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

林漢小朝廷的官服很有點復古潮流,據說當初爲了設計這種工作服,李光地等人也確實費了一番苦心,本來按照林風的意思,漢軍上下文武官佐應該以“復興大漢偉業爲己任”,那麼在這個精神指導下,林漢帝國的官服應當象西漢、東漢的服飾式樣靠攏,不過這個設想很快就被實際打破,因爲當裁縫們真的把那種什麼“峨冠博帶”弄出來的時候,文武百官包括許多大儒在內馬上就被鎮住了,雖然這裡面有不少人開口閉口聖人古訓復古崇禮什麼的,但這也都僅僅只是說說而已,所謂“三代之治”更象是社會之類,口號是口號,並不意味着大夥就真的打算這麼幹,所以當樣品一擺出來,大夥就覺得怎麼看怎麼彆扭,於是衆人紛紛上書,要求漢王殿下“謹思量、應時遷(注:意思是適應時代變化,跟神偷無關)、考人情”,換一種更合適的工作服,以彰顯大漢官威。

老實說林風當然不覺得傳統的漢服很醜,實際上他覺得這種大袖寬袍確實是非常之雍榮華貴,不管怎麼說,那都比那個什麼燕尾服更有貴族味,但可惜的是好看歸好看,若是穿着它上街或者上班那就可能有點不合適了。

於是在這種心態下,原本就對漢軍軍服非常之嚮往的文官們就跳了出來,嚷嚷着要“驅胡易俗,爲一代之先”,大條道理講了一籮筐,最後的意思就是大漢的文官要跟武官一樣,穿那種非常之眩目的工作服。

這件事情到了後來就變得很有點意思,本來在林風心目中,換套衣服應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當然這也只是他個人的想法,實際上中國人對服裝也是相當之重視,所謂“衣食住行”,這個穿衣戴帽可是排在第一位,所以無論大漢朝廷在服飾改革上作出什麼樣的決定,都必定會對治下幾千萬百姓產生重大影響,這一點其實就可以在當初僞清統治時期可以看出來:一條命令一下,全國幾千萬人立馬禿腦袋留辮子,清一水長袍馬褂瓜皮小帽,紫禁城每天早上朝會,幾百號官員往那兒一站,活脫脫一殭屍大聚會。

現在的大漢文官制服就是新創造的式樣,和前朝比起來,很有點承上啓下的味道,因爲受軍服的影響,原來甚爲寬大的官袍被收束得較爲緊張,胸前一排鈕釦自肩膀延伸到肋下,看上去精神了不少,冠帽則仿照前明,以烏紗爲記,腰帶上佩戴玉石,按照級別大小各自區分,而原來象徵中國特色的補子也被有選擇的保留了下來,文官右胸着飛禽,武將繪走獸,這裡的等級區別自然也十分嚴格,若文官混到李光地那個級別,補丁上的飛禽就是仙鶴,而武將若是升到了上將軍銜,則就可以綴上麒麟。這種等級上的榮譽甚至還可以延伸到疊父母和妻子,比如最贈、封蔭以及誥命之類,這些東西在這個時代被視爲光宗耀祖的事情,君王如果利用得當,絕對可以令人心甘情願慷慨赴死。

現在這種服飾在大漢領地內廣泛流行,深得廣大士紳、百姓推愛,實際上就式樣來講,這套衣服與傳統的漢服相比並沒有什麼很大變化,唯一的區別就是創立了金屬鈕釦這個概念,再就是腰身和下襬被拉短,做起事情來更加爽利而已,如果一定要說非常之“美觀、大方”那絕對是屁話,人類的審美觀念區別甚大,蒙古人以穿皮袍爲美,滿人喜歡穿旗袍踩花盆底,而就算中原內地,各省的審美區別也不小,現在這種服飾之所以流行,只是因爲林漢帝國兵戎強盛,中國老百姓習慣性崇威畏權,又喜歡盲從,跟着仿效罷了。

唯一令林風感覺有點不愉快的是,出於封建等級制度的慣性,當新漢服剛剛出臺不到兩個月,大漢朝的禮部官僚們就以令人驚歎的效率,火速炮製了一份關於對老百姓穿衣的限制,對老百姓的衣服作出了種種限制,詳細列明“除了官員及有功名在身者”,老百姓的衣服不得用什麼質料、鈕釦不得超過多少、帽子上不許裝飾什麼東西之類,明確宣告了官員們在這一領域的特權。

顧炎武的補子就是一隻孔雀,時下他於林漢朝廷之中司職國子監祭酒、禮部拾遺、漢王府侍講,銜從三品,看着是有點不起眼,但就依品銜而言,他在北京城中卻絕對是一位數得上的大官。在新的官職改革中,原本的宰相府被撤銷,以內閣取而代之,首輔大學士李光地位高權重,執掌民生錢糧,而級別也不過是正二品,巡檢都御史陳夢雷糾察天下,爲乾坤司母,品級也只是從二品。所以說顧炎武在新朝鼎立之初,就能夠得授到三品高官,無論如何也算得上是“君恩深重”了。

不過官位歸官位,關於這一點衆位大漢文武倒也沒什麼人敢說三道四,顧炎武老先生名滿天下,人所共欽,論起學問輩份來,百分之九十五的大官見了他都得下跪磕頭,然後自稱“晚生”,漢王卑詞懇切的求他留在北京,明着看是客卿,但按照傳統習慣來說,更合適的說法那得叫“帝師”——如此牛人,誰敢不服,即算是李相爺、周司馬(注:按十七世紀的社會習慣,其時以溢美兵部尚書,這裡是漢軍總參謀長別稱)等大人物,想不不甩他就不甩他,想給臉色就給臉色,誰還敢拿他在怎麼樣?!不過顧炎武的品級雖然確實不低,但這並不代表他有實權,實際上現在大漢排在前幾名的實權人物之中有一位軍統樞密使,論品級不過從四品,看軍銜不過一陸軍上校,但漢王於他言聽計從,寵信非常,朝中人望直追李光地、陳夢雷等一衆大佬,由此可見權力和級別有時候不一定是統一的。

與往次一樣,顧炎武見了林風,草草行禮道,“臣,國學侍講顧炎武,拜見漢王殿下——漢王千歲!!”

“先生請起!!——這邊坐!”待顧炎武坐下,林風笑道,“老先生今天來,恐怕又有大條道理要講吧?!”

“恕臣不恭!”顧炎武沒有回答林風的話,大大咧咧的從靴筒裡抽出一根菸袋,啪嗒點上火,自顧自的吞雲吐霧,“其實也沒什麼大事,今天老臣忽然來了興致,想和殿下聊聊!”

林風啞然失笑,現在這個世界,也就只有這麼一個人會忽然跑來對自己說,沒啥事情,就找你扯扯。不過他就是喜歡顧炎武這個脾性,臉上卻皺眉道,“哎,我說顧老,您這玩笑可就開大了,寡人日理萬機,時間緊張得很哪!——您這回想說什麼?!”

顧炎武嗤之以鼻,他身爲禮部拾遺,對這事可是最爲清楚不過,最近朝廷改制,滿朝文武都忙瘋了,就他一個漢王一天到晚沒事晃盪,現在內閣班子纔剛剛搭好,文檔都才理會清楚,他漢王接不到奏報,那怎麼忙得起來?!他持着煙管,在桌緣上輕輕磕了磕,“漢王您想聽什麼呢?!”

這可就奇怪了,不是你要找我麼?!林風失笑道,“老先生想說什麼,那寡人就聽什麼!”

“那好!”顧炎武點了點頭,“臣聽說咱們大漢要鑄造大漢新錢?!”

“是有這麼一回事!”林風點頭肯定,轉頭朝顧炎武望去,訝然道,“您老人家不會不知道罷?以前咱們大漢朝軍政緊張,多有戰事,所以這個內政就有點不修了,現在咱們治下的百姓都還在用順治通寶或者康熙通寶,聽說遼東及朝鮮、東瀛等邊遠地方還有人用崇禎錢——如此荒謬之事,自然不得聽知任之,而今我大漢順天應名,改元稱制,當然要鑄造‘元興通寶’,以爲萬民流轉!”

“這是自然,”顧炎武笑道,“難爲殿下一代天驕,居然於次小事留心,老臣佩服之至——不過殿下打算如何鑄造銅錢呢?!”

林風疑惑的看着顧炎武,這話有點莫明其妙,他到底是說鑄造銅錢的冶煉方法還是指行政上的操作手段?!

“哦,失語、失語!”顧炎武見林風錯愕,當即省悟過來,擺擺手道,“老臣是想請問,你是打算讓那所衙門來操辦這件事情?!”

林風愈加奇怪,他根本不相信顧炎武連這個都會不知道,隨口答道,“當然是戶部派員督察,工部出工匠人丁了?!”

“呵呵,是啊,這倒是老祖宗穿下來的法子,歷朝歷代都是如此!”顧炎武笑吟吟的點了點頭,朝林風笑道,“漢王如此遵行,也不算令人意外!”

他到底想說什麼?!林風當下打起精神,定定的看着顧炎武,“老先生,您既然這麼說,那肯定是有不同的方略罷了?!”

“正是如此!!”顧炎武果然點了點頭,隨手把菸袋擱在桌子上,正色道,“敢問殿下,如今我大漢財力如何?!”

“財力?!……”林風微微一驚,隨即大笑道,“我大漢財力一向豐裕!——先生何出此言?!”

“豐裕?!”顧炎武搖頭笑了笑,不屑的哂道,“不見得吧?!”

林風咳嗽一聲,“顧老——您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好罷!”顧炎武微笑點頭,“臣得殿下關愛,在京久矣,故我大漢往事,倒也還聽得一些,這裡久給大王算算銀子罷!”

他咳嗽一聲,振奮精神道,“我大漢起兵之初,夷滅僞清朝廷,收其國庫、內帑,據言,摺合白銀約莫四千餘萬兩,對否?!”

林風稍稍猶豫,隨即點頭道,“不錯!”

“此後備戰、擴軍,收降、賞賜有功人等,大戰圖海,僅半年時間,就用掉了將近一千二百萬兩,是吧?!”

林風一想起這件事情就頭痛,這軍隊果然就是大投資,真是燒錢的東西啊,當下悶着臉道,“攻下天津、保定得了六十餘萬,不過爲了整肅人心,綏靖地方,安撫投降官員,遣散俘虜什麼的,又花了不少,總數是一千三百五十餘萬兩!!”

“是了,漢王殿下於此事上做得極好!古往今來,許多揭竿而起的英雄豪傑,就有不少在黃白之物上吝嗇,結果失盡人心,而漢王於數月之間安息地方,收攏人心,一載之內及舉兵四向,人人效命,除了大義人心在外,這白銀可是幫了大忙!!”顧炎武笑嘻嘻樹起一支大拇指,“許多人都說漢王鼎立之初太過魯莽,銀錢散發太過氾濫,真書生之見也,須知烏合之衆乃令行禁止,除恩威之外更無他法——殿下您可知道,您就是在此數月之間得了兵士歸心,於是佇立不敗,呵呵,由微知著,漢王真是做大事的人!!”

“哪裡、哪裡,”林風心中好受多了,當下笑道,“先生太客氣了!”

“得直隸之後,漢王又做了三件大事,一件是開港天津,起大船,走海路通南北,此事聽說殿下亦耗費鉅萬,是也不是?!”

“不錯!”林風點頭承認道,“明面上的賬不到兩百萬兩,不過那是給施琅和楊海生零用的,實際上的大頭是在戴梓那邊,火炮、蒙衝、甲冑、兵刃以及士兵訓練安置等等陸陸續續投入不下四百萬兩。”

“另外兩件那就更爲駭人聽聞了!”顧炎武大笑道,“以新立之朝收流民數百萬,毀皇宮禁地爲百姓冷暖,如此英雄豪氣,顧某其實雖遠在江南,亦不得不欽佩得五體投地!!”

這回不待顧炎武說明,林風便自己交代道,“好吧,老實說那幾百萬流民可差點逼得我上吊,光買糧食就花費了兩百多萬兩白銀——您也知道,糟運一斷,那時候糧食布料貴得離譜,此後爲了安置他們,咱們又差點和馬英將軍開仗,最後雖然招撫了他們,但後來收編部隊、遣散老弱、更新裝備又花費了三百多萬兩。”

“漢王仁義,”顧炎武笑道,“那一年您可是隻有支出沒得進項,直隸一省的錢糧您可是都免了!”

“可不是麼?!”林風苦笑道,“您看我容易麼我?!好吧,好容易和晉徽商會達成協議,幫忙把流民屯墾安排妥貼了,那邊滿洲八旗又來折騰,沒得辦法,咱們又得去遼東打仗,嘿嘿,一場大戰打下來,人死了幾萬,銀子花了五百多萬!”

“不是攻取遼東,殿下收繳白銀一千五百餘萬麼?!”

“那時咱們大漢糧荒啊,本王差點都沒得戲唱了,爲了找糧食甚至和朝鮮撕破了臉面!”林風無奈的道,“有銀子有什麼用?能吃能喝麼?買東西都沒地方買去!”

“不過老臣聽說晉徽商會從山東、江南買來了一批糧食救市!”顧炎武笑道。

“屁!!那是高價糧!”林風忍不住罵道,隨即擺擺手,“算了,在商言商,這個也沒什麼說的,到底把東西從南邊運過來也不容易!”

“是了,當時又恰逢葛爾丹南下,喇布進犯安徽,大漢兩線猝起戰火,不得已,於是大漢又得調兵出征?!”

“是啊,本來咱們大漢官府也不至於沒糧食養兵,光吃飯還是有點紅薯土豆的,不過這不是又要打仗不是,難道真的不儲備一點糧食?!於是沒得辦法,還是得斟酌着買進了一批!”

“所以此次南北大戰,咱們大漢又耗費白銀上千萬,糧草四百多萬石?!此外還背上了山西、陝西兩個大包袱,”顧炎武眯着眼睛,微笑道,“所以老臣這麼一算,咱們大漢自起兵一來,向來都是開支遠遠大過進項,而殿下卻怎麼說得了‘寬裕’二字呢?!”

林風尷尬萬分,當下面紅過耳,轉頭道,“咳……咳……寡人的意思是說……這個眼下……這個雖然花費大了點,但銀子還是儲備了一些的,暫時不用着急!”

“恕老臣不恭,”顧炎武肅容道,“爲長遠計,難道殿下就沒想過有朝一日,殿下會有着急的一天麼?!”

林風默然不語,沉吟半晌之後,忽然問道,“顧老先生,請問這件事情和鑄造元興新錢有什麼關係?!”

“自然大有干係!!”顧炎武笑道,“老臣這幾日走訪了不少商家,與此輩商賈縱論經濟,倒也是大有裨益!”他看了看林風,“不知道殿下還記不記得,數年之前,您曾親自下過詔令,委晉徽商會會長許淡陽爲‘大漢商稅委員會’總知事,以爲朝廷與官府上呈下達之用?!”

林風定定的看着顧炎武,嚴肅的道,“老先生,咱們別再在繞來繞去了——老實說罷,您今天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顧炎武毫不退卻,正正的和林風對視,昂然道,“老朽一生治學,兼有遊歷天下,知天下人,曉天下事,今日之來,正爲大漢百年計!!”

“願聞其詳!”

“漢王一代豪傑,器宇寬廣,誠數百年來之未有也,故顧某亦敢冒死勸諫,”顧炎武朗聲道,“臣想請漢王開萬世之先,將國家財事,委於商賈之家!”

林風大驚失色,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這位大儒,不能置信的道,“你說什麼?!!——你要我讓商賈們高居廟堂?!”

“商賈儒者,無非門戶之別而已,有何高下之分?!”顧炎武不屑的道,“儒生能出將入相,那商賈就不能麼?!某爲利國利民計,豈爲儒家一宗爲偎犬之吠?!”

我的天,這還是“大儒”麼?!林風的腦袋進入了真空狀態,瘋了,真是瘋了,看來這個時代的儒生真的都是瘋子,怎麼和自己所瞭解的根本就是兩回事?!!

呆了半晌,林風方纔吶吶的道,“……老先生,您的意思是,讓這些商賈做什麼?!”

“象今日之‘大漢行兵事權掌總參謀部衙門’一樣,將戶部衙門從朝廷裡分離出來,單列爲一部,然後委以商賈事之,同爲國家鼎足,”顧炎武堅定的道,“如此,我朝必定物埠興旺,國庫充盈!!”

“將……將戶部從朝廷裡分離出來?!”林風怔怔的看着顧炎武,結結巴巴的道,“……還單獨成爲一個部門?!……”

“不錯,”顧炎武點了點頭,表情凝重,“此事定然多有阻力,急則定欲速不達,故爲權宜計,老臣以爲,可在數年乃至數十年之間逐步推行,所以而今第一步,便可從鑄造元興新錢開始!!”

“第一步……”

“正是,”顧炎武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老臣及太學總知學事黃宗羲大皆以爲此事可行,前日就曾與許淡陽等人多次詳談,言談之間,許會長就曾言道,願爲殿下效力,爲大漢總攬票號錢莊事!!”

林風有些疑惑,“總攬票號錢莊?!……”

“不錯,晉徽商會財力雄厚,人脈寬廣,兼之信用卓著,可以任事!”顧炎武解釋道,“所以現下大可以藉此次鑄造新錢之事,將此大政委任與大漢商稅委員會,然後開設一所‘大漢錢莊’,放下戶部之權力,既爲流通之便,又以監管天下錢財,如此以商賈盈衡之道理財,豈不勝過戶部老蠹甚多?!!”

林風恍然大悟,雲山霧裡繞來繞去,說了半天,原來是要搞國家銀行,這個主意真是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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