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沫從出租車上下來,彎腰將碩大的婚紗裙襬攏在懷裡,在衆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緩了緩心緒,佯裝從容不迫地走進了面前的酒店。
走廊裡的水晶燈,氤氳着一絲曖昧而又奢靡的氣息,顧知沫站定,在她的目的地停了下來。
擡眸,眼前的房門上方,印着的正是她要尋找的數字,她愣了愣,手在半空中停滯了一下,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她略顯慌張地敲了敲門。
一瞬間,周遭死一般的寂靜,顧知沫只聽到了自己微弱的喘息聲。
只是,房門被打開的一剎那,顧知沫還是撞上了那張風雅雋逸的臉。
路子揚脣角緊繃,眸底陰霾,審視般地將顧知沫從上往下打量了一眼,纔有些不悅地問:“你怎麼來了?”
顧知沫咬着下脣,冰涼的指尖嵌入掌心,一陣密密麻麻的苦澀,看着眼前陌生而又熟悉的男人,脣瓣微微張動了一下,只是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她便聽到了一個嫵媚的女人聲音,“子揚,誰來了?”
顧知沫下意識地循聲望去,便看到了一個性感妖冶的女人,髮絲溼漉漉地散在她的肩上,上身只圍了一條白色浴巾,當紅明星夏洛晴,顧知沫的心猛地一顫,心臟瞬間變成了一片焦土,“轟隆”一聲,最後一抹殘存的僥倖也在頃刻間分崩離析,“路子揚,你混蛋!”
顧知沫揚起的手尚未落下,手腕便被路子揚牢牢地扣住了。路子揚蹙了蹙眉,眼角的餘光瞥見夏洛晴面上似有似無的笑意,而後將顧知沫猛地向後一推,隨後接過夏洛晴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自己的手。
眼尾很輕地上挑,路子揚輕嗤一聲,“顧知沫,你是我的誰,想打我,也不看看你有沒有那個資格!”
滿目的諷刺,滿心的創傷。
再次上前,顧知沫死死地拽住了這個男人的襯衫,幾近聲嘶力竭,“路子揚,今天是我們的婚禮啊,你這樣做對得起我麼?!”
夏洛晴嗤笑一聲,趨前幾步,將顧知沫的手用力地扯開,幫他理了理已經褶皺的衣領,而後雙手環上了路子揚的脖頸,漫不經心地說:“顧小姐,子揚他並沒有對不起你啊,你看,他不是穿戴整齊正想去婚禮現場的麼。”
路子揚的雙眸中頓時柔軟一片,他寵溺地捏了捏夏洛晴的鼻翼,嘴脣輕輕蓋住了她的脣,“寶貝,還是你懂我。”
顧知沫只覺得眼前的一幕諷刺異常,突然傳過來的窒息感將她狠狠地釘在了牆上,她渾身動彈不得,“路子揚,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路子揚鬆開夏洛晴,又在她白皙的皮膚上輕輕嗅了嗅,撲面而來的體香讓他情不自禁地又是一陣心神盪漾,瞥了一眼顧知沫,他當着她的面吻上了那個女人的嘴脣,然後在她的脖頸處一陣啃噬,良久,他才緩緩地開了口,“顧知沫,如果不是因爲你母親對我家有恩,你覺得你有可能踏進我家的大門麼?”
顧知沫微微一怔,試圖從這個男人的臉上找到一處溫柔,良久,那裡卻仍然只是一片荒漠。她頓了頓,努力地讓自己平靜了下來,“路子揚,既然你不喜歡我,你大可以拒絕我,爲什麼答應娶我了之後,你又這樣對我?”
路子揚的脣角揚起一抹沒有弧度的笑容,上前,一隻手冷不丁地擡起了顧知沫的下頜,“不好意思啊,顧知沫,這麼久,我已經習慣了身邊有個這樣的你,你不覺得身邊可以有這麼一個一直圍着自己轉的人,很有趣麼,而且,我母親一直想抱個孫子,這種事情由你來做再合適不過了。”
有趣!撞上傷口的生育工具!原來如此!
顧知沫冷笑一聲,用力地推開他的手,退到了安全距離以外,“路子揚,你就是個混蛋,你不配做男人!”
路子揚沒有再說些什麼,一隻手纏繞在夏洛晴的腰際,轉身重新回到了房間裡。
門緩緩地關上,而這扇門外,天未老,地未荒,只是誓言卻不在了。顧知沫踉蹌着扒拉着牆壁,頭髮散發,那頂皇冠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掉落了下來。此刻的她像極了一個瘋子。苦澀地扯了扯嘴角,顧知沫一步一步地朝着來時的方向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