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僕兩個一起找了大半個時辰,纔在沈氏幫她收拾好的、明天要帶走的其中一個箱子裡找了出來,想來是沈氏見着匣子大套小,應該很重要,所以順手幫她塞進了箱子裡帶走。舒殘顎疈
這匣子是重要,卻是不能帶去那種是非之地的,要是被人發現了,那麻煩可是不小。
“姑娘,這裡頭裝的是什麼?這麼寶貝。”青檸見着匣子大的套着小的,看着很寶貝的樣子,心中不免也生出了好奇。
“沒什麼,就一塊玉佩而已。”文采菁輕描淡寫的說着,一層層的打開匣子,將深藏在最裡頭的那個荷包裡的玉佩拿了出來。
“好漂亮的玉佩!”青檸見了先嘆了一聲,再見文采菁,卻是一臉黯然、憂心忡忡的模樣,手指輕輕摩挲着玉佩精美的龍紋,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灝。
她忙噤了聲,靜靜站在一旁,免得擾了她。
既然已經決定要進安平侯府了,那這塊玉佩,她也沒資格再留着了,只是……不知道他如今在宮中好不好。水殺應該已經將她的話帶到了吧?那就應該不會有事了吧?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每次想起他的時候,總是心神不寧的,好像有什麼事情會發生似的瀧。
她輕輕甩甩頭,將那些不安從腦中甩開了。不會的,他也不是沒經過事的人,縱然會遇到些難題,想來也很快就能迎刃而解的。
他一定不會有事的。她這樣安慰自己,隨後轉頭看了青檸一眼,吩咐道:“去,給我來紙筆來。”
“是,姑娘。”青檸應聲而去,很快取了紙筆回來。
文采菁將玉佩重新塞回到了荷包裡,放進了層層套着的盒子裡,放在了一旁,執筆寫了一封長長的信,封好了,與那荷包放在了一起,一一蓋上盒子,最後拿了一把鎖將最外頭的那個盒子鎖上了。
弄好這一切,雞已經叫頭遍了。
她這才上牀眯了一會兒,天矇矇亮的時候就起了,讓青檸抱了那個盒子,踩着晨露出了門。
青檸還沒睡醒,打了個呵欠,抱着盒子小心翼翼跟在後面:“姑娘,這麼一早是要去哪兒啊?”
“去看看青杏……”文采菁說,順便有事囑託她。
他們去的巧,青杏昏睡了一夜,正好醒了,雖然臉色看着依舊不大好,不過相比昨日已經好了不少了。
看到文采菁這麼大一清早就來了,青杏很是詫異:“姑娘?這麼一大早的,您怎麼來了?”
文采菁淡淡一笑,走到牀邊坐下:“沒什麼,過來看看你。就要走了,總想着得要再來看看才能放心。現在感覺怎麼樣?還疼嗎?”
“讓姑娘掛心了,已經不疼了。”青杏搖搖頭,想到她今日就要走了,眼神不由一黯:“只是,我不能陪着姑娘一起去了。”
“青杏姐你放心,我會連青杏姐你的份一起伺候好姑娘的。”青檸忙在一旁保證說。
“那你可別忘了你說過的話,要是讓我知道,你沒能伺候好姑娘,我定是不會饒你的。”青杏故意板起臉來。
青檸在一旁拍胸脯:“姑娘若有什麼閃失,隨青杏姐你處置。”
青杏臉上這才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文采菁在一旁見了,也忍不住笑了,隨意說了一會兒話後,她從青檸手裡拿過那個匣子,放在了青杏的枕邊,斂起臉上的笑意,一臉鄭重看着她,說:“我還有一件事要拜託給你。”
見她這般鄭重,青杏也肅起了臉上的神情:“姑娘請說。”
“我走了以後,若他來找,你就把這個交給他。”文采菁輕拍了一下那個匣子說。
雖然她沒有明確指出那個“他”是誰,青杏卻是知道的,姑娘進了安平侯府,跟那邊自然是要斷了的。
“只要把這個交給他就成了嗎?姑娘就沒有話要留給他了。”
文采菁沉默片刻,說:“我寫了封信放在匣子裡,他一看就明白了。”說着,她頓了一下,終於還是忍不住:“幫我跟他說聲對不起,我食言了……”話音未落,她嗓子已是一哽,眼眶瞬間紅了,眼角也溼了,深吸了兩口氣,好不容易纔忍住。
青杏見姑娘這副故作堅強的強忍模樣,卻是怎麼都忍不住,落了淚:“姑娘放心,奴婢一定會把話帶給他的。”
“嗯……”文采菁輕輕應了一聲,嗓音微微有些發顫,隨後從袖中掏了一枚鑰匙出來遞給她,“這是匣子上頭那把鎖的鑰匙,你好好收着吧。”
“是。”青杏應了一聲,伸手將鑰匙接了過去。
該囑託的都囑託完了,文采菁起身告辭:“沒別的事了,你好好養傷吧,等傷好了,你也別去哪兒伺候了,就跟着小誠哥一塊兒幫我看着鋪子吧。”
“是……”青杏哽咽的應了一聲,眼見文采菁就要跨門而出,忍不住開口叫住了她:“姑娘……”
文采菁奇怪的轉頭看她。
“以後……奴婢還能再見着姑娘嗎?”她看着她,淚眼朦朧。
文采菁低着頭若有所思片刻,脣邊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或許……會有機會的……”
還會有機會嗎?青杏目不轉睛看着文采菁離開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了,纔不舍的收回視線,將被子蒙了頭,悶聲哭了起來。
辰正的時候,文采菁已穿戴整齊,端坐在屋子裡等着安平侯府那邊來擡人了。
wωw. тTk án. c o 雖然她的嫁衣是早就準備好的,不過她現在是嫁人爲妾,不能穿正紅的嫁衣,以前準備好的是派不上用場了,事出突然,又來不及準備新的,就揀了一件前不久剛做的還未上過身的桃紅色褙子穿上了,簡單梳了個圓髻,唯頭上插的那對白玉鴛鴦鎦金簪價值不菲,是沈氏的陪嫁。
屋子裡頭,一家人都在,氣氛卻沉悶的緊。雖說同樣是嫁女兒,可是這不甘不願的,讓人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
采薇採芊兩姐妹一左一右緊靠着文采菁坐着,璟哥兒更是直接就偎在了文采菁的懷裡,兩隻手緊緊的抓了她的衣服不肯鬆手。
誰都不說話,靜悄悄的,彷彿時間靜止了一般,誰也不敢說話,生怕打擾了這片沉寂,時間嗖的一下飛過去,再也回不來。
可是,離別的時刻終於還是來臨了。
屋子裡的寂靜很快就被一串腳步聲打擾了。
所有人齊刷刷擡頭看向打擾了這片寧靜的人,眼中滿是不悅。
來的是田總管,乍一出現,被這麼多人直勾勾的瞪着,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就鎮定了下來,稟報道:“老爺、夫人、姑娘,安平侯府的轎子已經在外頭等着了。”
文采菁心裡一突,隨後無奈的暗暗嘆了一聲,緩緩起身。終於到時候了。明明是出嫁,可她卻有種上斷頭臺的感覺。
就在這時,一直靜靜的偎在她懷裡的璟哥兒忽然鬧了出來,緊緊抓着她的衣服不肯放手:“不行,二姐不能走,我不要二姐走,我不要二姐走……”
“璟哥兒乖,來娘這裡,姐姐不能不走的……”沈氏上去勸。
“我不要,我不要姐姐走……”不勸還好,他更撕心裂肺的嚎了起來。
沈氏、文伯晟、采薇、採芊輪番上陣勸都沒用,越勸,他嚎的越起勁。
田總管在一旁看着焦急:“老爺,夫人,吉時已經到了……”可不能再耽擱了,看今個兒來迎親的那幫人可都不是好惹的。
文伯晟夫婦倆也急啊,若是把安平侯的人惹毛了一走了之,那可就是前功盡棄了。可原本乖巧的孩子今個兒卻是怎麼都說不聽。
“爹爹,娘,還是女兒來吧。”無奈,文采菁親自上陣,蹲下身,拿着帕子,仔細幫他擦着臉上淚珠,口中柔聲勸着:“璟哥兒乖,不哭了,男子漢可是不能隨隨便便掉眼淚了,要不然,姐姐可就不喜歡你了。”
璟哥兒的哭嚎聲這才慢慢小了,不過人還在抽噎着,拽着她袖子不肯鬆手:“我不要姐姐走……”
“捨不得姐姐?”
“嗯……”
“可是姐姐總得要嫁人的呀……”
“……不嫁不行嗎?”
“答應人家的事總不能中途反悔吧。若璟哥兒實在捨不得姐姐,以後再把姐姐接回來不就得了。”
璟哥兒聽着眼睛一亮:“我能把姐姐接回來?”
“那當然。”
“什麼時候?明天?”
文采菁失笑着摸摸他的頭:“得等璟哥兒長大以後……”
璟哥兒小臉一皺:“那還有很久的……”
文采菁沉吟片刻,改口道:“那就等璟哥兒考上狀元怎麼樣?
璟哥兒一臉茫然:“怎麼樣才能考上狀元?”
“好好唸書就成了。”
璟哥兒一聽,若有所思了片刻,緩緩鬆了口氣,一臉堅決看着文采菁,道:“好,那姐姐你等着,我好好唸書,過兩天考了狀元去接你。”
“真乖。”文采菁摸摸他還嬰兒肥的小臉,眼角卻不由一酸,使勁眨了幾下眼才勉強將眼淚忍回去:“那姐姐就等着璟哥兒考上狀元來接姐姐。”
“嗯,姐姐等着。”璟哥兒擡着小臉信心十足道,他還不知道自個兒又被騙了,狀元哪是那麼好考的,他這會兒纔在學呢。
沈氏再也讓你不住,靠在文伯晟懷裡低聲哭了起來。
“在家裡要乖乖聽爹孃的話,若是有人欺負你,你就找興哲……”澹臺興哲自然也是不能跟着一起走的,所以她把他留在了璟哥兒的身邊,免得再有人居心叵測要害他。
最後囑咐完,她才起了身,紅着眼,最後向文伯晟和沈氏磕了三個頭,啞着嗓子道:“爹、娘,女兒走了,你們要好好保重……”
沈氏伏在文伯晟胸口,哭得差點厥過去。
帶着劉嬤嬤和青檸,文采菁連蓋頭都沒蓋,一路朝外走去。
“姑娘,蓋頭……”劉嬤嬤手裡抓了個蓋頭,幾次想要幫她蓋上,都被她用手擋開了。
“不用了,嬤嬤,蓋着這東西也沒法走路。”她不以爲然說。
“我們攙着姑娘不就成了,姑娘到底是新嫁娘啊。”劉嬤嬤苦口婆心勸道。
文采菁卻是完全不當會事兒:“反正也不是什麼正兒八經的,不必遵這麼多俗禮。”
劉嬤嬤見勸不住,無奈的嘆了一聲,只得作罷。
“對了,忠叔,安平侯府派了多少人來迎親?”文采菁轉頭問起田總管。
田總管想了想道:“不多,除了擡轎的,統共五個。”
文采菁聽着不由一皺:“就五個?”倒不是她嫌那邊派來的人少顯的排場小,她是怕那羅公公跑來搗亂,就五個人扛不住啊。
田總管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安慰道:“姑娘不必擔心,雖然就五個,不過就算定王府真派了人來,也一定能扛得住的。”
“哦?”文采菁聽着眉頭一挑:“那五個人很厲害嗎?”
“其中有一個非常厲害。”田總管想了想,非常懇切的說。
“哦?是誰?”文采菁好奇的問着,忽然想到了什麼,皺了一下眉,“不會是諶、安平侯親自來了吧?”那不是給她找麻煩嘛。
“不是,安平侯沒來。”田總管搖搖頭。
“那是誰?”
田總管卻賣起了關子:“姑娘出去一看就知道了。”雖然安平侯不曾親來,不過請了那個人來,也是給足了姑娘面子了。
諶瀚沒來,那來的是什麼人?竟然讓田總管如此反應?文采菁心中也不免生出幾分好奇來,不由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一腳才踏出門,看到大門口停着的那一色的白馬和馬上騎着的人的時候,她便怔住了,怎麼會是他?
白色的戰袍,俊逸的笑臉,不是宋霜天是誰?
她怔怔站在那裡,還一會兒沒反應過來。
宋霜天看到她,咧嘴一笑,翻身下了馬,上前一拱手,深深一揖,叫了一聲:“小嫂子……”
小嫂子?文采菁聽着臉微微一紅,另一隻腳隨即跨出門,屈膝一福:“不敢當小宋將軍如此大禮。”
宋霜天嘿嘿一笑,看着她的眼神意味不明:“別人或許當不起,可小嫂子你是絕對當得起的。”
文采菁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輕咳了一聲,道:“小宋將軍如何會在此地的?”
“當然是來迎親的。”宋霜天理所當然道,“大哥不方便,就叫了我來。”
“隨便找個人就是了,何必勞煩小宋將軍。”文采菁說。
宋霜天開口正要說話,忽然感覺到了什麼,轉頭往旁邊一看,脣邊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意,說:“隨便找個人可壓不住他們……”
文采菁聽着先是一愣,隨後轉頭順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
這一看,她臉上的神色瞬時凝了起來。
只見街口,一輛繪有定王府標記的馬車正他們這邊疾馳而來,馬車後面跟着一隊全副武裝的侍衛,粗略的估摸一下,大概有二十人上下。
她再轉頭看看宋霜天的人,心裡頭就忍不住泛起了嘀咕,就算有小宋將軍壓陣,五個人能敵得過那個死太監這麼多人嗎?
“小嫂子你別急,今日,我保證你能平平安安進安平侯府的大門。”宋霜天看了一眼她臉上的憂色,笑嘻嘻的說。
文采菁聽了一怔,隨後臉一紅,氣急的瞪圓了眼,道:“你被胡說,誰急了?我纔沒急。”
宋霜天看着她,笑得曖昧不明。
文采菁還想爭辯,他卻已直向着定王府那輛馬車走了過去。
安平侯府派來的轎子當門放着,擋了去了,定王府的馬車只得停在了後面。
車簾子一掀,羅公公從馬車裡頭鑽了出來,居高臨下的看了現場一眼,冰冷的目光在文采菁的身上逡巡了片刻才收回去,隨後,他纔在車伕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羅公公……”宋霜天上前拱手一揖。
“小宋將軍……”羅公公尖着嗓子也叫了一聲,諂媚的笑着拱手拜了拜,就問了起來:“小宋將軍如何會在此地的?”
“哦,我義兄迎娶新人,我是替他來開道的。”宋霜天淡定的笑着說。
“哦?安平侯爺又要娶新人了嗎?”羅公公故意裝傻,偷偷剜了文采菁一眼,隨後捂着嘴曖昧的笑:“侯府裡一妻兩妾都不夠用嗎?這麼快又納新人,侯爺真是精力旺盛啊。”
“可不是,總比有些人有勁兒都沒處使的好。”宋霜天冷冷笑着,不懷好意的瞥了他的褲襠一眼。
羅公公的臉瞬間扭曲了。妾本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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