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雪聽到小花的讚美……
一臉複雜。
屏風外的吳媽媽和荷花早就等不及了,聽見小花的聲音,吳媽媽立刻問:“換好了?快出來讓我瞧瞧。”
小花聽見媽媽的話,立刻扶着重雪,緩緩從屏風外走出來。
……
花魁,是青樓女子最高的榮譽,它代表的,是美貌,是才藝,是地位。
大賽按照這裡的習俗,是在上屆花魁所居的紅春樓搭建彩臺舉辦。
“不要……我不要。”
“夏姑娘,你不梳髻,怎麼比賽呀?”小花拿着梳子,站在桌旁,看着對面的重雪說。
“我不要插髮釵。”重雪記得娘說不能碰鋒利的東西,方纔看見小花和吳媽媽帶着過來搭把手的丫鬟小紅手上擡着的托盤裡的釵子,重雪便被嚇得花容失色,於是就上演了這一出‘三貓捉鼠’的戲碼。
吳媽媽跑得累了,只好停下來休息讓她們繼續去追。心中尋思着:這丫頭這麼討厭釵子,要是硬逼,一會兒影響了發揮怎麼辦?但又不能讓她清湯寡面的參加大賽呀。
方纔跑得滿頭大汗,吳媽媽用力搖着扇子扇風,眼睛盯着還在追逐的三人。
砰――
重雪滿屋子躲,不小心碰倒了花瓶,鮮花灑落,花瓶中的水和碎片四處飛濺。嚇得重雪趕緊躲開,小花小紅也停下了腳步,定定看着吳媽媽,害怕她發怒。
吳媽媽看着花瓶摔得粉碎,一直隱忍的怒氣一下子就爆發了。她用力一拍桌子,忿忿站起,指着亂七八糟的地板,憤怒地吼:“夏重雪你不要太……”聲音戛然而止。
吳媽媽看着地上的鮮花,猛然間計上心頭……
紅春樓前,彩臺已建好,臺下早已是黑壓壓一片,靠前的位置是上座,擺設有桌椅供上賓使用。
“王員外到――”小廝大聲通報。
聲音一響,所有人都朝入口看去,一個身着暗色綢袍的男子進入了大家的視線,他高七尺,頭戴鑲珠冠,滿臉橫肉,身材臃腫,那似球般的大肚子格外引人注目。因爲肚子的原因,他走起來更加大搖大擺。
聽見這裡的大財主來了,兩家老鴇立刻衝到剛坐下的王員外面前,吳媽媽諂笑着搶先說:“王員外,您老人家可算來了,我們怡春院的姑娘可都是一等一的,您一會可要好好看看。”
“好好好,那是自然。”聽見有美人,王員外自然高興。
“王員外,不知昨日鶯鶯把您伺候得舒不舒服啊,有沒有怠慢了您?”紅春樓的吳媽媽不甘落後。
吳媽媽聞言一怒,後悔着她怎麼沒想到。
“當然舒服,這鶯鶯可真是個可人兒,今兒個再把她叫來。”
“好好好,王員外高興就好。”
吳媽媽一臉得意,看得吳媽媽咬牙切齒。
“王……”
砰――
“巳時已到,大賽開始――”小廝按時敲鑼宣佈大賽開始,打斷了吳媽媽的話。
吳媽媽一臉不甘,瞪了吳媽媽一眼,心中憤恨:你給我等着。
吳媽媽也瞪回去:哼!
“請姑娘們上彩臺。”主持事宜的小廝說。
先是紅春樓的牡丹和盈盈,她們都是去年和前年的花魁,一出來就引起了一陣躁動。然後依然是紅春樓的鶯鶯,接着是怡春院的荷花,杏花。
“最後一位,怡春院的重雪姑娘。”
之前幾位都是經常參加的,今年來了一位從未聽過的姑娘,大家自然好奇,開始七嘴八舌討論起來。
吳媽媽一聲冷笑,諷刺的說:“你家桃花,丹丹是輸怕了吧,怎麼選了個沒名氣的?沒人了,我可以借給你我家香香啊。”
“哼,香香算什麼,你家牡丹和盈盈跟我家織織比起來差遠了。”
“喲,我倒要看看你家到底有多貌……”
吳媽媽一臉不屑,想轉過頭瞧瞧這吳媽媽口中的美人,諷刺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臺上站着的人驚呆了,連嘴都難以合攏,臺下所有人的表情都和她差不多。
臺上的重雪,身着梅紅廣袖裙,外着杏綠袍衫,頭梳連雲髻,雖無一隻釵寶,但卻有數支嬌豔欲滴的鮮花插入髻中,中間是富貴牡丹,四周是豔麗杜鵑,再用清秀茉莉點綴,遠遠一看,重雪渾身鮮豔,襯得她膚白‘貌美’。
重雪本就白皙,再塗上那‘深不可測’的脂粉,自然膚白。而嬌豔的紅脣,濃濃的腮紅,貌美就……
“真是貌美如花,美若天仙呀!”王員外盯着重雪,不禁讚歎,衆人也跟着附和。
重雪聽到……
只想哭。
吳媽媽倒是答應了不用釵子,但,還是沒逃脫這‘厚厚’的妝容,滿頭的花。昨日穿上這紅紅綠綠的衣服被贊貌美,今日還有這妝容,又被那麼多人稱讚,和臺上五人一樣的‘美貌’,她一點都不高興。
“請六位姑娘站成一排,進行第一個比賽。”小廝回魂想起正事。
站好後,小廝上前兩步,站在彩臺中間:“現在,每位客人有一朵花,請客人們選擇心儀的姑娘,將花放入臺前對應的籃子裡。現在開始。”
王員外的手下給王員外奉來十枝花,說:“他們說,此次百花大賽順利舉辦,老爺您功不可沒,特意奉上花十枝,讓您選擇,反正花魁不都是您的人嗎。”
“這話我喜歡。”王員外***地盯着重雪,恨不得現在就把她帶回家。
“那老爺,這花投給哪位姑娘?是不是昨日的鶯鶯姑娘?”
王員外聽到手下的話,一巴掌就煽了過去:“你這蠢貨,當然是織織姑娘,鶯鶯算個屁啊。”
“是是是。”他捂着臉,趕緊跑去投花。
一柱香之後。
小廝拿着紙條,看了一眼說:“現在公佈結果。花最多的是……織織姑娘。下面是姑娘們才藝表演。請大家稍等,給姑娘們準備準備。”
六人下臺準備,臺下的人們卻躁動起來。
“今年的怡春院可真是厲害,找來一個這麼漂亮的姑娘。”
“就是,以前總是紅春樓一家獨大,今年可有好戲看了。”
“這織織姑娘我以前沒在怡春院見過,新來的吧。”
“應該是的,看起來十六七歲,怕是從哪兒騙來的吧。”
“可惜了,今年的花魁指不定就是她了。不然我也可以去怡春院看看。”
“可不是,你們沒瞧見王員外方纔看織織姑娘的眼神兒。”
……
吳媽媽和吳媽媽就站在臺下,這些話是聽得清清楚楚。吳媽媽見死對頭吳媽媽鐵青的臉就高興。
“喲,吳媽媽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呀,訓練姑娘們不容易,可得好好照顧自個兒,別弄壞身體。”吳媽媽被她壓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翻了身,自然要好好嘲諷她一番。
“多謝樓媽媽關心,我好着呢!”吳媽媽沒想到會被吳媽媽諷刺的一天,回答得咬牙切齒。
“那我就放心了,等我家織織做了王夫人,我也讓她好好替你美言幾句。”
“話不要說得太滿,我家盈盈的琵琶可是出了名的,要開始了,咱們等着瞧。”
“哼!”吳媽媽臉上無事,心裡卻隱隱擔心。
不行,我得去看看。
第一個出場的是鶯鶯,她選擇的是北方胡舞,很新穎,獲得一衆好評。
第二個是荷花,又是清平調,即便唱功長了,大家都聽煩了。
第三個是盈盈,彈了古琴。
……
到了第五個選的是琵琶的盈盈,她的琵琶在小鎮是出了名的,就要彈完了,這讓臺後正在勸重雪跳舞的吳媽媽更加着急。
“我的小祖宗,你就跳一跳吧,你只要動動手,做幾個動作不就行了嗎?”
“不行,我不跳。”答應過娘,就得做到。
“你不要得寸進尺。我看你是不想離開了吧?”
“我想。但我不能跳。”其實方纔看見她們在臺上跳舞,她便技癢了,可父母之命,不敢不從。
“你……”
她不是沒想過其他的才藝,但是昨日一試……吳媽媽深深感覺到重雪的誠實。
“好――”
“彈的太好了。”
……
外面突然躁動起來,吳媽媽急了:看來沒時間了。
“我告訴你,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吳媽媽讓丫鬟們捉住重雪,硬拖着重雪上臺。
“放開我,我不跳。”重雪奮力掙扎,無奈她們個個身材壯實,只能被她們提着上臺。
“押她上去。”吳媽媽讓丫鬟們將重雪拖上了臺。
“我不跳。”重雪還在掙扎,本來看見重雪上臺立刻歡呼的衆人見狀都十分疑惑,小廝看到吳媽媽的眼色立刻出聲打趣道:“這位織織姑娘真是害羞啊。”
重雪依然想要下臺,但就是掙不開她們的鉗制:“我不跳……”
“哈哈哈哈――”
遠方突然傳來猖狂的笑聲,所有人都向笑聲的方向看去。
“站住――”好像是另一個聲音。
突然之間,一個黑色身影從西方飛來,在臺上站定。隨後,一個白色身影也從相同的方向飛來,站在黑衣男子的對面。
白衣男子站定,俊美的臉就引起了全場轟動。
而另一個,披頭散髮,一臉惡煞。
白衣男子對着對面的人伸出手,聲音清冷低沉:“把它還給我。”
黑衣男子從懷中拿出一本書,不屑地晃了晃它,冷冷一笑:“這個破劍譜?”
黑衣男子隨意的動作惹怒了白衣男子:“你給我小心點。”
“有本事自己來搶啊,堂堂白雲山莊的少莊主,都追了我兩個月了,再搶不到,我就撕了它。”
“搶就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