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絳扭着腰肢走上前,將手帕鋪開蓋上住宋伊的小臉,手帕一接觸到肌膚,像是有了生命般,慢慢地向中心收攏印上她的五官。
客廳裡的香味愈發的馥郁,到達一個極點,甜得幾乎下一秒快要死去。
她本不想殺她,可想到惜朝這孩子爲了她要奪碧血丸,實在是冒險!
“住手!”
一個黑影竄了出來,臉上蒙上一層黑紗,全身上下只露出一雙眼來。看身形,有着女人的曲線,只是渾身散發着一股潮溼腐爛的氣息。
一開口,嗓子像是被火炭烤過一般,嘶啞難聽。
“滾回去。”白絳神色淡淡,眸子裡甚至語氣卻鍍上了一層寒冰。
女人從陰影裡走了出來:“你忘了對小止的承諾了?”
“這輩子都不再沾染鮮血。”
提到白止,白絳的臉色僵了僵,隨即恢復冷意:“他遠在C國,不可能知道。”
“你要自欺欺人,隨你。”白絳骨子裡甚至到頭髮絲裡都倔強固執得很,黑影的聲音聽不出絲毫波動,“只是你要明白,惜朝同小止的情分不少。”
“......你以爲,這樣就可以讓我改變主意?”
白絳眸色一厲,伸手握上宋伊的脖頸,手指一點一點收攏,黑影隱約可見她脖子上勒出的紅痕,心底莫名地有些慌亂,這女孩,竟讓她感到有些莫名的熟悉!
整個人像是被人重重拋在水裡,肺部裡面的氧氣一點一點地要從鼻翼和嘴巴里溜走。
宋伊痛苦地瞪了瞪雙腳,艱難地想要抓住什麼,卻掏了個空!
“唔——”
猛地睜開眼和嘴巴,只是四周氧氣依舊稀缺,宋伊垂下視線,一隻手正死死抵在自己的喉嚨上,擡頭對上白絳冷漠嘲諷的眉眼,也不知身上哪裡來的力氣,竟一腳踹上了她的肚子。
白絳猝不及防,明明都快斷氣的人,怎麼還能做出這麼兇狠的反抗!
“你這個瘋婆子!”
宋伊雙腿發軟,扶着旁邊的圓柱勉強從地上爬起來大口吐氣:“鳶尾花有毒,你不知道?”
“有毒或是無毒又怎麼樣,反正毒不死我。”
她養了鳶尾二十多年了,怎麼會不清楚這美得跟蝴蝶似的花兒,卻是這世上最甜的毒藥!
白絳眼底溼意一片,分明是桀驁自負的一句話,卻叫宋伊聽得心頭一顫。
白絳眸色沉了下來:“你別以爲你今晚能逃得了。”
是她大意了!
惜朝提過,她的體內被餵了碧血丸,說不定她的血液和鍾愛差不多都有了免疫功能。
“你爲什麼要殺我?”
她纔不信,是因爲沒吃她做的鳶尾宴就惱羞成這個樣!
“......”
白絳幽幽望了她好一會兒,眼底明滅着的晦暗叫宋伊看不透一點:“只有你死了,惜朝纔會活下去。”
林惜朝?!
“這和他有什麼關係?”
一提到林惜朝,宋伊的心就抑制不住地一縮,疼得她差點兒倒抽一口涼氣。
“你大概是真的不清楚他送你到我這兒來的目的。”
真是白白廢了他的一番心血!
不過,這也正合他平日裡的做派!
白絳扯了扯嘴角:“他會死!”
“白濯,就是當今的國君,曾頒佈一條詔書,凡有人膽敢覬覦他手裡的碧血丸,一旦被察覺,便殺之。”
她的弟弟,向來自負狂妄,自己的東西,別人肖想了,他便會將那人的眼睛挖出來,大腦掏出來!
“那、那碧血丸,是個什麼東西?”他到底瞞了她什麼?
可偏偏,她什麼都想不起!
“你連碧血丸是什麼你都不知道?”白絳氣得差點兒一口氣沒提上來,黑影彎下腰給她順着氣,卻被她一把給推開,“滾,我這輩子最不想見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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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心曉她這是氣消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幽幽掃了宋伊一眼,默默地退了下去。
這個女孩的眼睛,和某個男人真的太像了!
轉念又莞爾一笑,她是思念成疾了,難得見到一個外人就誤以爲是自己的女兒,真是可笑!
“你體內被司宣種下的蠱毒,只有三顆碧血丸一起服下才可以解開。”
“......”
這麼說,她又將男人逼上了險境?!
宋伊麪色比之前還要慘白,身子猛地跌坐在地上,神色渙散。
現在不是糾結她怎麼來到A國,怎麼吃了碧血丸的,而是她不能讓林惜朝爲了救她去死!
腦海中閃過一道精光,宋伊被震得眼淚掉了下來:“他、他該不會是想將我送到你這裡來,他好自己去偷碧血丸?”
不、不行!
他怎麼可以這麼自私!
“你總算是瞭解了。”
白絳臉色愈發地難看:“他讓你待在我這裡不止三天,而是等他取到碧血丸的時候,才放你出去。”
誰知道,這女人待了半天,就不樂意了!
“就爲了不想牽扯到你。”
宋伊苦澀地扯了扯嘴角:“你告訴我,其實就是想讓我去阻止他對吧?”
“沒錯。”供認不諱。
“你是死是活,和我沒一毛錢的干係。可惜朝不一樣,他是我的乾兒子。”
她一向恩怨劃得清明,白絳走到宋伊的跟前,挑起她的下巴逼迫着宋伊對上她的眼睛,聲音漠然:“我知道,你是寧願自己死,也不要他死的。”
“既然這樣,我會派人送你入宮,阻止他幹蠢事!”
“怎麼阻止?”宋伊聲音低得不像話,飄渺地幾乎讓人抓不住。
繞是白絳,都再三狠了狠心腸才說:“他救你,是因爲他在乎你、他愛你。”
“你讓他不在乎你、不愛你就好了!”
宋伊睫毛閃了閃:“怎麼讓他突然地不在乎我,不愛我?”
“......那就得要你先做到這點。”
沉默良久,白絳從緩緩吐出一句。
啪——
眼淚驀地掉了下來,滴在白絳的手背上,灼得她下意識地放開了手。
事到如今,也只有對不起她了!
宮內
窗外,滿城燈火通明,彷彿一幅靜止的華麗風景畫,令這原本極具男性氣息的色調冷硬的房間,也顯得有幾分寧靜的溫馨。
盛嬈卻有些心神不寧,這些天,她不是沒有察覺到白濯突然對她態度的轉變,即便臉色還是比外頭的夜色冷漠堅硬,眉宇間卻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些許罕見的溫情。
溫情——
她乍一想到這個詞,整個身子都是涼的。
他這個男人,除了對蘇紫有過那樣的表情,何時對她流露出一絲一毫。
她一定是上了年紀眼花了,對,眼花了!
今晚是二王子白臻納側妃的大喜日子,這該死的燈火估計三天三夜也不會熄滅。盛嬈突然心煩意亂,這男人將她召進他的寢室難不成讓她一直坐在天亮?
下意識伸手摸上自己的肚子,終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她總要想個辦法弄清楚自個到底有沒有身孕。
要是真有了,她就不得不早點爲自己和他做打算了!之後的日子,可就真的如履薄冰、戰戰兢兢地過了,一旦被白濯發現她偷人......
盛嬈很識趣地沒想那個血淋漓的場面。
“咔——”
臥室的門被推開,嚇得盛嬈心驚肉跳。
“你總算回來了。”語氣隱藏地滴水不漏。
盛饒掐出一朵笑臉迎了上去。
與昨晚不同,男人穿着白色的制服,黑金鈕釦整齊扣到脖子上,襯得他整個人威嚴冷漠、棱角分明。墨黑的眼眉、挺拔的鼻樑、薄薄的脣,那是一種極硬朗冷疏的英俊。
可盛饒的小腦袋瓜裡想的是君莫健碩手感極好的身材,悲哀地在心底嘆了一口氣,或許,君莫在她的心底不比眼前的男人少。
“不準分心。”白濯冷黑的雙眼看了過來,盛饒怔了怔,迅速回了神。
走上前擡手解開他制服的扣子,將外頭放在一邊的衣架上:“你最近心情是不是不好?”
撲鼻而來的是淡淡的酒氣。
他喝了酒?
盛饒下意識擡頭看向他的臉,卻看到他的黑眸,正無比銳利而清明地盯着自己。
“我只是在想——”試圖轉移話題。
盛嬈輕笑了出來:“你怎麼會想起我這麼個人?”
他到底在耍什麼把戲!
“還有我聽宮裡人說,白臻那孩子娶的側妃是你賞賜給他的,爲什麼?”
那側妃,據說和蘇紫有幾分相似!
白濯一把摟住她的腰肢,俊臉寒鐵般沉靜逼人,力道大得簡直讓她差點兒叫了出來。下一秒,他驟然放開她,轉身走向大牀對面的沙發坐下,單手搭着扶手,另一隻手抽出跟香菸自顧自點上。
男人神色慵懶:“她到底不是蘇紫。”
聲音很是清冷。
盛嬈一下子冷到骨子裡去了。
的確,人,再怎麼相似,不是就是不是!
所以,他可以輕輕鬆鬆地將那個女人送給自己的兒子做側妃。
“如果,是和蘇紫一模一樣的女人出現,你會留下她嗎?”
透着嫋嫋的煙霧,白濯眯了眯眼睛:“會。”
“......”
他就不能沉默之後再回答她?
盛嬈咬了咬牙,再次擡起頭是麪皮子上早已是一片笑意盈盈:“那敢情好,我明天天亮,就去幫你找一個來。”
“只是,希望找到之後,你能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男人挑了一下眉。
盛嬈苦澀地笑了笑,在橘黃的燈色下顯得分外絕望而悲涼,饒是白濯,瞬間也有些恍惚,眸色沉了下來。
“到時候,麻煩你廢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