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陶然在祭臺上說的話滿朝文武百官是信一半疑一半。(:)大文學有大臣堅持要儘快處置太后一事,也有說緩些時日再行商議,楚亦軒則決定暫時將太后的事情壓制下來,等賢妃的葬禮後再說。
在討論太后一事的整個過程中,楚淵始終處於默然狀態,不管大臣還是楚亦軒來問,全部都用話搪塞過去。既沒有表示相信,也沒有顯出懷疑。
相比於這件事,賢妃的葬禮已經迫在眉睫。她的屍體擱置在靈堂已經有半個多月,要不是有宮裡秘法保存屍體,加上天氣微寒的緣故,早就化成屍水了。
於是,祭天之後,楚亦軒首要做的就是儘快將賢妃葬於帝陵中。
賢妃雖然犯了殺死皇后的重罪,但因爲自身的將功贖罪之舉,加之楚亦軒刻意下的封口令,是以這件事只在朝廷文武百官中傳開,百姓對此知之甚少,只以爲皇帝寵幸的某個妃子暴斃逝世了,就像是楚亦軒曾經假死的駛樣,京城裡除了些小道消息有傳外,大部分人是不知道的。
由於死後被追封爲皇貴妃,又是太子母妃的關係,賢妃的葬禮並不遜色於皇后的葬禮。這一次,除了楚亦軒徒步護送,小太子也坐在輦車裡一路哭着跟去了帝陵。
邊晨晨站在隊伍裡,看着太子楚捷雙眼通紅,小臉緊繃的模樣,頗爲心疼。大文學出皇宮的前兩天楚捷還會哇哇大哭向楚亦軒討要母妃,等接近帝陵時,他似乎也明白事情已經不可挽回,就憋着不哭裝作很堅強,但偶爾從眼中掉落的小金豆,卻讓人看了更加心疼。
而他的父皇楚亦軒,這些日子都面無表情,一張臉冷得跟塊冰似的。他並沒表現得多麼悲痛,也沒有失聲痛哭,冷靜得讓人害怕。
這一對父子……
邊晨晨除了暗暗在心裡嘆息,只能祈禱他們快點從悲痛中走出來。
帝陵再一次敞開大門,楚亦軒和太子楚捷穿着喪服走在最前面帶領衆人走入其中。待和尚道士誦經唸佛之後,楚亦軒並沒有讓人將棺槨擡入陵中,而是親自抱起賢妃的屍體,將她抱入自己的帝陵中。
邊晨晨看了一眼,就垂下眼簾不再看。可即使這樣,她的腦中仍然回憶着賢妃現在的模樣。
她的面容慘白沒有血絲,臉上儘管塗了腮紅卻顯得十分別扭,配上那張紅色的脣,看起來特別嚇人。
“別看。大文學”楚淵目視前方,低聲道。
邊晨晨側頭瞄了他一眼:“是不是人死了都變成這樣?”
“那都是死後的事。”楚淵小聲說完,上前一步跟着楚亦軒父子等人走入了陵墓中。由於規矩,邊晨晨只能跟着一干大臣在陵墓外等着。
初春的天氣乍暖還寒,邊晨晨站了好長一會兒也沒見楚亦軒他們出來。她望着陵墓的入口處,想着上一次皇后下葬時看到楚亦軒憔悴的樣子,她的心很痛很難受。可是這次,卻感覺輕了很多。
這樣也好,走時也不會很悲傷。邊晨晨自我安慰着,突然想起楚淵,登時,心莫名其妙的刺痛了一下。
直等到她凍得瑟瑟發抖,楚亦軒他們才從陵墓中走出來。
邊晨晨擡眼望去,發現楚亦軒滿臉痛苦,面容憔悴,好像一下子滄桑了許多似的。太子楚捷的眼睛裡也溢滿了淚水,彷彿匣刻就要滑落一樣。至於楚淵則顯得有些奇怪,他緊皺眉頭,面容嚴肅,也不知在想什麼。
下葬後並沒有立即返程。由於楚亦軒堅持停留一夜,明日再啓程,衆大臣也只得跟着在帝陵不遠處的蘆殿休息。
一到屋裡,邊晨晨疾步走到內室的牀榻上,仰躺在上面累得不想動彈。由於有了上次皇后下葬的經驗,這一次邊晨晨倒比之前好受很多,不過她的腳底還是起了泡。所以多出一晚上的休息,讓邊晨晨很是開心。
躺得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時候,敲門聲響起,邊晨晨睡眼惺忪的跑去開門,發現楚淵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口,便打着哈欠道:“回來了。”
楚淵輕輕“嗯”了一聲,走入屋內,順手將房門關上。
“我有點累要先睡一會兒,晚上吃飯的時候記得叫我。”邊晨晨交代完後,就打算回屋繼續睡覺。
“你覺得皇上對賢妃娘娘的感情怎麼樣?”楚淵叫住她,問道。
邊晨晨回頭看了看他:“很深情。”
“怎麼深情?有多深情?”楚淵追問道。
“突然問這個幹什麼?”邊晨晨正色道:“你最近怪怪的,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沒事,我只是想問問而已。”楚淵道。
他不願意說,邊晨晨也沒再問,便聳聳肩道:“我聽說皇上假死好像是爲了跟賢妃娘娘雙宿雙飛。其實我覺得他不像是愛美人不愛江山的人,不過他還是選擇這麼做了。”
“確實是這樣。”比邊晨晨更清楚事情原委的楚淵輕聲道。
“皇上對賢妃娘娘沒話說,只可惜結局是這樣。”表示遺憾後,邊晨晨輕嘆一聲:“要是我能遇到像皇上這樣深情的人,死也值了。”
“你一定會遇到的。”楚淵安慰道。
“也許吧。”邊晨晨撇撇嘴:“以後的事誰都說不定,最重要的現在過得好。”她打了個哈欠:“我快累死了,再不睡覺恐怕站在都能睡着了。”
“快去休息吧,晚飯的時候我會叫你。”楚淵柔聲道。
“嗯。”邊晨晨點點頭,走了兩步又回頭道:“楚淵,你累不累?要不我先睡一會兒,等下你叫醒我,然後你再休息?”
楚淵搖搖頭:“不用了,你好好睡覺吧。我下午還有一些事情要做,不能休息。”
“那你注意休息,可別累壞了身體。”邊晨晨叮囑道。
“知道了。”楚淵輕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