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很快到了跟前。舒睍蓴璩
文采菁一動不動趴在那裡,聽着躲藏的矮樹叢被他們翻得嘩啦嘩啦直響,渾身都不由僵硬了,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只不住在心中祈禱着,千萬別被他們發現了。
還好,來的人不多,就三個,又風大夜深,他們也沒掘地三尺般的細查,一晃便過去了。
聽着漸遠的腳步聲,文采菁剛要鬆口氣,“啊啾”,楠哥兒忽然打了個噴嚏,聲音不大,卻彷彿晴天霹靂般,嚇得文采菁心都抽緊了。
他們都已經走遠了,應該聽不見……了吧熨?
可惜,老天沒如她的願。
連她都還能聽到腳步聲,能走出走遠?更何況,那幾個可都是練家子,耳聰目明的,就算有如此大的風聲,也沒聽漏其中的異象。
原本正要遠去的腳步聲嘎然停住了,他們很快回轉了過來嚼。
“有人……”?? 妾本嫡出545
躲不住了,但是若還要繼續帶着兩個孩子跑,他們照樣也是跑不掉的。
文采菁心下很快有了注意,悄聲囑咐了他們一句:“你們乖乖在這兒躲着,娘去引開他們,待會兒再回來找你們。”然後,利索的爬了起來,“嗖”的一下就從躲藏的矮樹叢中竄了出去。
那些人一見有人影飛奔而過,果然立刻緊追了上去:“往那兒跑了,快追。”
在漆黑的樹林中,文采菁已完全辨不清方向,也沒那閒工夫分辨方向了,只一個勁兒往前跑,雖然兩條腿彷彿灌了鉛似的越來越沉重,她卻不敢停下來,她知道,一旦停下來,可就別再想要跑得動了。楠哥兒和小柔兒還等着她回去接呢,她不能停,更不能被抓住。
跑得急,她一時沒留神,被根樹枝絆倒,重重摔倒在了地上,頭還不小心磕到了石頭,被劃開道口子,一時有些暈暈乎乎的。
那些人很快追了上來,看她摔倒在地上,一時爬不起來的狼狽樣子,都幸災樂禍的笑:“讓你跑,現在看你還能跑哪兒去……”
“咦?怎麼就她一個?那兩個小的呢?”很快,有人發現,兩個小的不在,不過,隨即恍然,“行啊,這個時候還知道玩調虎離山的把戲。”
“什麼調虎離山?狗屁。”有人不屑的啐了一口,“不過兩個小不點兒而已,能跑哪兒去?應該還剛纔她竄出來的地方躲着呢,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那你們看着她,我回去找。”一人說着,轉身要一路找回去。
文采菁一看不好,隨手抄起剛纔磕傷她的石頭就朝着那人砸了過去。
烏漆嗎黑的,誰都沒注意,等發現,想躲已經來不及了。
“嗷……”被打到那人捂着後腦勺哀嚎一聲,火噌的一下冒了出來,“咣”的抽出了佩刀:“孃的,賤人,找死……”
另外兩個一看不好,急忙拉住他:“別衝動,這人傷不得。”
這會兒工夫,文采菁剛纔還有些暈暈乎乎的腦袋已經清醒了過來。
“你他娘纔是賤人,你們全家都是賤人。”她挑釁的罵罵咧咧着,一咕嚕爬起來,轉身又跑了。?? 妾本嫡出545
“他孃的,還跑……”
三個人再次緊追上去,卻沒有用全力,彷彿戲耍般看着她在前面跑的踉踉蹌蹌,反正絕對跑不出他們的手掌心,他們就想看着她狼狽的自己倒下。
可是跑了沒一會兒,三個人齊刷刷陡然變了臉『色』。
文采菁卻是眼睛鋥亮,嘴角也微微翹了起來,『露』出一抹淡淡的喜『色』。
或許,有救了。
雖然兩條腿重的要命,可她也不知道哪兒來的氣力,突然越跑越快起來,一邊跑着,口中一邊大聲叫着:“救命,救命……”
那三人都有些難以置信,她剛纔不就已經跑不動了嗎?怎麼突然越跑越快了?
“快攔住她……”其中一個大叫。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文采菁雖然只差他們丈餘距離,但是這會兒一陣疾奔,卻已是一頭竄出了樹林,站在了一輛半馬車寬的大道上,前方,隱隱能看到有三個人縱馬往她這邊疾馳而來。
深更半夜,敢騎着馬夜行趕路,或許是能幫上她的忙的人。
剛纔,她就是聽到了馬蹄聲,才卯足了勁兒使勁跑的。
那縱馬疾馳的三人似乎沒想到黑燈瞎火的會有人跑出來,都是一詫,不過都沒要停下來的意思。
“爺,要管嗎?”
“別人的閒事,少管。”
眼見着他們似是一點兒都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文采菁急了,張開雙臂立在路中央,再次大喊:“求壯士救命……”
跑在最前面的那個乍一聽到她的聲音,渾身一震,陡然勒住了馬,停在了她身上丈餘遠的地方,微微眯眼仔細打量着黑夜中那個纖細的身影,帶着一絲不確定道:“菁菁?”
文采菁聽着這聲音也是一怔,臉上隨即『露』出又驚又喜的表情來,張口剛要叫,可是不待發出聲音,那三人已追了上來,其中一個一記手刀打在了她後頸,將她打暈了過去,然後轉頭警惕的望着馬上那三人,帶着一絲警告道:“這是我這家的逃奴,請三位不要多管閒事,惹麻煩。”
打頭那個冷眼看着他:“若我偏就想管這閒事呢?”
沉沉的殺意蔓延開來,讓人感覺遍身徹骨的寒。
三個人同時不自覺打了個哆嗦,對望一眼,交換了個眼神,然後,其中一個對着馬上的人,戰戰兢兢道:“反正不過是個女奴而已,這位爺若是想要的話,拿去便是了。”反正他們手裡還有兩個小的能用,這三個看着可不是好惹的,還是不惹爲妙。
馬上的人目不轉睛盯着他們看了片刻,才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那三人忙將文采菁丟下,一溜煙跑回了樹林裡,絲毫沒有覺察,身後有兩道宛若詭魅般的身影已跟了上去……
文采菁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睜開眼,望着頭上陌生的帳頂,她皺皺眉,一時沒能反應過來自己身處何地。
頭疼、脖子疼、腿疼……渾身上下都疼……怎麼啦她這是?
恍惚了一下,她才猛然憶起昨晚發生的事情,倏地坐了起來,一臉驚惶的四下看了看,沒有,沒有,楠哥兒跟小柔兒呢?怎麼不在?昨晚,他不會只把她救了下來,沒救她的兒子女兒吧?是了,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呢,就被打暈了,他怎麼會知道她身邊還跟着兩個孩子。天都亮了,他們不會還躲在那裡,一晚上沒動吧?這麼冷的天……不對,那些人已經知道他們的藏身之處了,說不定已經把他們帶走了……
不行,她得回去,儘快把他們找回來。
她嘩的掀了被子就要下牀,可是兩腿痠軟,一觸地就直哆嗦,站了片刻,沒能邁得出步子,便“噗通”坐倒在了地上。
就在這時,門“吱嘎”一聲開了,進來一個男人,一身玄『色』的素面錦袍,有着玉樣絕美的容顏,可惜卻被一道猙獰的傷疤徹底破壞了。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趙祈。
見文采菁摔在地上,趙祈皺了眉,快步過去,一把將她抱起,送回到了牀上:“你昨晚跑傷了腿,暫時不許下牀。”
文采菁着急的一把抓了他胸前的衣襟:“孩子,我的孩子……”
趙祈眸光微暗,安慰她:“他們沒事,正在隔壁的房間睡覺呢?”
“真的?”
“嗯。”趙祈點點頭,“我讓水殺他們跟着那幾個人過去找到的,放心,他們沒事,就是受了點驚嚇。”
“那就好。”文采菁這才放下心來,看着趙祈,感激道:“昨晚幸虧遇上了你們,要不然,怕是又會被他們逮回去,大半個晚上算是白折騰了,還是我太天真了,以爲月黑風高的,總能躲得過去……”
趙祈低頭望着她,脣邊勾起一抹淡淡的溫柔笑意:“跟我,你還客氣什麼?”
文采菁怔怔看了他片刻,微微垂了眼,輕聲道:“要謝的,畢竟欠了殿下這麼大的恩情……”
殿下?
趙祈豁然變了臉『色』:“菁菁……”張了嘴,他卻不知道該說好,錯過了
終究是錯過了嗎?可是這麼多年了,他始終放不開啊,現在,她明明都已經不是安平侯夫人了,可是……
目不轉睛盯着她看了片刻,他終究還是隻能無奈的嘆息,扯過一張椅子,他在牀邊坐下了,臉上的傷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嚴肅:“跟我說說吧,這次到底怎麼回事?是誰這麼大膽子,竟然敢對你動手?”撇開別的暫且不說,他是絕對不允許別人傷到她的,特別還讓他撞上了。
“是鄭四……”文采菁也暫且撇開別的情緒,細細的將跟鄭四有過的那些接觸告訴了趙祈,不過沒將她心裡頭之前的猜測說出來,畢竟,那只是猜測而已。
趙祈聽着微微眯了眼,眼底很快劃過一道冷冽的光芒:“在京城做西洋貨生意的?那就該跟趙祥那混賬脫不開干係,他又想幹什麼?”不用她說,他也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