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軒夜挑了挑眉,把茶具洗過一遍才說道:“你還記得你在酒樓的時候說的話嗎?”
李顏夕這纔想起在酒樓的時候,想勸徐念離開說的話,皺了皺眉剛想問歷軒夜這句話怎麼了,卻突然想通了一切。李顏夕本意是想讓徐念離開這裡,卻沒有想到無心說的話聽在徐唸的耳中卻成了非要她出嫁和親的話了。李顏夕掀起被子不顧腿上的傷就要下牀,卻被歷軒夜的一聲輕語攔住:“你倘若現在過去找他的話,那麼我必定送他去他父親那邊。”
李顏夕知道歷軒夜真的會如此做,那樣她就根本見不了白暮景了。歷軒夜淡淡道:“你乖乖聽話,他如今沒事,只是醉生夢死而已,你倘若乖乖聽話,我自然會讓你見他,畢竟那個結只有你可以解開。”
李顏夕只好把剛剛伸出去的腳收回去,偷偷的瞪了歷軒夜一眼。歷軒夜只是微微一笑,淡淡的吩咐門外的小廝去準備晚膳,說的菜名都是李顏夕喜歡的。之後就把泡好的茶遞給李顏夕,李顏夕接過之後纔想起剛剛歷軒夜說了司空絕,就問道:“皇上如今還沒處置司空絕嗎?”
“政務太忙,忘了。”歷軒夜淡淡的說道。
李顏夕喝了口茶,道:“那麼皇上就有空處置蕭夫人?”李顏夕擡起頭,看着正在把玩自己頭髮的歷軒夜道:“難道說處置蕭夫人的不是皇上?”
歷軒夜輕哼一聲說道:“你不必知道那麼多。”
李顏夕嘆了口氣,看着歷軒夜的面色有些不好,就道:“不過就是趁着還沒有上菜的功夫和你說兩句話解解悶罷了,你何必如此,把話都說絕了。”
歷軒夜看着李顏夕難得乖巧的樣子,道:“難道我非得殺了他不可?比死更恐怖的活法有很多種。”
李顏夕聽着這句話,不覺得起了雞皮疙瘩,道:“難怪,我還以爲你改了性子。”
“就你這個小蹄子敢如此說。”歷軒夜輕笑出聲。李顏夕卻一陣恍惚,多久沒有聽到他叫小蹄子了。李顏夕彆扭的別來歷軒夜的目光,抿嘴不說話。
歷軒夜只是淡笑了兩聲,起身過去繼續批閱奏摺。等小廝端了飯菜上來,歷軒夜坐在李顏夕身邊,看着李顏夕安靜吃飯的樣子,不管他說什麼也沒有答話。歷軒夜皺了皺眉,道:“剛剛不是好好的嗎?如今這又是怎麼了?”
李顏夕只是微微擡眼,掃了歷軒夜一眼說道:“餓了而已。”
歷軒夜也不在說話,只是吃完讓人撤了碗碟之後,靜靜的處理公務。李顏夕看了許久的書,覺得有些倦了,放下書就想睡下了,卻看見歷軒夜還在皺着眉頭,拿着硃筆批改奏摺。又看着桌子上陳放着很多的奏摺,道:“兩國大戰已經平復,御駕親征的皇上不回曜城住持大局想必會讓百姓難安,況且皇上日理萬機,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你這是在下逐客令嗎?”歷軒夜擡頭看着面帶倦色的李顏夕。
“皇上有把自己當成是客人嗎?”李顏夕看着自己如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樣子全都是拜這個男人所賜,哪裡能說他是客人。
歷軒夜輕笑一聲,放下硃筆來到李顏夕身邊,道:“看來你對我的意見很大啊。”李顏夕扭過頭不想承認。
歷軒夜微微一笑道:“要我回去也可以。”李顏夕回頭看着他,許久才聽見他道:“可是身爲皇后的你必須和我一同回去。”
李顏夕皺了皺眉,嘆了口氣,翻身睡下。歷軒夜擡手給她抿了抿被角,看了她許久才緩緩去批堆積已久的奏摺。
第二日李顏夕醒來之時,聞到屋的一抹荷花香味,擡頭看着本來是冬日拿來插放梅花的精緻瓷瓶中如今正插着幾朵盛開的荷花。李顏夕微微有些疑惑,歷軒夜正在欣賞,轉頭看見李顏夕已經醒來了,就道:“你不是喜歡窗外的風景嗎?如今我把風景給你搬進來了,可喜歡?”
李顏夕輕笑出聲,道:“哪裡是把風景給我搬進來了,只是折了幾朵荷花,哪裡耐得了滿園的春色?”李顏夕話音剛落,臉色就突變,喉間一腥甜,張口就吐出大片大片的血來。血不如別人那般濃稠,反而是耀眼的淡紅,灑在簾帳之上如同朵朵櫻花,美不勝收。
歷軒夜看到如此,連忙走過來。李顏夕低聲阻止他道:“不要過來。”痛,無邊的痛從心中蔓延,如同血液中帶着刀子一段一段的凌遲着自己的心,自己的內臟。
李顏夕許久都只能靠着牀沿深深喘着氣,雖然痛並不昏迷。歷軒夜並沒聽李顏夕的,命人傳太醫之後,就連忙來道李顏夕的身邊道:“如何。”
李顏夕握住心口處,本來她覺得眼淚已經流乾了的時候,卻抑制不住大片的眼淚掉下來。李顏夕擡頭,吃力的拿出在枕頭之下的匕首遞給他,道:“我求你,殺了我,殺了我啊。這樣活着不如死了,死了解脫一些。”這就是毒發,比死亡痛苦一百倍的毒發,李顏夕皺着眉承受着痛苦,擡着頭眼中含着淚光看着歷軒夜。
歷軒夜接過匕首,李顏夕勉強扯出一點微笑,道:“你不是殺了我很多遍了嗎?這次再一次,殺了我吧,我求求你,殺了我。”
能讓一個人放棄所有活着爲她堅持的人,想必那種痛苦是常人不能忍受的。歷軒夜擡起手並沒有把匕首刺入李顏夕的心臟,而是一個手刀把李顏夕打昏。看着已經被冷汗浸溼了裡衣,看着即使已經昏倒卻還是緊皺眉頭的李顏夕,嘆了口氣。
元辰太醫連忙趕來,元辰給李顏夕把脈之後,看着李顏夕皺了皺眉道:“如今終歸是一個月過去了,她終究還是毒發了。”
歷軒夜看着元辰的面色不好就問道:“毒發是什麼痛?何種痛?”
元辰微微擡頭看着歷軒夜說道:“剛剛難道你沒有看清楚?錐心之痛不是一般的人可以忍受的,如同拿刀子在身上一刀一刀的劃,卻不會暈死過去。即使你打昏她,在夢境之中,她也能感受這樣的痛苦,而且要三天。第二月是七天,第三個月倘若沒有找到解藥的話,那麼她將會最後半個月都會如此。”
歷軒夜皺了皺眉,看着如今面色痛苦的李顏夕嘆了口氣。元辰起身看着歷軒夜道:“我師父何時來到涼城?”
“明日。”歷軒夜只是看着李顏夕,淡淡道。
本二十天的行程,遇上大雨,加上司空絕身體虛弱不能快速前行,一個月之後終於來道了涼城。歷軒夜一夜沒睡,只是守着李顏夕,李顏夕一醒來就打昏她。他知道昏着和不昏着都一樣,不過就是她不會歇斯底里的對他說:“你殺了我吧。”那對歷軒夜何嘗不是一種痛苦,從心中蔓延,直到全身。
司空絕來到李府的時候,就連口茶都沒得喝,直接被南城提到歷軒夜年前。南城對着歷軒夜單膝跪下說道:“臣等失職,護送如此久才把此人護送過來,請皇上降罪。”
歷軒夜淡淡看了已經面目全非的司空絕一眼道:“看來蛇譚你住的很舒服。”歷軒夜剛剛說完,司空絕本來平靜的神情微微一列。蛇潭雖然不會危及性命,可是畢竟那個地方把人扔下去,三天不給東西吃,這何嘗不是一種折磨。況且蛇天生帶有的粘稠,對於一個愛乾淨的神醫來說,十分的痛苦加煎熬,況且手腳都被綁着,不能移動,只能承受的感覺讓人下去一次就不想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