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書航在國外待了兩個星期,任務差不多都已經完成。很快他就踏上了歸程。
飛機上。何書航睡地極不安穩,即便他已經用帽子遮住了自己的臉。他依然覺得有某種光落在自己的頭頂上方,刺得他不自覺地雙目泛痛。
不知道爲什麼,何書航的腦海中一直有一個不安分的念頭在隱隱跳動。
模模糊糊中,他總覺得自己的調查出現了紕漏,或者說。有一個重要信息他沒有找到。
這樣想着,何書航的眉頭輕輕地蹙了蹙。雙目卻依然緊緊地閉着。
陡然間,何書航的耳側響起了一個陌生人的嗓音。“抱歉,先生,能否讓一下,我的位置在你隔壁。”
何書航猛地掀開了上眼皮。當他把帽子從自己的臉上移開的那一瞬間,他整個人就直接僵硬在了原地,而那個男人也是。有着一模一樣的反應。
撞衫算不得什麼尷尬的事情,最關鍵的是撞臉了。此刻的何書航就像是在照鏡子。
何書航乾乾地笑了笑,而下一秒,他就想起了肖思藍那天看到自己時的反應。直覺告訴他。肖思藍認識面前的這個男人。
緊接着,他的腦海中,幾個當地人的表情也突然一閃而過,就好像是對什麼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把這樣的情緒壓了下去,何書航起身,讓出了一個空地。
那個男人迅速地斂下了長睫,而後禮貌性地勾了勾脣角,“謝謝。”
兩個人都不知道再繼續說些什麼,像是冷漠而疏離地微微一笑,便各自重複起了手裡的動作。
何書航想,這個男人到現在纔出現,應該是通過升艙過來的。
何書航重新把帽子蓋在了自己的臉上,合上雙眼,心底卻一直在謀算着肖思藍的事情。
根據自己的調查,肖思藍在來到國外以後,日子並不好過,不過,她一開始並沒有接觸到戰爭,而是跟一個男人生活在一起的,不過當地的幾個人都一口咬定那個男人已經死了,可是看到自己的時候,表情又很怪異。
這麼看來,那個男人應該就是他了。
想了很久,何書航還是沒有主動開口,反倒是他邊上的男人率先開了口,“你好,白穆風。”
何書航想了想,“嗯”了一聲之後,拿下帽子坐直了身體,“何書航。”
“我們兩,長地很像。”
何書航微微一笑,“我也看出來了。”
片刻後的安靜。
兩個人之間的氛圍一瞬間變得有些微妙,很長一段時間兩個人都沒有再繼續說些什麼。
何書航挪開了目光,幾分鐘過後,他還是選擇把內心的真實想法問了出來,“白先生,冒昧地問一下,你去伊拉克是爲了找人麼?”
大概是被看穿了心思,白穆風愣了愣,然後才點了點頭,說,“是,何先生很聰明,看人很準。”
眉頭緊皺,看來不會錯了。
何書航乾澀地提了提脣角,“白先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下了飛機之後,我們可以一起用個餐,說不定,我可以幫你找到你想找的那個人。”
眸光暗了暗,白穆風臉上的溫度在那一剎那忽然間冷凝了下來,他陷入了沉默當中,良久,他才重新擡起頭,“好,希望何先生不會讓我失望。”
九個小時的行程終於劃上了句號。
何書航與白穆風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了。
何書航朝着白穆風示意了一眼,而後白穆風就跟在他的身後走了出去。
何書航的車停在機場旁邊的停車場,取到車之後,他就讓白穆風坐了上去。
何書航特意把用餐地址選在了陸琛熠的公司樓下。
點完餐之後,何書航客套地揚了揚脣角,緊接着他就把自己的手機拿了出來,“白先生,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們可以合張照,我相信,兩個小時之內,你想找的人一定會出現在這裡。”
何書航篤定,白穆風去伊拉克,目的就是肖思藍,而且,看起來,他已經去過好多次了。
從他坐在車上的表現來看,這個城市對於他而言,也很陌生。
白穆風微微一怔,而後才低沉地嗓音迴應了一句,“何先生,你隨意。”
何書航打開照相功能,調整好角度以後便拍了一張照片,緊接着,他就把它發送給了顧知沫。
幾分鐘過後,何書航的手機就“嗡”地震動了一下。
何書航劃開屏幕,只有簡單的幾句話,“去了趟國外,什麼都沒學會,倒是學會自拍了。”
何書航滿意地笑了笑,看,顧知沫也沒有發現那其實並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個男人。
起身,何書航朝着白穆風的方向稍稍頷首,而後便拿着手機走了出去,緊接着,他就撥出了顧知沫的電話號碼。
等到顧知沫“喂”了一聲,他纔不慌不忙地開了口,“顧大小姐,你一定猜不到,剛剛那個男人其實不是我,有些事我也不大清楚,不過,我想肖思藍應該會知道,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你們現在就把肖思藍帶過來吧,我就在陸大總裁的公司樓下。”
顧知沫被他的這些話弄地雲裡霧裡的,不過,既然他這樣說,自己也就去照做吧。
這樣想着,顧知沫扔下了一句“我知道了”,而後便掛斷了電話。
顧知沫的眉頭蹙了蹙,而後她把那張照片遞到了陸琛熠的眼皮子底下,“何書航說照片上的人不是他,讓我們帶着肖思藍去你的公司樓下找他。”
陸琛熠接過手機,手指在屏幕上來來回回地滑動了幾下之後,他很肯定地說,“確實不是他,不過長地很像,我現在就帶思藍過去。”
“我也要去。”
“不可以。”
沒有任何央求的餘地,陸琛熠的拒絕,斬釘截鐵。
顧知沫最近開始有孕期反應了,經常會感到不舒服,這種情況下,她根本就不適合坐車。在陸琛熠的堅持下,她只能乖乖地待在了家裡。
何書航說地沒錯,兩個小時之內,就有一男一女兩個人出現在了白穆風的視線當中。
白穆風一愣,手中的鐵質勺子也在一剎那落到了地上。
他彎下腰,慌慌張張地把勺子從地上撿了起來,緊接着,他就聽到肖思藍顫抖着嗓音說,“白穆風,我已經知道你假死的事情了。”
白穆風快速地走到了肖思藍的身邊,然後用力地抓住了她的肩膀,“思藍,你聽我說,我不是故意的……”
“啪”的一聲。
肖思藍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嘴脣,直接揚起手,給了白穆風一個耳光。
看起來,自己的直覺的確沒有出現錯誤。
這樣想着,何書航走到陸琛熠的身邊,說,“老闆,我有事想跟你說。”
而後,陸琛熠就跟在何書航的身後走了出去。
這個點,用餐的人並不多,只是,肖思藍和白穆風的一舉一動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而白穆風就好像一點都不在意一樣,他甚至來不及捂住自己的臉,就直接把肖思藍抱在了懷裡,不容許肖思藍有任何掙扎的餘地,“思藍,你聽我說,我不是假死,我只是被人救下來了。”
肖思藍想要掙脫,卻發現自己的一切努力都只是徒然,無奈,她只能強迫着自己鎮靜了下來,冷漠地開了口,“你鬆開我,我給你機會解釋。”
這樣的一句話,讓白穆風在心底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而後他就讓肖思藍在自己的對面坐了下來。
白穆風用力地吞嚥了幾下,才鄭重其事地開了口,“那天在跟你說了再見以後,我其實並沒有離開伊拉克,而是一個人去了那家經常出現各種各樣事故的餐廳,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去那邊,可是那對於你而言,真的太危險,所以,我纔會瞞着你想要幫你做好所有的事情。”
“很不巧,我再一次遇上了爆炸案,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距離爆炸案過去了兩天,我來不及多想,第一時間就是想去找你,可是已經晚了,你在爆炸事故當天趕到了現場,同時被當成間諜被那羣人抓了起來。”
肖思藍冷笑了一聲,“繼續說。”
白穆風頓了頓,而後重新開了口,“我去找過你,可是他們都不讓我進去,我當時是真的很想把你救出來,可是我無能爲力,思藍,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已經回了國,所以每隔一段時間我都會過去看看你,直到那一天,我得知你被放出來了的消息,我在你的故鄉找你,找了你無數次,都沒有找到。”
“白穆風,他們給了你多少錢?或者說他們給了你多少好處?”肖思藍的手突然間緊緊攥在了一起,咬牙切齒的模樣恨不得直接把這個人面獸心的男人給生吞活剝了。
“思藍,你什麼意思,什麼好處?”
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也沒有什麼好繼續瞞下去的了。這樣想着,肖思藍擡起頭,徑直對上了白穆風的雙目,“關押我的人已經告訴我了,他們跟你做了一筆交易,只要讓我提供出自己的身體,他們就會負責你接下來一年當中的所有費用,至於有哪些費用,他們並沒有跟我說。”
“白穆風,你真是夠可以的,找我?呵呵,你是爲了彌補自己所犯下的這些醜陋罪行吧?”
白穆風用力地搖着頭,與原先的他判若兩人,他央求着看着面前的女人,“不是這樣的,思藍,真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