笑,精緻的妝容後面盡是心酸:“很變態的心理,對吧。”
有沒有人替我告訴姚銀珠,其實我並不想聽到這些話?
姚銀珠大概是鐵了心地要把心事倒給我,完全不顧我已經青得跟銅似的臉色。“不過你看,也許真的是冥冥中有註定的,你失去了建宇,卻得到了蘇雲騁,而我搶到了建宇,得到的卻是一個爛攤子。”
這下我總算是抓住她話裡的重點了:“爛攤子?什麼意思?建宇建設不是發展得很好嗎?”
姚銀珠擡起頭來看了看我,脣角微勾,苦笑:“不過是個空殼子,前些年建宇他父親做了一個錯誤投資,建宇建設差點玩完。這個度假村還是多方籌款才建起來的,這是吳家最後的希望了。”她忽然握住我的手,但是因爲她剛纔一直抓着她的冰鎮果汁,手冰冷冷的,我被冰得打了個冷顫。“所以我才邀請你和蘇少來。悄悄,我知道你不願意多見我。”
我連忙笑着擺手:“哈哈,沒有的事。我怎麼會不願意見你們呢!”這話說得我自己都心虛,我默默地把手抽回來,喝了一口果汁。
“只要蘇少願意幫忙……”姚銀珠喃喃自語,“就算他不願意幫忙,晚上他的出現也足夠了,他們總會賣蘇少一個面子的……”
我在水池邊吹着風喝着飲料,看着我對面失神自語的姚銀珠,忽然就感慨起來。誰說不是冥冥中自有定數呢,姚銀珠當年費盡心機勾引吳建宇,不惜犧牲與我的友誼,到最後也沒有得到她想要的東西,現在居然還要對我低頭。
我曾經在心裡恨了姚銀珠三年,也不止一次想象過各種場合她向我低頭的情景在心裡暗爽,可是這一天真的來到的時候,我發現我並不如自己想象的那樣高興。
目光落在會場裡的蘇雲騁身上。
他顯然變成了這場派對的主角,所有的注目都落在他的身上。而在這麼多關注下,他依然從容不迫,與身邊的吳建宇微笑地交談着。那日在他家裡的時候那種異樣的情緒又充溢在心裡,我強迫自己收回視線,不去看他。
回去的路上我心情沉重。今晚是我第一次看見姚銀珠這樣無助的一面,她居然會在我面前低下頭來,真是叫我一時扛不住。但由此可見,建宇建設的情況或許真的很糟糕了吧。她剛纔喃喃自語的時候說,只要蘇少願意幫忙。
“那個,”我小心地問,“吳建宇是不是有求於你啊?”
蘇雲騁沒有馬上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緩緩地轉過頭來,看了看我。“你心裡還是很在意他,對吧。”他扔出這麼一個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題。我呆了呆:“什麼?我纔沒有!”嘴角拂過一絲嘲諷:“如果不是在意,又何必穿成這樣。剛纔華同投資的那個經理看着你的胸,眼睛都直了。”
我想了想,才明白華同投資的經理說的應該是那個一臉精明的中年男人。“他哪有看着我的胸,不過很正常地掃一眼罷了。”我嘟囔,“再說我又不是故意穿成這樣的,誰知道林嘉琪那個大胸女人的禮服會這樣不合身。”
蘇雲騁嗤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你還沒回答我剛纔的問題。”我追問。
“他希望我入股度假村。”蘇雲騁言簡意賅。我點頭:“姚銀珠也跟我說建宇建設現在困難得很,度假村建成還欠了銀行好多錢,他們希望你入股,一方面也是覺得你的身份能給他們帶來不少客源吧。”蘇雲騁有些訝異:“看來你還不傻。”
我沒好氣:“那真是讓蘇少失望了。”此話一出我才覺得自己有點造次了,心虛地用眼角餘光去瞄蘇雲騁,卻發現他不僅沒有黑臉,反而——脣邊還噙着一絲淡淡的笑。
很淡,卻的確是笑。
平時好好跟他說話倒冷冰冰的,這樣搶白他反而笑了,看來有錢公子哥兒都有點受虐傾向。
“那你想幫他嗎?”我問。
蘇雲騁反問:“你希望我幫他嗎?”
我怔了怔,心思在這數秒之間已經千迴百轉,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脣邊的笑意隱去了一些:“還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他這樣對你你還願意讓我幫他。方悄悄,我該說你善良還是愚蠢?”我想了想,還是決定誠實地回答:“其實以前我在心裡也無數遍地詛咒建宇建設倒閉關門破產,沒想到這情況真的要發生了。我覺得好像是我的詛咒靈驗了心裡還挺愧疚的。如今姚銀珠都肯低聲下氣地求我幫忙,可見他們真的快走投無路了。”
否則以姚銀珠的驕傲和我們之間的那些過往,她斷然是不肯向我低頭的。
蘇雲騁聞言只是微微一笑:“說得挺有道理的,可只不過是來演場戲,酬勞都沒拿,怎麼還讓我搭進本錢?”
我當下只想隨手抄起手邊的紙巾盒朝那張俊美的臉上砸過去。KAO,搞了半天他問了我半天,居然不過是耍我玩玩,虧我還那麼認真地一一作答。也對,他又並非真的是我男朋友,何必要無緣無故去淌這樣一趟渾水?
我花了半天才平復自己扭曲的表情,淡淡地扔了一句:“也對。”便一路無話。
蘇雲騁送我到了公寓樓下,我下車跟他道別:“今晚多謝了,影帝!”得意洋洋地將蘇雲騁瞬即扭曲的表情盡收眼底,我瀟灑地轉身離去。
我承認,我好像對蘇雲騁有點動心了。
林嘉琪嚴肅地看着我:“方悄悄,你如果沒有鏡子的話,我可以借你一面。”我懶懶地窩在沙發裡,抱着我的兔子抱枕,呆呆地問:“我有鏡子,幹嘛這樣說。”林嘉琪說:“借面鏡子給你看看清楚自己,不要異想天開。”我差點把兔子朝林嘉琪的臉上扔過去。
可我知道,林嘉琪說的是對的。
翻開蘇雲騁的戀愛史,上面的名單個個是大家閨秀,無一例外。蘇雲騁向來潔身自好,從不曾與娛樂圈的明星傳出緋聞,這一次雖然與唐詠詩傳緋聞卻始終都是媒體的猜測,沒有得到證實。像我這種小角色,更不是大少爺可以看得上眼的了。
豪門大族,可不是我們這種宵小之輩高攀得起的。否則,那是自尋死路。而我方悄悄,還是很惜命的。
蘇雲騁的女朋友事件鬧哄哄了幾天之後就被大衆淡忘了。畢竟蘇雲騁不是娛樂圈裡的人,他那所謂的女朋友——我更是乏善可陳,沒有任何可以關注的點。於是在宋江航家躲了整整三天之後,我終於收拾東西滾回家,然後精神抖擻地回到了公司。
宋江航算是個公衆人物,不方便送我,我離開他家的時候都是偷偷摸摸的,誰知道他家門外有沒有娛記盯梢呢?宋江航橫在沙發上目送我離開,一邊嘆息着:“唉,又要過上叫外賣的日子了,好心傷呀!”我翻了個白眼,差點眼球抽筋。
這期間我已經得到了我的僱主蘇少的指示,面對公司一衆八卦者的逼問,我只肯承認我和蘇雲騁在交往的事,別的一概不談。那羣傢伙本不願意善罷甘休,但現在我的身份不同了,我不在是我了,而是蘇雲騁蘇少的女朋友了!連一想盛氣凌人的徐總監看到我都變得笑眯眯的,董事長親自指示要把我調到人事部負責管理檔案這樣輕鬆不幹活的崗位去。
我自然
客客氣氣地拒絕了。
公司裡同事看到我都問:“哎呀,悄悄呀,你怎麼不辭職回家安心做少奶奶,還來上班這麼辛苦呢?”我只是謙遜地笑笑不說話,心想看來C&V是呆不下去了,否則最後沒有成爲蘇雲騁老婆的我要怎麼面對這羣八卦戰線上的勇士啊。
唉,該死的蘇雲騁!這傢伙真是不厚道。如果早知道這樣就算給我五百萬我也要考慮考慮。畢竟對於他蘇少來說,到時候只要說一句感情淡了就可以拍拍屁股推卸責任,而我方悄悄可要背上一個棄婦之名。我心裡那點小驕傲小自尊還真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上班第一天,徐總監派了一個新任務給我:“悄悄,你去《鍾情一夏》的片場,負責給唐詠詩講講我們秋季系列的設計理念。”其實這活原來應該是林嘉琪的,但是林嘉琪從這周開始出差,跟着J去巴黎參加爲期一週的珠寶展,J不在,林嘉琪也不在,這個任務順理成章落到我頭上。
說實話,我真的很不願意接這個活。
自唐詠詩出道以來,關於她黑臉對粉絲在現場大罵工作人員的傳聞就屢見於報端,唐詠詩身材火辣走的是性感路線,再加上大咧咧的美國大妞性格說話從不拐彎抹角,這樣的後果就是兩個,喜歡她的人會覺得她是真性情新時代女性的代表,不喜歡她的就罵她高傲沒禮貌不可一世。面對這樣的一個女人,我還真沒把握能挺得住。
再說,現在全天下都在傳我和蘇雲騁的緋聞,但實際上唐詠詩才是那個正牌女友,每每想到她,我都覺得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心虛,好像小三見了正室似的。
總而言之,這活不好乾。
但上頭的命令已下,我只能硬着頭皮上陣。
今天拍攝的地點在一家咖啡館,因此前來探班的粉絲和記者不少。當我進入《鍾情一夏》的片場的時候,無數目光刷的一下向我投來,忽然之間我都覺得我的光輝要蓋過和唐詠詩正在對戲的男一號,新晉影帝莫少華。
臉上都還沒擺出笑容,就有好幾盞閃光燈在我面前啪啪地閃起來——看來我果斷又要上報了。
導演喊了“卡”宣佈休息,唐詠詩就扭着她那性感的小蠻腰朝我走來。我微微一笑迎上前:“唐小姐你好,我今天來是代表C&V設計部來跟你交流下關於您即將代言的秋季系列的設計理念的。”我一邊說着一邊自然地伸出手去。
“到裡面去說吧。”唐詠詩笑吟吟地招呼我,臉上看不出有絲毫不妥。
把門一關,唐詠詩的笑吟吟的表情立刻淡了下去,化着濃妝的臉上掩蓋不住一絲倦容,她從沙發上的包裡翻出一瓶養樂多,插上習慣一邊喝一邊問我:“你要不要來一瓶?”我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可根據剛纔她那些耍大牌的傳言我堅決不敢掉以輕心,連忙搖頭。
唐詠詩一邊喝着飲料一邊從包裡翻出手機。她在屏幕上劃拉了幾下,臉上就露出甜蜜的笑容來。我心裡揣測着應該是蘇雲騁給她發來的短信,默默地就很不是滋味。自從那日從派對上回來,我和蘇雲騁就再也沒有聯繫過,有什麼話都是通過秘書來傳達。我們的合同還在,用蘇雲騁的話說就是如果有需要我必須隨時配合裝他女朋友,可是顯然的,這些天他都沒有需要。
畢竟我們兩個裝男女朋友只需要裝給宋老太和宋行長看,而那兩位大人不會總是那麼有空來監督我和蘇雲騁的戀愛進程的。
唐詠詩看完短信,擡起頭來,臉上的倦容已經一掃而光:“開始吧。”
我一邊感嘆着愛情的力量,一邊翻開了我的記事本。
其實唐詠詩並沒有如外界所傳說的那樣耍大牌,反而脾氣還算挺不錯,一開始我太緊張,講話有些磕磕絆絆的,她都一笑而過,沒有爲難我。她普通話不好,有的時候我用一些比較複雜的詞比如成語她就會一頭霧水,就會打斷我虛心求教一點明星架子都沒有。才談了一會兒,我對她的印象就大大地提升,心裡忍不住有些羨慕嫉妒恨起來。
唐詠詩不僅長得漂亮,工作能力出色,連性格脾氣都這麼好,唉,跟人家一比,我真是遜斃了!才談了不過一刻鐘,唐詠詩的助理就來喊她出去拍戲,唐詠詩抱歉地對我笑了笑:“都是我理解能力太差,你都還沒有講完。你可以改天再跟我的助理約個時間來一趟嗎?”
我連忙點頭:“當然,我們會配合您的時間的!”唐詠詩起身的時候,我注意到她的鎖骨上有一個紋身,看起來像英文的S&T。
不用說,S代表的就是蘇雲騁的“蘇”,T則是“唐”。
我跟在唐詠詩身後一起走出包廂,門一打開,忽然聽見一個女人的尖叫:“去死吧唐詠詩!”然後我還沒來得及做任何反應,前面的唐詠詩喊了一身側開身體,一陣寒氣直接衝着我的臉而來。我的大腦在第一時間判斷出——冷啊!
冰涼的冷水,從我頭上澆下。當時我真的是徹徹底底呆住了,整整25年,我的人生整整25年還沒有經歷過樣震驚和茫然的時刻。
緊接着是一陣混亂,我聽見一個女人不斷尖叫怒罵的聲音不斷由近及遠,然後好幾個人圍住我連連發問:“方小姐你沒事吧?啊?快,快打120!”還有盡職的記者相機的喀嚓聲不絕於耳。唐詠詩的聲音也在旁邊:“你還好吧?”然後就消失了,大概是被助理拉走了。
我真的很想開口告訴他們我還好,但是我真心是被凍僵了。即使這是夏初的午後,誰也禁不起這樣一桶冰水從天而降啊!
當下,我就那麼閉着眼抿着嘴,茫然地站在黑暗之中。
一想到明日我就要以這幅狼狽的樣子上報紙了,心中頓時生出無盡的淒涼。
劇組的人報了警,拍攝沒有辦法繼續進行下去,唐詠詩被一羣保鏢保護着匆忙離開,臨走之前不忘讓助理小斕幫我買了乾淨衣服換上,我一邊換衣服一邊問小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女人是誰啊?”小斕氣鼓鼓地點頭:“警察已經問出來了,那女的是個神經病,因爲她男朋友是詠詩是粉絲,她就臆想成狂覺得詠詩是第三者勾引她男朋友,真是莫名其妙!”
我咋舌:“還真是有夠莫名其妙的!看來明星也是個高危職業啊!”
小斕連連點頭:“可不是嗎,那些antifan真是有夠瘋狂的,常人難以理解他們的思維啊!”我虛心求教:“什麼叫做antifan?”小斕解釋:“antifan就是指一些專門反對某個明星的人,普通人對明星就算不喜歡,也頂多就是不喜歡,可他們特別的瘋狂,甚至會做出一些傷害明星的事情,比如假裝成粉絲接機然後砸雞蛋啦,破壞活動現場秩序了之類的!總之很讓人討厭!”
“唐詠詩的antifan很多嗎?”
小斕無奈:“只能說不少。一般來說像詠詩這種靠身材走性感路線的明星都很容易被anti,尤其是女anti特別多。唉,今天在場的記者這麼多,恐怕明天的新聞又不好看了。我們詠詩明明是無辜的。”
我點頭表示理解。
這些antifan也太神奇了。
這些神奇的antifan直接讓我感冒發燒了。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渾身無力地軟在牀上,頭疼欲裂。其實我從小就是個野小子,身體特棒吃嘛嘛嘛香,很少生病。回憶起上次感冒發燒大概還是上高中的時候,沒想到今日居然會因爲唐詠詩而破功。
掙扎着爬起來,腳踩在冰冷冷的地面上就跟踩着棉花似的。我頭重腳輕晃悠悠地轉到廚房,把水壺插上燒了點水。在等待水開的過程中,我又想起林嘉琪出差巴黎不在家,忽然覺得一陣淒涼。
廚房的窗戶開着,外面是一片白晃晃的陽光,夏初的暖風吹進來,我身上一陣涼,一陣熱,難受得要死。好不容易等水開了,從藥箱裡翻出點白加黑胡亂吃了一片。看來今天是沒辦法去上班了。我先摸出手機給公司打了個電話請病假,這真是到了半輩子的黴了,生病也沒趕上好時候。
打電話給宋江航,無人接聽。
這傢伙總是在緊要關頭給我鬧失蹤。現在這個情況該怎麼辦?我蜷縮在被窩裡,拿着手機把通訊錄從頭到尾翻了個遍,發現居然沒有一個人可以求救的,忽然就灰心喪氣起來。
好吧好吧,乾脆讓我病死算了。反正我這樣的角色這世上多如螞蟻,少我一個不少。我把手機甩在一邊,埋頭把自己悶再被窩裡,昏昏睡去。
不知道我昏睡了多久,電話鈴聲大作。我被吵得頭疼欲裂,抄起手機就想往牆上摔,眯着眼睛隨便瞄了那麼一眼,立馬精神了許多。電話接起來,我有氣無力地:“喂,宋、宋、阿姨……”電話那頭是宋老太焦急的聲音:“哎呀悄悄,你這是怎麼了?聲音怎麼這麼沒力氣啊?病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我的記憶就停留在這一秒,等我在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醫院裡了。
如果不是我手上掛着點滴,我一定不會相信這麼漂亮的房間居然是醫院的病房,你看這米色的小窗簾還陪着蕾絲,你看這明黃色的皮沙發被擦得油光呈亮,你看我對面那臺五十五寸的液晶電視映出我蒼白的面容,你看我身上蓋着的這小棉被散發着一股茉莉清香,這哪是醫院,分明是那位小姐的閨房。
但事實上這就是醫院。
我還沒將這個房間打量清楚,門就被推開了,宋老太一臉凝重地進來,在看見我的那一剎那瞬即笑成一朵燦爛的菊花:“悄悄,你醒了?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我的感冒大概是還沒好,腦袋還昏昏沉沉的。我搖搖頭:“阿姨,這是……”
“這是醫院啊。你發燒了,都快四十度了,醫生說晚一會送來你這小命可就不保了!唉,你說這蘇少也真是,女朋友病了都不知道,打電話也找不着人。我叫文軒打去RT問,才知道他出差去了日本。”宋老太一臉不樂意地嘟囔,“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會照顧女朋友,事業上倒是拼,就跟我那孫子一樣。唉!”
我想這位老太太代入感很強地把我當成了她的孫女。
宋老太一邊嘮叨着一邊拿手在我額頭上摸了摸,臉上露出舒心的笑容來:“沒那麼燙了。我已經讓人知會了蘇少,讓他儘快趕回來。”
我抽了抽鼻子:“不用了,他挺忙的。”
宋老太嗔怪:“再忙能有女朋友重要?整個公司就沒能幹活的了非得要他親自上陣?”她幫我掖了掖被子,“好了,別想那麼多,好好休息,等睡醒了就能見到人了。”
我真的很想告訴宋老太我沒什麼事,千萬不要叫蘇雲騁來,否則我不知道那個傢伙會不會又自戀地覺得是我在糾纏他。可是我的腦袋真的很疼,很疼,於是我又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這一次我竟做了夢,夢見年幼的時候住在鄉下,夏日炎熱的夜晚,在外婆家門前的大槐樹下乘涼。院子前面是一片田野,田野的對面是山。幽靜的鄉村的夜晚,唯有蟬鳴和蛙叫聲聲聲入耳。
我趴在外婆支好的竹板牀上昏昏欲睡,宋江航那個調皮鬼則不知從哪裡採了狗尾巴草,撓得我的臉上癢癢的。
我手一揮:“宋江航,你別鬧!”
宋江航就不鬧了。
他不鬧,我反而覺得不對勁。什麼時候這傢伙變得這樣聽話,我叫他不鬧他就收手?哪次不是非得要把我惹得暴跳如雷揪住他揍得他鼻青臉腫才肯算完?這麼一想,我忽然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蘇雲騁僵着連站在牀邊。
他很高,再加上此刻我是躺着他站着,就覺得他分外高大。那陰沉沉的表情活像死了老婆似的,看得我心裡一陣陣發毛,於是下意識地扯了扯被子把眼睛以下的部分全部蓋住,只留了對眼睛在外面:“嗨!好久不見!”
那一刻蘇雲騁的表情真是非常的扭曲,扭曲到我甚至懷疑他下一秒就會撲上來緊緊掐住我的脖子,於是我又趕緊解釋:“不是我讓宋阿姨叫你來的。”
蘇雲騁還是沒有說話。
我在被子底下吞了吞口水,因爲感冒的鼻音加上被子捂着聲音嗡嗡嗡地:“我知道你很生氣,爲了我還要千里迢迢從日本趕回來。你不要這樣看着我。我真的是無辜的。”我眨了眨眼睛,“宋阿姨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我還昏迷着呢,真的,我不騙你。”
大概是我誠懇的眼神打動了他,蘇雲騁終於移開他冷冰冰的目光:“餓嗎?”我想我的腦袋大概是燒壞了,否則我怎麼會覺得蘇雲騁的語氣非常的溫柔。我摸了摸肚子,已經整整一天滴水未進。方悄悄絕對不是跟肚子過不去的人,於是我誠懇地點了點頭。
蘇雲騁抿脣,轉身從沙發上拿了外套離開。
我想這回是徹底完蛋了,看蘇雲騁的表情那麼難看,簡直把我活活剮上三刀的心都有。我迷迷糊糊地記得宋老太說他是去日本出差的,可千萬別把損失算到我的頭上纔好。畢竟我還沒拿到我三百萬的報酬,到時候他硬要拖欠工資我也無可奈何。
我從牀上爬起來參觀了下我的病房,發現這豪華病房居然連洗浴室都配備齊全且裝修豪華,心底一陣感嘆。這時候有護士進來看我已經醒來,幫我量了體溫,然後笑眯眯地:“方小姐你的高燒已經退了。”看了看我又問:“你要不要先洗個澡,我去給你拿換洗的病號服。”
我看看鏡子裡的自己,頭髮已經因爲流汗而變得油膩膩的,想想蘇雲騁應該也沒這麼快回來,於是點了點頭。
發完高燒再洗個熱水澡的感覺實在是好極了,再加上這豪華病房的熱水水溫合適,居然連配送的沐浴露洗髮水的味道都非常好聞,我剛纔因爲蘇雲騁而變得沉重的心情一下子轉好,忍不住還哼起了小曲。
十分鐘以後蘇雲騁帶着粥回來了。粥是裝在一個米色的保溫瓶裡的,我好奇地:“哪家粥鋪的服務這麼好,居然還提供保溫瓶。”蘇雲騁的表情明顯抽搐了一下。事後我才知道,原來他這粥是他一早就吩咐蘇家大宅的廚師放上爐子熬,等我醒來親自驅車回家裝了來的。
那時的蘇雲騁顯然已經對我有了非分之想,可惜大智若愚的我後知後覺,直到某個秋高氣爽的早晨,我躺在牀上挺屍美其名曰思考的時候,才恍然想通了這個問題。
蘇雲騁把保溫壺放在茶几上,又出去跟護士要來了碗筷,把保溫瓶裡的粥倒出來推到我的面前。然後,他在我對面坐了下來。
我不得不說這是一個詭異到極點的情景。
我小心翼翼地端着碗,一小口一小口裝着淑女的模樣戰戰兢兢地吃着,而蘇雲騁着面色陰沉地坐在我的對面,一雙眼睛跟盯着獵物的鷹似的緊緊盯着我,欲言又止。
我在他的精神摧殘下終於扛不住,放下碗嚴肅地看着他:“蘇少,您有話就直說吧,不然您老這樣看着我我會消化不良。”
蘇雲騁抿了抿脣,彷彿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忍住了一聲不屑的“哼”。他沉默了三秒鐘,然後慢吞吞地:“怎麼回事?”
我下一秒已經舉起手來發誓:“我真的,真的真的發誓不是我讓宋老太把您從日本請回來的,一切都只是意外而已!”
“我問感冒是怎麼回事!”蘇雲騁不耐煩地打斷了我。
“哦,呵呵呵……”我尷尬地笑了笑,“蘇少您沒有看八卦雜誌嗎?”
“我不看那些。”
我撓了撓頭:“就是……我去見唐詠詩,不小心被她的antifan潑了一身冰水唄。這樣說起來蘇少您也要負一點責任不是?”蘇雲騁蹙眉:“我要負什麼責任?”我嘿嘿一笑:“裝什麼傻呀,你和唐詠詩不是在交往嘛……”我可是因爲你女朋友被潑了一身水才感冒的耶。
蘇雲騁沒有否認,只是好像忽然想起什麼,冷着臉反問:“那你男朋友呢?”
恕我真的沒有辦法把我的男朋友這個稱呼跟宋江航聯繫在一起,所以蘇雲騁這樣問出來的時候我愣了三秒,表情有點怪異,但顯然蘇雲騁好像有點誤會了,他一邊從茶几上拿起水果刀削起蘋果,一邊看着我慢悠悠地說:“感冒發燒這麼大的事情你男朋友都不出現,未免有點太說不過去了吧。”
這時候我纔想起來宋江航來,這傢伙在我命懸一線的時候給我鬧失蹤,下次逮到了非要狠狠敲他一筆不可。這樣一想我忽然就眼放金光,掏出手機來打算給宋江航打個電話。
蘇雲騁打斷我:“別打了,他在日本。”
我瞪大眼:“你怎麼知道?”蘇雲騁的表情有點不可捉摸:“我在日本看見他了。他和唐詠詩在一起。”我“哦”了一聲把手機收起來:“難怪昨天我給他打電話打不通,原來是去日本了。”
蘇雲騁把削好的蘋果遞過來:“他和唐詠詩兩個人去了日本,你不吃醋?還真夠自信的啊。”
這話聽得怎麼有點像挑撥離間啊?如果對面的人不是蘇雲騁我真要懷疑他是看上了我然後挑撥我和我男朋友的關係了。我接過蘋果啃了一口:“嘿嘿,唐詠詩是他手裡最當紅的藝人,他當然得鞍前馬後地伺候好了。”嗯,這蘋果挺甜,我又啃了一口,含糊不清地對蘇雲騁說:“蘋果好吃,再給我削一個吧?”
那天蘇雲騁離開的時候是黑着臉走的。他走了之後我一個人躺在牀上翻來覆去自我反省了很多遍,我怎麼可以把堂堂蘇少當初僕人一樣來使喚呢,人家給我削了一個蘋果是看在我替他女朋友擋了一災的份上的,我居然還叫他給我再削一個。
方悄悄,你真是掂不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