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神醫這人脾氣隨性慣了,很少能有人同他交好。而白季辰這個人,在我記憶中王爺從未同他有過交集。若他連廖神醫都請得動,恐怕這其中定然有我所不知道的內情。”
衛陵摳了摳腮幫子,他確實想不通,從小到大他隨周瑜文山南海北的跑,什麼人親什麼人不親他都知道,唯獨這白季辰他卻從未見過。
王爺在世的時候,白季辰頂多是個官家子弟,而且地位等級也不高。那兩個人是什麼時候相識,而且還熟到託妻獻子的地步?
顧思田也有些想不通,幾次與白季辰的相處都讓他越發摸不清這個人的底。
就像是雨後的蘑菇一般,從名不見經傳到一夜之間忽然展開了一個蘑菇朵,陡然遮到了她的頭上。
雖然看着安全了,可由於蘑菇揹着光,所以總覺的陰悽悽的。
“白季辰這個人我看不透他的目的,我總覺的他……”
那幾次一閃即逝的目光碰撞從顧思田的腦海中劃過,似乎有什麼在她心上定了一錐似的,讓她頓然一個激靈。
顧思田眉心的小疙瘩變了三變,隨後囫圇道:“反正這個人不簡單,鬼的很,到了束陽再說吧。”
衛陵不動聲色的看着顧思田的表情變化,沉默不語。
將綿城的事情交付妥當,霍泉生依舊負責打理店鋪,只不過每個月會派柳枝兒過來查賬。
至於霍泉生的兒子霍安,放在綿城終究是個禍害,顧思田最終決定帶着一起走。
等到了束陽安排個工作給他,一來收收他的心,而來拴着霍泉生的心,兩邊也能安生些。
綿城離束陽不遠,一天半的行程嘎嘎悠悠的也就到了。
一切的安排全部都由祁虎親自完成,他一路跟隨車隊從綿城回到束陽。
途中祁虎和衛陵倆悶葫蘆楞是連一句話都沒說。
倆個人默然的臉上,在每次視線掃過對方的時候,都不自禁生出一絲彆扭。
白季辰爲她準備的宅子從外面看很不起眼,硃紅色的對開木門有些斑駁掉漆,牆頭上乾枯的稻草迎着風噗噗的搖擺着,看上去頗有幾分蕭條。
“這是什麼呀。”
柳枝兒顯然不高興了,自家姐姐懷着身子呢,你這前刨坑後攆狗的把人弄來了,怎麼就給住這種地方。
顧思田不以爲意,拉了下柳枝兒的手。
“莫看門面,不惹眼最好。”
白季辰之前沒有交代多餘的話,所以祁虎這會兒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可他怕顧思田也是嘴上客氣客氣,總覺的讓人誤會了主子也不好
祁虎急忙將門推開,邊推邊道:“娘子進去瞧瞧吧。”
主子爲了這處院子費心巴力的折騰了好長一陣子,把我們這幫人溜溜指揮了一遍。
別有洞天雖然誇張了些,但跟着破敗的門面一比,這瓤子可是整潔的很。
雖說不是什麼雕樑畫棟層臺累榭,也只是簡單的兩進小院,卻跟綿城那處完全不一樣,佈置的很是別緻。
繞過影壁穿過屏門是一排倒座房的外院,內外院之間隔着一道垂花門。
由於院子不大,庭院也不似正經貴府那般寬敞,院子收拾的乾淨大氣,沒有任何繁複點綴,就連往常人家裝飾的盆栽都全被移走了。
這是怕她這個孕婦磕着碰着?這白季辰夠用心的。
正房爲兩間,外室很明顯是一間書房,書桌上筆墨尚未乾透,還有曾被翻動過的書籍倒扣在一旁。
內室一張檀木雕花牀上整齊的碼放着被褥,顯然這屋是住着人的,只不過此刻屋子連炭盆都沒點,冷清的很。
顧思田要轉轉,祁虎也不好攔着,此刻只好解釋道:“這裡是主子的別院,他往常住在衙門,偶爾會回來小憩,這便是主子的房間。”
顧思田沒說話,只是站在正房門口轉頭看了看兩旁的東西廂房,她不相信白季辰巴巴把她弄來會讓她住廂房。
這算怎麼回事?來參觀他金屋藏嬌的別院?
祁虎在顧思田這裡沒個眼力勁兒,看不出顧思田在琢磨什麼,只是按照主子交代的一樣一樣的往出背。
東廂房,西廂房,耳房,下人住的倒座房;哪件房子拐角有石凳;那堵牆後身有橫樑;甚至連小廚房和茅房都介紹的一清二楚。
顧思田能看不明白這院子的格局?她能分不清個廚房和茅房?
一耳朵進一耳朵出,她聽出來了,這混不吝是在照稿子背呢。
索性她也不着急,就當參觀遛彎了,院子不大但犄角旮旯要交代的東西倒不少。
祁虎講的周細,之不停背多少天了,顧思田都能想象的出來白季辰是怎麼一字一句交代的。
挺爽快的人,怎麼就沒發現這麼婆婆媽媽的。
前原後院的磚踩了一溜遍,祁虎才領着顧思田幽幽往深了走。
本身兩進的院子,楞是從正房後牆開出了另一扇垂花門,看樣子像一個偏院。
這算是兩進半的院子?
穿過門庭看上去是個小花園,那一園子的矮枝暗香小梅此刻正含苞待放欲露還羞的躲在干支叢中。
顧思田沒有特別鍾愛的花種,她特俗氣,總是哪種花開的正豔她就喜歡哪種。所以當初在南域王府的時候,她住的別院總是花團錦簇香氣四溢。
她就是愛看着這些個五顏六色的花,總覺的心情都好了。
用手指輕輕撥弄了一下枝頭,嬌嫩的花骨朵就那麼顫顫巍巍的抖動了起來。
看得出花是後期移植的,沒有直接種在泥土裡,而是用碩大的花盆一盆盆的整齊碼放在園子兩側,正中留出了供人同行的小路。
估麼着也是怕她磕碰着,那大花盆子都用好看的棉布包着,每個花盆周圍都架起了及胸高的木質扶手。顧思田摸着打磨光滑的扶手,總覺的有些過了。
“主子說娘子喜靜,所以特意給娘子闢了處別院。”
祁虎跟在顧思田身後,有一句沒沒一句的說着詞。
小梅林不大,十幾二十步便能走到頭,站在梅林外影影綽綽的能看到裡面的一角房檐。
若說外面的庭院是中規中矩,那這一處小院可稱得上精緻。
闔門閉戶的小屋上一掛金漆小匾掛在頭頂,上面只寫了四個字“剪燭西窗”
這匾歧義的很,這剪燭西窗可以指思念妻子,也可以指親朋相聚。
顧思田擡頭望着金漆描邊的四個字有些發怔。
這白季辰到底幾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