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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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娘娘的心,跳得有些快啊。”

宋意歡沒料想到鐘太醫診脈後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這個,她被自己呼出的氣給嗆到了,咳得比方纔厲害了一些。

守在牀畔的趙嬤嬤連忙上前輕撫着她的背,朝鐘太醫道:“鐘太醫,我家娘娘的身子可是遇到了什麼大問題?”

那道始終落在宋意歡身上的視線給移開了,隨後聽到姬陵川問道:“鐘太醫,世子妃怎麼樣?”

鐘太醫詢問道:“世子妃娘娘近來是不是睡得很遲?心情大起大落,常常覺得心氣鬱結?”

宋意歡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發現鐘太醫說的都和她的症狀對上了,用口技模仿著長姐的口吻,回道:“不錯。”

而鐘太醫聽完這話後,便不再提問,又繼續將注意力放在了脈象上。

片刻後,鐘太醫收回了手,道:“世子妃娘娘身子並無大礙,只是近來情緒波動較大,在月事期間又過於勞累,睡得遲了些,以至於氣血有些虧損,這纔出現了身子不適的症狀。不過這倒不算是什麼大問題,待下官開幾副藥給世子妃娘娘服下,連用幾日,再注意歇息便能好了。”

趙嬤嬤道:“那就好那就好,世子妃娘娘今日早起便說身子不適,可把我們給嚇壞了。”

宋意歡也就勢將自己的手收了回去,道:“多謝鐘太醫。”

便只是這短短一瞬,那皓白的細腕便吸引住了一直候在屏風後面的姬陵川。他似有所感地再次向牀榻上的人兒看去,往前邁了一步,想要上前看清她的臉,可下一刻,便又聽得她道:

“鐘太醫可急着回去?若不着急,我想請鐘太醫爲我那弟弟妹妹也診個脈,問個平安。”

她話裡提到的“弟弟妹妹”如一記重錘,迫使姬陵川止住了腳步。

鐘太醫收拾着手邊的東西,笑道:“下官今日來,就是爲了治病救人的,再多看兩個人也無妨。”

“多謝鐘太醫。趙嬤嬤,你派人帶着鐘太醫一趟汀蘭苑,同四姑娘和五少爺說一聲,讓鐘太醫也爲他們兩人瞧一瞧。尤其是軒兒,他身子不好,能得鐘太醫診治,興許對他病情有益。”

宋意歡將宋南歆的語氣和口吻模仿得惟妙惟肖,再帶上幾分虛弱,一時間確實讓人聽不出任何問題來。

趙嬤嬤不由得看了她一眼,眼底劃過一絲讚許,應聲道:“是。”

牀幔後的人兒動了動,雖看不清她的臉,但姬陵川感覺得到牀上的人兒朝自己看了過來。

“世子,妾身身子不適,請恕妾身不能起身相送。”

姬陵川按下那始終縈繞在心頭上的怪異,沉聲道:“好好歇著。”

宜湘閣外,因答應了要替汀蘭苑裡的人診脈,鐘太醫隨着丫鬟離開了。

而姬陵川則是站在宜湘閣外,擰眉沉思了許久,終究還是沒有再次進屋去打擾,邁開步子離開了姝嵐院。

確認屋外再沒有任何人影,宋意歡才從牀上坐直起身,掀開牀幔,露出了那張與宋南歆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可雖說是一模一樣,若仔細辨認,仍是能看得出幾分差別的。

趙嬤嬤道:“姑娘辛苦了,多虧有姑娘,這才瞞了過去。”

宋意歡淡淡道:“能幫到姐姐,是我的榮幸。”

穿過暗室,宋意歡又回到了那間耳房內靜靜等候着。大致等候了兩盞茶的功夫,耳房的門外便傳來一聲響動,房門被人推開,宋南歆跟着白芍一起從外頭走了進來。

宋意歡站起身,關切問道:“姐姐,還順利麼?鐘太醫怎麼說?可開了藥?”

宋南歆在椅子上坐下,皺眉道:“順利倒是順利,無人看出我的身份,只是我這身子就連鐘太醫也沒有辦法,只給我開了些藥,這便就算了”

宋意歡其實並不關心宋南歆到底有沒有救,她追問道:“那……軒兒呢?”

宋南歆睨了她一眼,嗤笑道:“軒兒是孃胎裡帶來的病,便是大羅神仙在世,也治不了的,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宋意歡心中無比失望,她強撐著安慰道:“姐姐也別灰心,鐘太醫治不好,再換一個太醫就是了。總是能治好的。”

宋南歆沒有回答這話,而是問道:“你院子裡怎麼多了一隻狸奴?哪兒來的?”

宋意歡心頭跳了跳,不動聲色道:“我也不知道,這貓兒是昨夜突然出現在我院中的,我便安置在了自己的院子內,想着替它尋找主人。”

宋南歆聽了倒是沒說什麼,有些不耐煩地揮揮手:“行了,你已經完成了你的任務,這裡也沒你什麼事了,回你的小院裡去歇著吧。”

宋南歆揮了揮手,“白芍”便向着宋意歡走去。宋意歡下意識後退了一步,“白芍”笑道:“宋四姑娘在害怕什麼,奴婢又不會吃了你。”

“白芍”的手在宋意歡臉上各處按了按,隨後,一張精巧的麪皮便被揭了下來。看着那宛如真人皮膚一樣的東西,宋意歡眼底劃過一抹深意。

走在那條無人的小道上,回想着方纔的一幕幕,宋意歡心中越發覺得“白芍”此人深不可測。

茯苓說,“白芍”是寧親王妃賜給長姐的丫鬟,可是寧親王妃會將這樣一個厲害角色放在長姐身邊幫着長姐麼?

宋意歡與寧親王妃接觸並不多,但她直覺覺得寧親王妃絕不會是那種慷慨之人。

那麼,長姐又是用的什麼手段讓“白芍”徹底歸順她,徹底成爲長姐的左臂右膀呢?

還是說……

宋意歡心中倏然冒出了一個可能。

還是說,此“白芍”非彼白芍,真正的白芍早已悄然被掉了包,眼下的這個“白芍”,其實另有其人?

宋意歡驀地就想到了昨日被邀約進府裡的瓊璃班,想到了多年前教她口技的崔鶯兒。

若是崔鶯兒,倒還真的有這個可能。

長姐身邊擁有太多謎團了,這些謎團都有待求證,如今最緊要的,是得儘快想個辦法知道長姐的身子到底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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