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采菁頓覺氣不打一出來:“所以你就擅做主張求了侯爺?誰給你的這麼大膽子?”
青杏還是頭一次見她這麼生氣,嚇得渾身一哆嗦,又覺着委屈:“奴婢只是不放心姑娘,想過來貼身伺候着……”
“不放心我?”文采菁冷哼一聲,“有什麼不放心的?別說我現在什麼事兒都沒有,就是真的有什麼事兒,你以爲你一個小丫頭跑來就能幫得了我了?怕是白送了性命還不知道怎麼死的呢。”
諶瀚在一旁聽着,臉色變的有些不大好看起來。這丫頭,說的他這侯府好像龍潭虎穴似的,就算真的是龍潭虎穴,他這個做主人難道還護不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她身邊之人的周全了嗎?竟然這麼信不過他……是,之前是出了青檸丫頭的事,他也承認是他疏忽了,但同樣的事,他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第二次的,她該信他纔是。
劉嬤嬤一看諶瀚變了臉色就知道不好,姨娘的話有些過頭了,忙上前拉了文采菁的手,勸道:“姨娘你快消消氣,青杏也是擔心你,正好奴婢這幾天腳不太方便,你又還要往外跑,能有個信得過的人在你身邊伺候着,奴婢也能放心,反正人已經來了,不如就讓她留下吧。媲”
青杏聽到劉嬤嬤幫自己說話,心中一喜,帶着幾分期待和渴求看向文采菁。今個兒既然來了,她就不打算回去了。
誰想,文采菁卻是堅決不肯答應:“不行,她不能留下。青檸出了事,我已經不知道跟阿恪交代了,她若留下了,再有個什麼不好,我怎麼跟忠叔,田嬤嬤和小誠哥他們交代。丫”
青杏忙道:“爹孃和哥哥都答應讓奴婢進來伺候姑娘的。”
“那也不行……”文采菁始終不肯鬆口。
“好了……”一旁的諶瀚有些耐不住了,開口道,“既然來了,就留下吧,你身邊有個貼心的伺候着不好嗎?”
文采菁微微皺眉:“不是不好,只是……”
“既然不是,那就留下好了。”不待她把話說完,諶瀚就截斷了她的話頭,繃了臉,佯裝慍怒的看着她,質問,“你就那麼信不過我,覺着我護不住你這塊地方?”
“我沒有……”文采菁眉頭擰的更緊了。
“既然沒有,那就這麼定了。”諶瀚不由分說,看向青杏,“你家姑娘不應也無妨,本侯應了,你就留下伺候吧。”
青杏頓時喜不自勝,咚咚向諶瀚磕了兩個頭:“謝侯爺……”
“嬤嬤,帶她出去安置一下吧。”諶瀚轉眼看向一旁的劉嬤嬤,說。
“是。”劉嬤嬤也笑着應了,青杏能留下,她自然是最高興的,姨娘身邊有個信得過的伺候着,她也放心。
“下去吧……”
青杏站起身,見劉嬤嬤腳壞了,忙上前攙了。
眼見兩人都走了,屋子裡頭沒人伺候,劉嬤嬤稍停了停腳,看看諶瀚和文采菁:“對了,侯爺,要不要讓小福小喜進來伺候?”
“不用了。”諶瀚擺擺手,“我和你們姑娘還有些話要說。”
“是……”
文采菁眉頭緊蹙着,站在一旁看着,依舊有些不情不願的,眼見着青杏扶着劉嬤嬤出去,張口還想要說些什麼,早被眼尖的諶瀚發現,拉了她手,直接往飯桌邊走了:“好了,我肚子餓了,快陪我吃飯吧。”
兩人相對而坐,盛了飯,默默吃了兩口,文采菁忽然道:“明天一早,你就給我把人送回去。”
“送回去?送誰回去?”諶瀚還以爲那話題已經揭過去了,沒想到她還在舊話重提,一時沒反應過來。
文采菁擡頭瞪了他一眼:“當然是青杏啊,還能是誰?”
諶瀚不悅的微微皺眉:“你竟然還是信不過我?”
文采菁有些理虧的垂了頭,撇撇嘴:“我不過是信不過你,就是不放心而已。”
“那還不都一樣……”
“那不一樣。”
“在我看來都一樣……”
“我不管,”文采菁嘴一嘟,耍起了無賴,“明天,你必須要給我把人送回去。”
難得見她這副氣嘟嘟的孩子氣模樣,諶瀚一下子沒了氣,反微微勾脣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放下碗筷,他伸手過去,緊緊握了她的手,深深望着她,說:“菁菁,你就信我一次吧,青檸丫頭的事,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了。青杏也是太擔心你了,我知道,你們的情分不一樣。可你也得爲他們想想啊。青檸沒了,如今你身邊就一個劉嬤嬤,而且劉嬤嬤也年紀大了,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有顧不過來的地方,到時候,你身邊豈不是兩個得用的人都沒有。你忍心他們……你的弟弟妹妹們在外頭爲你提心吊膽的?”
文采菁一怔,脣瓣翕了翕,終究還是沒能說出話來。她當然不捨得弟弟妹妹爲她擔心。
“吃飯吧。”她輕輕嘀咕一聲,順手幫了他夾了菜,沒再提青杏的事,算是默許了。
諶瀚知道她這是想通了,脣邊勾起一抹會心的笑,拿了筷子,也幫她夾了菜:“嚐嚐這個,這個不錯……”
“嗯……”
“對了,聽說,今個兒在香溢居,你們遇上皇上了……”諶瀚一邊吃着,一邊隨口問起。
文采菁眼睛亮了亮,擡頭看向他:“你聽十二說了?”
諶瀚點點頭:“說是看到皇上身邊的莫公公了……”
“嗯。”文采菁頜首,“我不認識皇上,也不認識什麼莫公公,不過聽十二說那個是皇上身邊的莫公公。”說着,她似乎有些不放心,又確認的問了一句:“那個真的是皇上?”
“若真如十二所說,跟在後面的是莫公公,那麼那人就必定是皇上無疑了。”諶瀚一邊吃着,一邊點頭。
“不過……”他忽的擡眸深深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眼眸深處有道光芒閃了閃,“我聽十二說,早在他跟你說那個是皇上身邊的莫公公的之前,你就已經認出那是皇上了……”
“不是認出……”文采菁糾正他,眼裡有些得意,“只是猜出了而已。”
“哦?那你是怎麼猜出來的?”諶瀚問。
文采菁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說:“當然是因爲他跟阿祈一樣有一雙漂亮勾人的桃花眼啊,不愧是父……”話還沒有說完,她便猛然反應過來什麼,嘎然收了聲,小心翼翼的擡眼偷偷看了他一眼,心虛的又補充了一句:“還有趙祥的那雙……”
諶瀚望向她的眼睛黯了黯:“你心虛什麼?”
文采菁原本挺直的背塌了下來,捧着碗,幾乎是趴伏在桌上,一粒一粒的數着米粒吃着飯,怯怯的嘟噥一聲:“我那不是怕你誤會嘛。”
諶瀚幾不可見的微微敲了敲嘴角,垂眸吃着飯,並不看她,狀似漠不關心的問:“怕我誤會什麼?”
看不見他眼神和表情,文采菁心裡頭沒什麼底,沉默片刻,她柳眉一揚,直言道:“當然是怕你誤會我跟阿祈有什麼唄。”
諶瀚手中撥弄着飯粒的筷子一頓,隨後,他擡起了頭,看向她,但是,面上沒什麼表情,幽深的眼眸也讓人無法看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那麼,你們之間有什麼嗎?”他問,聲音沉沉的,有些微微的沙啞。
文采菁放了碗筷,坐直身子,正色看着他,說:“以前曾經有,現在已經沒有了。”自從進了安平侯府之後就已經沒有了。
諶瀚默然,只是直愣愣看着她。
文采菁微微皺眉:“怎麼,你不信?”
“我信。”諶瀚點頭,他的安平侯府雖然不能說是固若金湯,但也是能讓人隨便闖進來的,上次,不就讓他逮住了嘛。可是,他心裡卻有一股莫名的不安在擴張、蔓延。
“那以後呢?”他喉頭微緊,用沙啞的嗓音問。
以後?文采菁一怔,看着滿是緊張的灼灼目光,無奈的輕嘆一聲,起身向他走了過去,然後,身子一歪,直接坐進了他懷裡。
諶瀚意外一愣,習慣性的摟了她的腰,不解的看着她。
文采菁抓了他的衣領,湊上去,脣邊緩緩浮起一抹嫵媚的笑,說:“以後……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諶瀚奇怪的微微眯眼,不太明白她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
文采菁一根手指輕輕戳着他的心口,說:“以後,若是哪一天,你若是負了我,我可就不敢保證會不會跟他有什麼了。”當然,她這話只是嚇唬嚇唬他的,以後的事誰知道了,或許有一天,她會離開安平侯府,但或許那時候,阿祈已經有了心上人了,就算他沒有心上人,一切只怕也回不到從前了吧。這生,她跟阿祈終究是有緣無分。只祈求老天保佑他能一直平安康健。
諶瀚立刻緊張起來,緊緊箍了她的腰不肯放鬆。
“想都別想。”他幾乎是咬着牙道,“這輩子,你都休想從我的身邊逃走了。”
文采菁低聲輕笑,摟着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胸前,挺翹的鼻尖輕輕觸上他的,柔聲問:“那十二有沒有告訴你,中午的時候,我還去了裕王府見了你姐姐裕王妃?”
“嗯,說了。”諶瀚點點頭,垂眼望着差不多隻要一嘟嘴就能觸到的紅脣,聞着縈繞在鼻尖的縷縷幽香,已有些心不在焉。
“那知不知道,裕王妃跟我說了什麼?”文采菁細語問。
“不……知道。”諶瀚大大吞了口唾沫,已快按捺不住了,嘴巴往前湊了湊。
覺察到他的意圖,文采菁敏銳的往後退了退,沒有讓他得逞。
“那你想不想知道?”她繼續勾着他,問。
“……”不想。諶瀚粗喘着氣狠狠的想,他如今唯一想的就是,立刻把她扒光了,摁在懷裡,狠狠疼愛一番。
“她問我知不知道你對我的心意……”文采菁脣邊含着一抹魅惑的笑,指尖輕輕在他胸膛上滑動着。
“那你呢?你是怎麼回答的?”諶瀚在喘息的間隙,艱難的問着,瞅準她的紅脣,又要貼上去,卻又被她靈巧的躲開了,他心生懊惱,繼續追了過去,又被躲開。
文采菁咯咯的低笑:“我說知道,只要你一心一意待我,我必會一心一意待你……”
“那你還躲什麼?”諶瀚低吼一聲,耐不住性子再跟她玩這種你追我躲的遊戲,一把托住她的後腦勺,狠狠的吻了上去。
正玩的興起,沒想到他會來硬的,文采菁驚嚇的低呼一聲,卻被他靈巧的舌趁機鑽了進去,在裡頭興風作浪。
文采菁從來不是那種只被迫接受的人,反正躲不掉了,便直接摟了他的脖子,激烈的回吻了過去。
內室裡寂靜一片,只隱隱聽到曖昧的粗喘和嬌吟。
諶瀚的大掌在文采菁纖細的背後摩挲了片刻,終覺不過癮,於是,探到她的身前,想要扯開她的腰帶,扯了兩下沒扯開,他便沒了耐性,直接從她衣服的交衽處一層層探了進去。
當粗糲的手掌與嬌嫩的肌膚觸碰的那一剎那,文采菁不自覺哆嗦了,熱的發暈的腦袋微微有了些情形,感覺到他的手掌已蓋上她胸前的柔軟,輕輕揉捏起來時,她驚得隔着衣服一把抓住了他在她身上惹起***動的手,扭頭艱難的避開他黏上來的脣:“不、不行……”
某人已被欲*望燒昏了頭腦,哪還顧得了行還是不行,見她躲開,立刻追了上去,一隻手繼續在她胸前肆無忌憚,另一隻手已經開始往她裙下探了,而他身下的硬挺也急不可耐的對着她臀間輕撞了起來。
文采菁抱着他的脖子,頓時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要死了,貌似收不住了。早知道這樣,就不惹他了。
忽然,身下被猛撞了一下,她一直都是側坐在諶瀚腿上的,他的手又都忙活別的去了,沒扶住她,一下沒坐穩,身子往後一傾,“咣”的一聲,後腰重重撞在了桌子上,桌上擺滿的碗盤當即被撞得“咣嚓”跳了一下。
諶瀚一看不好,忙伸手扶住,想要繼續。
就在這時,外頭的人聽到屋子裡頭的巨大響動,以爲屋子裡頭出了什麼事,火急火燎的就衝了進來。
“怎麼啦,姨娘?出什麼事……”是小福。
最後一個音還沒來得及發出來,小福就傻在了那裡,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場景,雙頰通紅,卻是半晌回不過神來。
眼見着到手的好事被人攪了,諶瀚氣的雙眼赤紅,殺氣騰騰的一眼瞪過去,怒吼一聲:“滾出去……”
小福這纔回過神來,轉身倉皇跑了出去,因爲跑的太急,還一不留神被門檻扳的摔了個大馬趴。
“怎麼啦,小福?”有人意外的問,緊接着便是一片沉寂,向來是沒人再敢進來查看什麼了。
諶瀚氣咻咻回過頭,拉了文采菁要繼續:“我們繼續。”
好不容易得了個擺脫的機會,文采菁自然不會就這麼放棄了,立刻抓開他的手,攔阻說:“到此爲止,不能繼續了。難道你想讓我做不孝女。要是我爹孃知道了,說不定會從地下跑上來追殺我的。”
諶瀚膩着她不肯放手:“岳父岳母那麼疼你,不會怪你的。”
“他們疼不疼我是一回事,我盡不盡孝道是另外一回事。”文采菁說着,見他滿臉委屈的模樣,低頭輕輕在他脣上啄了一下:“等過了七七,我一定好好補償你。”
“可是離七七還有很久呢……”諶瀚很不滿,這小妖精真要熬死他嘛。
“現在都已經三七了,七七很快就會到的。”文采菁說着,很快從他懷裡跳下了地,看着他一副哀怨的模樣,只覺好笑:“我去讓人給你準備洗澡水。”
諶瀚頹然點頭,看着下身頂起的小帳篷,補充一句:“要冷的。”
文采菁笑着應了,很快整了整衣服,向門口跑,一邊跑着,一邊在心裡頭暗樂。其實,跟他親近,還是挺有趣的。不過眨眼的工夫,某人似乎已將那個差點擦槍走火的情況丟到腦後了。
一打開門,文采菁就看到青杏正牢牢的守在門口。
忽然聽到開門聲,青杏意外的轉頭向後看,見着文采菁臉上還未褪去的潮紅,不由曖昧的笑了起來,福了福身,問:“姑娘有什麼要吩咐的?”
看着她臉上曖昧的笑,文采菁只覺剛纔才稍稍退了些燒的臉又燒了起來,忍不住想要伸手過去掐她的臉。這個臭丫頭,竟然敢笑話她。
“給侯爺準備洗澡水,要冷的。”她狠狠瞪了她一眼說。
青杏笑着應了,問起她自己來:“那姑娘你呢?”
“燒兩鍋熱的。”文采菁說着,沉吟片刻,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又補充一句,“但也不要太熱了。”其實,貌似該泡冷水澡的不止裡面那位一個。
青杏瞭然,脣邊的笑意更濃:“是……”
文采菁瞪圓了眼,威脅她:“再笑?再笑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是,奴婢再也不敢了……”青杏努力繃了臉,可是沒過多久便又笑場了,只能拼命壓抑着,好不容易纔沒讓那哈哈的笑聲從口中溢出。
因爲小福的無意砸場,諶瀚惱火的要打她板子,然後將這沒有分寸的趕出去。但文采菁卻看在她無意幫了脫身的份上,出言保下了她,也趁此機會訓斥了她。
經過此事之後,小福懂規矩了不少,再也沒有像以前那樣橫衝直撞了。畢竟,諶瀚那滔天的怒火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扛得住。
之後,諶瀚就開始掰着手指頭,數日子過。三七都過了,七七還會遠嘛。可事實證明,雖然不過一個月的工夫,卻不是那麼好熬。看得着,摸得着,偏偏吃不着那種痛苦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
四七過了,五七過了,六七也過了,終於到了七七……
七七,準確來說該叫斷七,是文伯晟夫婦死後最後一個祭奠。
前一天晚上,文采菁就住回到了文府,開始準備祭祀的事宜。
斷七這天,還請了和尚做了法事,鬧鬧哄哄一整天,直到天徹底黑下來,才結束。
一切拾掇完,夜已深,文采菁便又在文府歇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下午未正的時候,才坐車回了安平侯府。
經過侯府大門口的時候,卻意外發現,門口停了兩輛黑漆齊頭平頂的馬車,看着不像是府裡的車。
難道今個兒侯府有客來嗎?
回去後,文采菁問了留下的劉嬤嬤:“嬤嬤,有沒有聽說今個兒府裡頭有客人?”
劉嬤嬤也是一臉茫然:“客人?沒有啊?怎麼啦?”
“回來的時候,我們看到大門口停着兩輛馬車,不過不是我們府裡的車。”青杏一邊倒了杯茶遞到文采菁手裡,一邊解釋給劉嬤嬤聽。
劉嬤嬤搖搖頭:“這倒是沒聽說。過會兒,小福回來,問問小福,她應該知道……”小福如今可是他們這院子裡的萬事通。
話音剛落,他們就看到小福火急火燎的從外頭跑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