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陵川比宋意歡先走出茶樓，叫上門口的浮舟，兩人攀上馬兒便向着寧親王府而去。
浮舟稍稍落後幾步，朝姬陵川的背影看了又看。
也不知世子和宋四姑娘在茶樓裡做了些什麼，嘖嘖，瞧世子的嘴角似乎都要咧到耳根後了。
只是可惜了，四姑娘與世子妃乃是同胞姐妹，這門婚事又是御賜的。宋四姑娘這樣好，只能給他們家世子做妾了。
唉，造化弄人啊！
在姬陵川離去之後沒多久，宋意歡也重新戴上了帷帽，從茶樓裡離開。
兩人登上馬車，也回了定安侯府。
坐在馬車裡，春杏看了看宋意歡的臉，說道：“小姐，你看上去很是開心，春杏從沒見到小姐笑得這樣高興過。”
宋意歡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收起不知何時上揚的脣角：“有嗎？你看錯了吧，我不是常常笑着的麼？”
春杏在心中道，那不一樣的。
之前四小姐的笑，更像是在強顏歡笑，故作堅強。如今看上去，總算像是個妙齡少女了。
是因爲世子的緣故嗎？
世子和小姐極爲般配，只是，兩人之間若是沒有大小姐橫著就好了。
馬車不一會兒便抵達了定安侯府，春杏和飛雪護着宋意歡下了馬車。
主僕三人正要從側門進入府中，卻猝不及防撞見一個行色匆匆的身影，對方面色蒼白，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
宋意歡微微眯了眯眼睛，帶着幾分驚訝出聲喚道：“趙嬤嬤，你怎麼回侯府了？”
宋意歡撞見的正是宋南歆身邊的趙嬤嬤。
沒想到會在侯府側門撞見宋意歡，趙嬤嬤猝不及防嚇了一跳，臉色變得更差了。
“四小姐，真巧啊。”趙嬤嬤努力壓下臉上的驚慌，讓自己看上去自然一些。
然而宋意歡早就看在眼裡，她淺笑着問到：“確實很巧。趙嬤嬤今日怎麼有空回了侯府？”
她故意往趙嬤嬤身後張望：“怎麼不見大姐姐？她沒有隨嬤嬤一起回來嗎？”
趙嬤嬤皮笑肉不笑：“大小姐在別院裡住着，我是得了大小姐的令回來取一樣東西的，如今東西已經取到，老奴也是時候該回別院了。”
宋意歡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那意歡就不耽擱嬤嬤的正事了，嬤嬤慢走。”
宋意歡微微頷首，趙嬤嬤應了一聲，微微揚起下巴離開了侯府，而宋意歡則是回了清荷苑。
“小姐，你說趙嬤嬤這個時候回侯府爲的是什麼事呢？”春杏問道。
宋意歡也在想這個問題。
白芷和白芍都已死了，如今長姐身邊只剩下趙嬤嬤一個得力助手，讓趙嬤嬤回侯府一定是爲了很重要的事。
看方纔趙嬤嬤的神色十分驚慌，想來長姐交待她辦的那件事並沒有辦妥。而嬤嬤說她是回來取東西的，離開的時候她兩手空空，卻是什麼也沒有拿。
或許，長姐想要的那個東西已經不在了，那個東西甚至可以威脅到長姐如今的安穩生活。
她忽地記起來，之前有一次她侍寢時，姬陵川曾趁她迷糊之際問了一句長姐二樓的書房裡都放了什麼，說不準，長姐想要的，和姬陵川想要的，都是同一樣東西。
“不管是爲的什麼事，只怕往後一段時日姐姐都會寢食難安了。”宋意歡含笑說道。
寧親王府京郊別院，趙嬤嬤從後門而入，步履匆匆朝主屋丁香閣走去。
進了丁香閣的門，宋南歆看到她的身影，朝屋內其他婢女下了令，衆人紛紛退了出去。
待得屋內只剩下宋南歆和趙嬤嬤主僕二人，宋南歆匆匆上前追問：“如何，可將東西都銷燬了？”
趙嬤嬤面色有些難看，她撲通跪下來朝宋南歆道：“小姐，那些卷子——不見了。”
“你說什麼？！”宋南歆聲音無比尖銳。
“不見了，怎麼會不見了？！”
箭步上前抓住趙嬤嬤的肩膀，宋南歆心底的那股狂躁頓時被激發了出來，一時間有些控制不住情緒。
“嬤嬤你說話啊！”
“老奴也不知道。老奴用鑰匙打開了通往書房的門，卻怎麼也尋不到小姐所說的東西。老奴拷問過了看守院落的幾個丫鬟婆子，都說無人進過小姐的屋子。而且……”
趙嬤嬤說著說著，停頓了一下。
“而且什麼？”宋南歆急忙追問。
趙嬤嬤深深伏下身子：“而且聽聞侯府最近鬧了鬼，侯爺和夫人，還有夫人身旁的天青都接連病倒了。府裡其他的下人也說……也說他們也看到過鬼影。”
“胡扯，這世上哪有鬼？”宋南歆一臉不耐，表情甚至有些扭曲，“你該不會想告訴我，我的那些東西被鬼給拿走了吧？”
“老奴不敢！”趙嬤嬤聲音惶恐。
宋南歆越想越覺得不對，“侯府好端端的怎麼會鬧鬼呢？連爹孃都被嚇得生了病。”
趙嬤嬤擡起頭來，壓低了聲音說道：“聽說，是柔姨娘的鬼魂回來了。是來向夫人索命的，說是夫人害、害死了她。”
宋南歆心口狠狠一陣，下意識後退了兩步，跌坐在了貴妃榻上。
半晌後，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說是誰的鬼魂？柔姨娘？”
趙嬤嬤點了點頭。
“不可能！絕不可能！”宋南歆咬著牙道，堅持道：“這世上本就沒有鬼，宋意歡一回了侯府府中立即就出了這些事，這一定是她在背後裝神弄鬼！”
趙嬤嬤不知道她爲何反應會這麼大，有些不解：“可是四小姐已爲柔姨娘換回了身契，洗刷了污名，她爲何還要這般裝神弄鬼？若是侯爺和夫人也就罷了，天青與柔姨娘無冤無仇的，也病倒了，於情於理都說不通啊。”
“他們都說，柔姨娘不是真的難產而死，而是被人害死的，她還有心願未了，即便已經消除了奴籍，心中仍有怨恨，所以纔回來纏着侯爺和夫人的。”
宋南歆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因常常服用丹藥的緣故，宋南歆本來就有些易怒易躁，侯府鬧鬼的消息更是讓宋南歆心神越發不寧，便是喝了好幾杯涼水也壓不住心裡頭那點慌亂。
這時，外頭又有下人來報：“世子妃，外頭有一位姑娘，自稱是侯府三小姐，說是想求見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