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前,皇上賜了兩個宮女給侯爺您爲妾,侯爺應該還記得吧?”莫英問他。
“當然。”諶瀚點點頭。不半個月前的事情而已,他的記性可還沒差到連這個都記不得。
“剛纔,其中那個叫月盈的進宮來了。”莫英說。
諶瀚皺了眉,一臉詫異:“進宮來了?這怎麼可能?這裡可是皇宮,哪是她隨便就能進來的?”
莫英眼裡一道異樣的光芒閃了閃:“是董貴妃帶她去的御書房,想來也應該是那邊動的手腳。禾”
一聽“董貴妃”三個字,諶瀚面上的神色便又冷了幾分。
“她的爪子倒是越伸越長了。”他冷哼一聲說着,看着莫英,繼續問道:“這次,她又給我按了什麼錯處?妲”
“不是侯爺你,是……”莫英說着頓了頓,才一臉沉重道,“夫人……”
諶瀚豁然怒目圓睜,雙手不自覺握緊了拳頭,他不打女人,可是若那董貴妃現在就在眼前,他或許會忍不住一拳狠狠砸上她那張禍害人的嬌媚容顏。他們想要怎麼對付他都沒有關係,但若是幹對他的女人動手腳……哼……
深吸一口氣,他壓下心中的怒火,問莫英:“他們尋了她什麼錯處?”
“聽那個月盈說,夫人尋了錯處,將跟她一起被皇上賜進侯府的那個名叫月嬌的宮女杖斃了。”莫英說。
“這不可能。”諶瀚一聽便立刻否認,“她向來有分寸,絕對不會做這種蠢事。”
莫英皺了一下眉,低頭沉吟片刻說:“既然挑到皇上面上了,這事兒就算沒有十分真,也有七八分,裡頭定有內情,偏皇上如今鑽了牛角尖,死活不肯聽勸,這事只怕又的折騰了。”
諶瀚卻不以爲然:“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就算他們說的再怎麼天花亂墜也沒用。”說着,他衝莫英向門口一晃腦袋,“這就走吧,公公,可別讓皇上久等了。”
莫英點點頭:“侯爺先請吧。”
諶翰先一步出了門,莫英緊隨其後。
“侯府那邊應該也派人去了吧?”路上,諶瀚問。
“放心,是我親手帶的小太監,會跟夫人把話說清楚的。”莫英說。
“有勞公公了。”
“侯爺不必客氣。”
這時在安平侯府,經過的漫長的等待後,文采菁終於將杼哥兒盼醒了過來。
萬幸,杼哥兒沒什麼大礙,只是抱着文采菁哭着喊了一陣頭暈,隨後便在文采菁柔聲細語的安撫下睡了過去。
杼哥兒剛睡着,青杏就神色匆忙的進來告訴她,寶瓶來了。
一路緊趕慢趕,寶瓶竟是比先她一步出來的萬子還早了一步到安平侯府。
文采菁很意外。寶瓶怎麼這個時候來了?那種莫名的不好的預感又從心底冒了出來。
“看好小少爺。”吩咐小喜看好杼哥兒,文采菁出去見了寶瓶。
“寶瓶姑娘這個時候過來,是有什麼急事嗎?”她直接開門見山問。
“夫人,”寶瓶很快向她福了福身,也不虛客套,直接便道,“娘娘讓奴婢過來告訴你,皇上賜去安平侯府爲妾的那兩個宮女中那個叫月盈的方纔進宮了,還由董貴妃帶着去見了皇上,她在皇上面前告了你的狀,說你杖斃了那個月嬌,皇上非常生氣,只怕很快就會派人過來招你進宮的了。”
文采菁怔在那裡,滿臉詫異的看着她好半晌說不出話來。沒想到不過這麼會兒的工夫,就在她身後也鬧出大事情來了呢。
她開口剛要說什麼,周嬤嬤急匆匆過來了。
“夫人,宮裡又來人了,是在皇上身邊伺候的萬公公,說是皇上急招夫人你入宮去呢。”
文采菁聞言忍不住失笑,來得倒是快呢。
她很快轉頭看向小福,吩咐:“小福,馬上去西院看看,那個月嬌是死是活,還有那個月盈,是不是當真已經不在了。”
小福知道出事了,神色凝重,認真點了點頭便轉身快步出去了。
接着,文采菁又回過頭看向寶瓶,淡定的笑說:“寶瓶姑娘嫩更不能稍等片刻,一會兒隨我去見一見萬公公?”
知道來的是萬子,寶瓶二話不說便應了。萬子她可是經常見到,關係好的很,就算見了,也不怕他在背後使陰招。
“青杏,幫我更衣……”
換上誥命服,文采菁便寶瓶一起去前頭正堂見了萬子。
萬子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寶瓶,很是詫異:“寶瓶姐姐,你怎麼也在這裡?”
寶瓶淡淡一笑,直言道:“御書房那邊的事,娘娘也聽說了,遣了我過來知會文夫人一句,你不會說出去吧?”
萬子不假思索搖頭:“當然不會,我可不是那種小人。”說完,他才反應過來,文采菁還在一旁站着呢,忙拱手行禮:“見過夫人。”
文采菁伸手虛扶一下:“公公不必多禮。”
萬
子見她已經換好了衣服,只當她已經準備好了,便道:“夫人都已經準備好了吧?那這就隨奴才進宮去吧。”
文采菁卻笑道:“公公先不必着急,我還有些事情要查清楚,所以勞煩公公稍等片刻。”
萬子爲難:“這個……可是,宮裡皇上還等着呢。”
文采菁不以爲然,輕描淡寫道:“沒關係,就讓他等着好了,進了宮,我可不想做睜眼瞎,有些事情,還是必須得要查清楚了再說。”
寶瓶也在一旁勸:“是啊,萬子,就多等一會兒吧,這事總得弄清楚了才行。”
萬子這才勉爲其難點頭應了:“那好吧,就多等一會兒。”
“謝謝萬公公了。”文采菁笑着道了一聲謝,轉頭便讓青杏開飯。
“反正也已經是吃飯的時候了,何必餓着肚子乾等,還是邊吃邊等吧。”她笑着對上萬子跟寶瓶詫異的眼神說。
兩個人還沒來得及反對呢,就被人拉着進了花廳。
飯菜很快準備好,送上了桌。兩個人卻死活不肯跟文采菁同桌而食,被文采菁好一陣威逼利誘,他們才忐忑不安的落了座,一邊戰戰兢兢的吃着飯,一邊聽着文采菁在那兒東拉西扯的一陣亂侃,兩人慢慢的也放鬆了下來。
趁着文采菁停下來喝水歇氣的工夫,寶瓶問她:“那個月嬌,夫人當真命人打了?”
文采菁也不避諱,很爽快的便點頭承認了:“不錯,確實是我命人打的。”
兩人俱都震驚,一個瞪圓了眼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一個直接被飯嗆得好一陣猛咳,差點岔了氣去。
呆了半晌,寶瓶纔回過神來,着急的說道:“怎麼還真把她杖斃了?夫人你不知道她是皇上賜下來的嗎?”
萬子雖然咳紅了臉,說不出話來,不過也在一旁不住點頭。看她那副不以爲意的模樣,他心裡就無比着急。她難道一點兒都不知道,她這已經是闖下大禍了嗎?
文采菁眉頭輕挑:“誰說我把她杖斃了?明知道她是皇上賜下來的,就算再恨也不能弄死了呀,這點分寸我還是有的。”
寶瓶和萬子一聽這話同時鬆了口氣。原來沒弄死,這麼說來那個月盈實在撒謊咯,那就好,只要人還活着,皇上勢必怪罪不下來。可是文采菁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他們俱都傻在那裡,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好。
“我不過是他們打到她只剩半口氣而已……”
只剩半口氣?那跟死有什麼分明,一不小心可就會嗝屁的。
見他們傻眼,文采菁還安慰他們:“你們就放心好了,我還讓人好好伺候着呢,活着雖受罪,不過也死不掉就是了。”
正說着呢,過去西院的小福已滿頭大汗急匆匆的回來了。
她一臉沉鬱,一見到文采菁就叫:“不好了,夫人,那月嬌姨娘死了,月盈姨娘也已經不在了,奴婢問過守西角門的婆子了,就是她拿了銀錢放了人出去的。”
萬子和寶瓶俱都白了臉。果真死了,這下好了,以皇上如今對文夫人的偏見,這罪名只怕是要坐實了。
文采菁只剛纔聽小福說完話的當口微微動了容,這會兒也恢復到了剛纔鎮定自若的模樣,脣邊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說:“她倒是夠狠,夠利索的。”
小福擔心的看着她,眉頭緊鎖道:“現在該怎麼辦,夫人?拂柳也不知道月嬌姨娘什麼時候死的,若不是奴婢剛纔過去,她纔去查看,只怕還會一直以爲人還昏迷着呢。”
“她有沒有看到那個月盈過去?”文采菁問。
小福搖頭:“幫月嬌姨娘換好衣服後,拂柳就走開了會兒,沒看到有沒有人過去過。”
“拂袖那邊呢?有沒有一直盯着?”文采菁又問。
小福還是搖頭:“拂袖也沒一直守在屋裡。”
“就算沒看到,那月盈也定是過去看過月嬌的,要不然,她怎麼知道人死了,還着急忙慌的跑進宮去。”寶瓶沉着臉在旁猜測。
“不錯。”文采菁也同意。
“可人死了,這事兒就難辦了。”寶瓶愁眉苦臉道,“宮裡那邊,皇上只怕已經先入爲主,不會相信夫人的說辭了。”
“那倒不見得。”文采菁輕笑一聲,眸中精光一閃,看向小福吩咐:“馬上去衙門託溫大人找京城最好的仵作來,多找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