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過虛掩着的窗紗灑落在地面上,斑駁了一片淒涼。
顧知沫沒有開燈,本能地將衣領往上拉了拉,而後將自己扔進了一片黑暗裡。
一整晚,顧知沫睡地極不安穩,有好幾次從惡夢中醒來,冷汗涔涔,打溼了她的臉頰與脖頸。
第二天,顧知沫是被一陣莫名的溫暖感驚醒的。一睜眼,她恰巧對上了高樓後冉冉升起的金陽,雙眸一陣刺痛。顧知沫下意識地擡起手用手背擋住了那抹光亮。
天色尚早,顧知沫將早餐送到醫院的時候,顧婉清還在沉沉地睡着。似乎是察覺到身旁有人,她翻了個身,緊接着有些不安地蹙了蹙眉,而後呼吸又慢慢地安穩了下來。
顧知沫看着她毫無月色的臉,眼眶一澀,情不自禁地紅了眼。她緩了緩,沒有繼續逗留,轉過身離開了醫院。
雜誌社。
原本有些嘈雜的氛圍在顧知沫到達以後一瞬間安靜了下來,偶爾有幾聲竊竊私語會傳到她的耳側。顧知沫苦澀地扯了扯嘴角,想解釋,滑落到脣邊的話語最終還是被她硬生生嚥了下去。
“顧知沫,主編找你。”
溫潤如玉的聲音忽然在耳畔響起,顧知沫下意識地擡起頭,卻撞上了一張冷冰冰甚至帶着些許厭惡情緒的臉,指甲不由地抵在了掌心處,半晌,她才低低地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將桌子上的資料整理好,夾在文件夾裡,顧知沫走到主編的辦公室前,揚起的手在空中停滯了一下,最終還是輕輕地扣了扣門。
“進來。”
顧知沫推開門,便看到了楊朵帶着笑意的臉。她稍稍一怔,迅速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將資料遞到了楊朵的眼皮下。
楊朵隨手翻了幾頁,注意力卻始終停留在顧知沫的身上。顧知沫微微低垂着頭,半邊臉籠罩在忽明忽暗的陽光下,長長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片沉靜的陰影。楊朵只覺得心底一陣煩躁,故意將資料推到旁邊,她看着顧知沫,嗤笑一聲,“人啊,總是要有點自知之明的。”
顧知沫知道她話裡的意思,皓齒緊咬着下脣,沉默不語。
楊朵瞥了她一眼,又繼續說:“我早就跟你說過你跟路子揚那種男人不是一路人,你們之間的差距太大,現在自食其果了吧,顧知沫,你總是這麼不自量力。”
顧知沫下意識地在自己的手腕處掐了一下,猝不及防的疼痛將她心底的苦楚驅散了一些。擡眸,她佯裝從容不迫地揚起一抹弧度,“楊主編,謝謝你,以後,我不會這樣了。”
楊朵好像並沒有想到她會這樣迴應自己,有些尷尬地避開了她的目光。
顧知沫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遲疑了幾秒鐘,還是將它放到了楊朵的辦公桌上,“楊主編,我母親生病了,我要照顧她,這是我的辭職信。”
白紙黑字,將辭職的緣由寫地清清楚楚,既然她自己要走,楊朵也沒什麼必要再挽留她,揮了揮手中的筆,留在辭職信上的簽名還是不小心灼傷了顧知沫的眼。
所有的事情折騰完畢以後,已經是下午六點了。顧知沫站在鏡子前,失了血色的臉,縈繞着一層病氣。她將瓶瓶罐罐東西倒出來,抹了一層又一層,卻還是遮不住,她乾脆將頭髮全都散了下來。鏡子裡的女孩終是一副乾淨美好的模樣。顧知沫掀了掀嘴角,而後換了一身好看一點的衣服按照約定時間來到了夜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