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漸漸地暖了,只是一到晚上。還是會有些涼。大概是顧知沫的身體有點虛。她只覺得渾身上下似乎有一陣涼氣在來來回回地穿梭。
微冷,顧知沫將兩隻手合在一起放到嘴脣的下方。對着它哈了一口熱氣,然後又站在原地跺了跺腳。
一直到劇組的人員都走.光了,陸琛熠還是沒有來。
顧知沫的心很輕地下沉了一些,她將包往上提了提,然後朝着公交站臺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就在這時。有一道光打在了自己的臉上,她下意識地擡起了手背。緊接着,那輛汽車便停在了自己的身邊。
車窗緩緩地搖了下來。除了駕駛座上的陸琛熠,副駕駛座上季言默也在,看到顧知沫有些泛紅的小臉,季言默幫着陸琛熠解釋道:“接我的時候路上有些堵。知沫快上車吧。”
“再多話自己下車走過去。”陸琛熠冷冷地剜了他一下。
聞言,季言默只能無可奈何地收回已經快要伸到陸琛熠眼皮子底下的脖子,而後很聽話地閉了口。
本以爲車上會暖和一些。卻不想,陸琛熠將空調的溫度打地很低。以至於顧知沫剛剛坐上去便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手臂上突然起來的疙瘩用手一捋恐怕就會掉落一地。
她咬着脣,沒有說話。只是將自己的身子蜷縮在了一起。試圖給自己帶來一點點溫暖的感覺。
前視鏡裡折射出了她的狼狽模樣,陸琛熠察覺到了她身體上的變化,他緊蹙着眉頭關上了空調,然後又將外套脫下,遞到了她的手裡,“總是這樣,不覺得累麼?”
累麼,大概吧。顧知沫沒有說話,只是將他的衣服蓋在了自己的身上,暖意襲來,她的身體才止住了瑟瑟發抖。
看着眼前的男人口是心非的模樣,季言默只覺得有些好笑,冷不丁地勾脣,他也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知沫,冷就跟我說一聲,帶着體溫的外套,吶,拿過去暖暖身子。”
顧知沫有些爲難地搖了搖頭,“季先生,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不用了。”
被她直接拒絕,季言默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他索性轉過身,不送拒絕地將衣服包裹在了她的腿上,甚至已經觸碰到了她的鞋底,他也絲毫不在意。
“多事。”
陸琛熠扔下了兩個字以後,便踩下了油門。
讓顧知沫沒有想到的是,陸琛熠帶着他們來到了一傢俬人開的棋牌室。
不像其它的地方到處都是煙的味道,這裡反而有着淡淡的清香,這讓顧知沫也微微地鬆了一口氣。
幾個人剛剛走近,便有兩個人迎面走了過來。一看到顧知沫,其中一個面容俊秀身高在陸琛熠之上的就不自覺地調侃道:“琛熠,如今有了女人,也不知道介紹介紹,要不是爲了你,我們哥倆纔不會特意從國外飛回來。”
“誰說我想認識她了。”另外一個人有着顯而易見的不友好,只是礙於初次見面,他又不好將心裡的不愉快發泄出來。
陸琛熠仍是那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聽到這些話以後,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顧知沫。顧知沫知道他眼神中的含義,微微一笑,“你們好,我是顧知沫。”
“你的名字我們當然知道,我是沈安宴,是琛熠的好朋友,這位是沈臨風,我的堂弟。”
沈臨風居高臨下地將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個通透,才極不情願地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你好。”
在她的手快要觸碰到自己指尖的時候,沈臨風突然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後拿出紙巾擦了擦。
陸琛熠在場,季言默不好說些什麼,他只是不悅地從沈臨風的面前走過,擋住了他原本打算落在顧知沫身上的不友好目光。
幾個人客氣地寒暄了幾句便走到了包間裡。
沈安宴拿出一支菸,剛想放到脣上,便被陸琛熠的一個眼色打了回來,他乾澀地扯了扯脣角,硬是擺出了一個自嘲一般的笑容,“我倒是忘了,琛熠跟我說過,顧小姐不喜歡這樣的味道。”
沈臨風推了推他的臂膀,“堂哥,你怎麼總是對這個女人這樣客氣,她又不是陸哥的誰,一個見不到光的小三而已,不過是個出來賣的,跟心瑤姐相比,簡直……”
“你閉嘴。”他的話還沒說完,便直接被自己的堂哥打斷了,幾秒鐘之後,沈安宴又看着她抱歉似的笑了笑,“臨風一直是這樣的性格,他畢竟涉世未深,所以說話纔會這樣沒有分寸,顧小姐,他剛剛說的話你別往心裡去。”
“沒關係,我知道他沒有惡意的。”雖然嘴上這樣說着,顧知沫的心裡卻仍是泛起了些許的苦澀。
出來賣的,這幾個字,讓她的脣角無力地掀動了幾下,若不是陸琛熠跟他們這樣介紹自己,他們也不會知道自己當初是被陸琛熠從夜總會帶出來的。
即便是沈臨風已經用上了小三這樣不堪入目的詞彙,陸琛熠全程都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
顧知沫想,大概在他的心中,自己確實是這樣的一種存在吧。
她始終保持着來時的姿態,在陸琛熠的身邊坐了下來,安靜地看着他們四個開始打起了麻將。
陸琛熠的手氣似乎很差,開始的五局,有四局是他在給別人放炮。
不知道沈臨風是不是故意的,將手上的東風扔出去以後,假裝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陸哥,你看看你最近是不是撞到什麼瘟神了,怎麼今天老是在出衆,你以前可一直是我心中的不敗神話,打麻將打撲克從來都不會輸的。”
他的這些話,讓季言默終於有些忍不住了,他皺了皺眉頭,狠狠地扔出了一個麻將牌,“沈臨風,我以爲你出去了幾年會懂事一點,沒想到還是那個小屁孩的樣子,不會說話就給我閉嘴,別以爲誰都會跟你堂哥一樣慣着你。”
沈安宴的神情也在此刻變得嚴肅了起來,“臨風,若你再這樣,以後就別跟着我了,我的身邊不需要不聽話的下手。”
沈臨風撇了撇嘴,仍是有些不甘心,“堂哥,本來就是這個女人一出現,我陸哥就開始走下坡路了,我又沒說錯什麼,還有這個女人有什麼好的,哪裡比得上我心瑤姐,真不知道陸哥心裡怎麼想的。”
骨骼摩擦,隱隱作響,蔥白如玉的手指突然就加大了力道,陸琛熠沒有說話,已經讓那個叫做沈臨風的男人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那目光中的森冷與陰寒,似乎要將他一絲不掛地扔到寒冬臘月裡。
他趕緊低下了頭,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麻將牌的上面。
顧知沫乾乾地扯了扯脣角,然後將自己的位置挪到了季言默的身旁,“我可能今天確實沒什麼好運道,這樣,我把我的黴氣都給季先生,這樣陸先……琛熠就不會再輸了。”
這是她第一次用這樣的稱呼,琛熠,她的指甲下意識德抵住了自己的掌心。
氣氛似乎緩和了一些,季言默的臉也終於沒有再緊繃着,他看了看坐在自己身邊的女人,然後笑了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這麼快就想幫自己的男人贏錢了。”
“季先生,琛熠他,既不是雞,又不是狗,他是我男人,我自然是要幫着他的。”
他是我男人,一句話,讓陸琛熠擡起頭看了自己一眼,顧知沫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垂眸,將所有的情緒都用力地吞嚥了下去。
幾個人有些不盡興,沈安宴停下手裡的動作提議道:“臨風,你去把你的那些女性朋友都叫過來,只有琛熠一個人有女人陪着,太不仁道了。”
沈臨風這點倒是很聽話,所謂的女性朋友也不過是一些常年在夜總會裡釣凱子的拜金女,他的手機剛放下,十幾分鍾後,便有幾個裝扮有些妖豔的女人走了過來。
一看到屋子裡的男人,幾個女人就開始喜笑顏開,甚至有兩個大膽的已經貼到了陸琛熠的身上,“沈公子,這麼晚叫我們過來,只是爲了看你們幾個老爺們打麻將麼,那也太沒意思了,不如我們陪你們玩玩遊戲吧。”
季言默的身旁因爲坐着顧知沫,倒是沒有人靠近,他偷偷地看了一眼陸琛熠,忍不住放聲大笑。
“知沫,你再不過去,恐怕你男人就要被那幾個妖精把魂勾去了。”
顧知沫看了一眼,卻沒有動。
“這麼寒酸,也好意思坐在這裡。”說話的那個女人不屑一顧地看了一眼顧知沫,然後又將重心放在了陸琛熠的身上,塗抹着血色丹寇的指甲在陸琛熠的胸前遊離着。
陸琛熠似乎很享受,索性把這個女人抱在了自己的腿上,嘴脣貼到了她的耳側,“說別人寒酸的時候,麻煩先照照自己的模樣,離我遠一點,否則我不介意讓你立刻消失。”
顧知沫不知道陸琛熠在那個女人的耳邊說了些什麼,只看到那個女人的臉色白了白,然後急忙從陸琛熠的懷裡掙脫了出來。
有些不悅,陸琛熠沉着嗓音道:“今天就到這裡,以後不該出現的人不要再讓他在我的眼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