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愈發的急促,頭頂上的雨,也由點連成線,直直的朝地面砸來。
非歡揚起頭,卻看不見天空,只有雨水嘩嘩的落在她的臉上。頭頂上的竹葉太茂密,非歡從來沒有看過長的如此茂盛的竹子。
“不行!”非歡突然清醒,甩了甩臉上的雨水,單手撫着胸口,努力的站起身來,緩步朝前走去。
她不能呆在這裡等死。更不能奢望任何人來救她。如果今天白天再走不出去這個竹林,恐怕下過雨後,她也會凍死在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就算命好,沒有凍死,也一定會餓死的。
反正,如果不朝前走,她一定會死在這裡的!
這個地方,就是一個鬼林子,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青翠無比,實際上卻比任何地方都要危險。
胸口傳來一陣陣的疼痛,像是被什麼東西揪着。
非歡眼珠子一轉,奮力從裙角扯下一塊布,非歡把已經被雨水淋溼的布料,輕輕疊起來,捂住了嘴巴。另一隻手,扶着竹子,邊走,邊用剛纔五顏六色的竹筍在竹子上畫上前進的記號。
令人欣慰的是,這竹筍像是顏料筆一般,而且,這顏色,並不會被雨水沖刷掉。要是這這種竹筍能夠引進到二十一世紀種植推廣的話,肯定要比當年袁爺爺的雜交水稻還要吃香。
她當然不知道,正是這看起來‘可愛’的竹筍,釋放着強烈的毒氣。更不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天生體內含有很多毒的抗體,現在她也被這毒‘指引’着回到昨天晚上睡覺的那個地方,最後成爲一堆屍骨。
非歡用溼布捂着嘴巴,呼吸沒有之前那麼順暢。
這沾了水的布,能緩解一時之急,卻也無法長久。當下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要努力離開這個地方。
她真的不想和那些骷髏頭一樣,永遠的留在這片竹林中。
雨嘩嘩的下着,欣陽城街上的百姓沒有事的也都安靜的呆在家裡。只有些忙碌的人,手裡打着紙傘,在街上匆匆行走着。
阡睿寒坐在馬車裡,往皇宮方向去。
軒轅殿,是皇上休憩娛樂的地方。
早朝也無非是些慣例。有事上報,無事,就早早的退朝了。近日來,國內算是安康,只是鄰國偶爾前來冒犯,讓皇上有些費神。
進宮,下了馬車,阡睿寒往軒轅殿走着,身後有一個小太監幫他打着紙傘。
一進軒轅殿,阡睿寒便行禮給父皇
請安。轉眼,瞥見不遠處,罌遠站在哪裡,正在和父皇商討着些什麼。
阡睿寒冷眼一眯,卻是低着頭,裝作無事的樣子。心中卻惦念着罌粟的事情。
難道,罌遠這麼快就知道女兒失蹤的消息了?
“來來來,寒兒,到父皇這邊坐。”皇上慈愛的看着自己的兒子,伸手指了指旁邊的座位。
阡睿寒恭敬的點了點頭,緩步走了過去。路過罌遠身邊的時候,淺笑着點了點頭,輕喚了一聲:“國公大人。”
“寒兒。”皇上聽見阡睿寒對罌遠的稱呼,佯怒着蹙眉,輕聲呵斥:“國公的令愛成爲你的王妃都半年多了,他也是你正正歸歸的岳父大人。你怎麼還沒改口。”
“皇上,稱呼而已嘛,無妨。”罌遠大度的笑了笑,轉頭看向阡睿寒,捎帶着問了一句:“小女從小任性,若是有什麼不懂事的地方,睿王還要多多調教纔是。”
阡睿寒微微頷首,沒有接話。心中卻已經複雜不已。原本想要懲罰罌粟的心,此刻竟然有些動搖。
或許月痕說的對,罌粟雖有錯,卻罪不至死。而且,她還有她的價值,不應該這麼早就死去。
“國公客氣。令愛乖巧聰穎,寒兒娶了她,那是他的福氣。何來任性之說。”皇上的話,打斷了阡睿寒的思緒。
阡睿寒卻無心再談國事,心中急於回去把非歡找回來。
‘鬼林’那個地方,別人不清楚,他是最清楚的。晚上還好,就是人會迷路,找不到出口。
倘若是白天,遇上晴天,空氣就會變的異常的乾燥。在裡面的人,嘴脣乾燥,汗流不停。忍不住會採摘毒筍。最終,不是被毒筍毒死,就是乾渴而亡。
倘若逢上陰雨天,林中的溼氣便會不斷的加重。直直壓的人喘不過氣來。毒筍瘋長,毒氣蔓延。最終,定會毒發身亡。
此刻,阡睿寒更是一刻也坐不住。
“父皇。”阡睿寒深吸一口氣,看着坐在龍椅上的父皇,略帶抱歉的開口:“寒兒府上還有些重要的事情,所以……”
“朕跟你說過多次,不用每天都進宮給朕請安。既然府上有事,你就快些回去吧。朕如果有事找你,會派人傳旨意的。”皇上對這個曾經的三皇子,總是格外的關心與疼愛。
阡睿寒起身,向皇上告別,也向罌遠告別。轉身朝軒轅殿外走去。
“國公也先回府吧,關於雪國
征戰的事情,就先那樣吧。朕有些乏了。”皇上說完,從龍椅上起身,由小太監攙扶着,朝內殿走去。
阡睿寒停下身子,轉過頭看着皇上顫顫巍巍的背影,突然覺得,父皇老了。
“睿王爺。”罌遠笑着走了過來。
阡睿寒也轉身,同罌遠一起走着出了軒轅殿。殿內,兩個小太監分別拿着兩把紙傘,架在二人的上方,跟在身後一起走着。
“國公大人,方纔父皇所說那‘雪國征戰’的事情是……”阡睿寒有些不明所以的問。
罌遠笑了笑,嘆睿王爺的機警和聰明。伸手從懷裡掏出來一個令牌。
這是大乾王朝的虎符,掌管大乾王朝五分之一的兵力。
當年皇上打下江山,便將大乾王朝的兵力分成五份,更是設了五個虎符,分別派人掌管。
國公就是其中一個。另外,還有太子一個,邊境的將軍一個,皇城虎將一個,皇上自己還拿着一個。
而當初阡睿寒取罌粟的目的,也無非是看中了這個傳說中的虎符而已。
“國公大人這是何意?”阡睿寒輕笑,裝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
“唉!”罌遠長嘆一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有些感慨的說道:“老臣此生孤單影只,自從長子夭折之後,也只有罌粟那麼一個骨肉了。”
阡睿寒心中隱約瞭解了罌遠的意思,卻是陪着他慢慢走着,沒有多說話。
“雪國縷縷犯我大乾王朝邊境,雖然萬歲爺一直沒把他們放在眼裡,可是,如今皇上年事已高,常與老臣談起,想找一個真正能擔起這個國家的人,來代替萬歲爺的位子。他也好安心的頤養天年。所以,這次雪國之戰,正是萬歲爺考驗幾位皇子的一次機會。”
罌遠淡淡的說着,但是這件事情的重要性,阡睿寒卻心知肚明。
太子鋒芒畢露,性格孤傲。當年縱然是仗着他母后在宮中的勢力,封爲太子,卻也沒有真正繼承皇位的本領。這一點,皇上也是知道的。
二皇子阡曦,成天笑笑呵呵,喜歡逗鳥玩樂,似是快樂的生活,對皇位沒有多少熱愛。
四皇子阡塵更是與世無爭,前些日子以遊樂天下爲由,消失了這麼久,也沒有再回來。
唯獨阡睿寒,看起來是最有當皇上的潛質的。皇上也對他讚賞有嘉。只是,太子在上,若是沒有好的理由,他是不能順利的登上皇位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