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非歡坐在被收拾的煥然一新的房間內,看着窗外的夕陽。
她真的就這麼來到古代了。而且很遂心願的當了一個王妃。縱然現在被貶,卻也並非壞事。
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自己的生活有些不現實。不知道別的穿越的那些人是怎麼過的,可是她覺得,好像這個世界,也沒有那麼可怕。
這裡的空氣比二十一世紀的清新,這裡的天空比二十一世紀的乾淨,連這裡的花,都比二十一世紀的要香一些。
“小姐,晚膳送來了。”
連這裡的飯菜,都比二十一世紀的‘綠’一些。
身在浣衣院,但是如泠還是會按時把一日三餐送過來。想必王爺也知道,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懶得搭理罷了。
桌上擺了一菜一湯,還有兩個白麪饃饃。
“如泠,來,坐下吃。”非歡坐在桌子前,拿起筷子。
“如泠用過了,小姐,多吃一點。晚上早些休息。明日五更就要起來幹活,否則,張嬤嬤是要罰人的。”如泠提醒着,非歡笑着點頭。
一天就這麼過去了。非歡一個人躺在牀上,還忘不了現代的那些事情。
“罌粟……罌粟……這是一種毒啊。你究竟有着何樣的過去,又是什麼人,利用你的性命,讓你殺死你下半生的依靠?”
心裡有事,自然也就睡不着。無奈,非歡爬起身來,披上一件披風,拉開門,走了出去。
浣衣院的那些人,白天忙活了一天,現在一個個睡的都跟豬一樣的。
如泠現在應該也睡了。
唉,真是委屈那個丫頭了。原本應該跟着主子享福,住在墨罌院的,現在卻陪着主子一起住在了菊室。
月光如水,非歡出了浣衣院,慢慢的逛着,逛到了白天去過的那個小涼亭,坐在石凳上,看着周圍的菊花。
伸手從袖口處,掏出來一個小竹笛。這是從墨罌院搬走的時候,她偷偷藏起來的。
小竹笛做工很細緻,只是不知道聲音如何,現在,正好試一試。
輕輕的將笛子放在脣畔,手指搭在笛子上的幾個笛孔上。
一曲優美的《星月神話》,由近及遠。漸漸的遍佈在了整個睿王府的上空。
“啪啪啪啪……”
略顯單薄的一個掌聲響起,非歡擡頭。一身白衣的背影,出現在假山的旁邊。背對着涼亭。
“你是誰?”非歡收起小竹笛,看着不遠處的身影,問道。
“一個愛曲之人而已。這首曲子,怎麼從沒聽過?而且,在下也不曾聽聞,粟王妃何時學會了吹笛?”聲音很好聽,柔柔的,帶着一絲笑意。就算看不見他的表情,卻也感覺得到,這個人的臉上,肯定帶着溫柔的笑。
“我已經不是什麼粟王妃,更不是那個罌粟了。”非歡盯着那個雪白的背影,總覺得好熟悉,可是,到底爲什麼覺得熟悉,她卻不知道。
“我們認識麼?”非歡忍不住發問。
“認識何妨,不認識又何妨?夜深了,早些歇着吧。”說完,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假山後。
非歡望着那個背影,心頭突然一痛。難道,是身體裡的罌粟所擁有的感覺麼?那個白衣人,究竟是誰?
一個月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每天洗洗衣服,有如泠經常照顧,倒是也沒覺得受不住。
只是,原本想着要逃亡的事情,竟然因爲一個人而耽擱了下來。
這個人究竟是誰。連非歡自己都不知道。
自從那次在假山後面看到一個白影一閃而過之後,後來還見到過幾次那個人。當然,印象最深刻的,當屬那一晚。後來,非歡也經常會拿出小竹笛,吹起那曲《星月神話》,可是,卻再也沒有見過那抹白色的身影,也再沒聽過那個溫柔的聲音。
雖然非歡不知道那個人的真實身份,但是她確信,那個人卻是不想讓她見到的。
越是這樣,非歡倒是越想把事情弄明白了,究竟是誰怕她看見他的本來模樣。而且,這個人在王府裡,彷彿來去自由,也就是說,這個人,絕對和王府的關係不一般。
或許,這個人,能夠光明正大的帶她離開。
是夜,忙活了一天的非歡,稍微洗了個澡,回到房間,倒在牀上就睡了。
卻不知道,有一個圈套,正在將她狠狠的套牢。
菊室內很安靜,窗外,月光如霜,灑在桌上。桌上的香爐,還在冒着嫋嫋的白煙。
————
“一切都安頓好了。”一間房內,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
“嗯,按照計劃行事。切記要小心。”女子淡然的迴應了一句。
“明白!”
“再過半個月,就是皇上的壽辰。到時候……”黑暗中,女子聲音突然輕柔起來。
“到時候,你我就能……”男子色眯眯的想着,房內的牀,有了動靜。
“噓!”女人把指尖放在脣邊,拿開男子放在她胸前的大手,柔聲道:“不要急嘛,只有半個月的時間而已。”
“就親一下嘛,反正他今晚不會過來的。”男子不依不饒,作勢就要上前。
“若是等不及,便找別的女人去。”女子的聲音微微有些怒意。
男子嚥了口唾沫,像是極力忍着什麼。半晌,纔開口道:“那我先走了。”
說完,男子打開門,左右瞧了瞧,沒有什麼其他的人,這才一溜煙消失在黑夜之中。
“哼,罌粟啊罌粟,恐怕就算你爹的權威再高,你也熬不過這一次的罪責。”
————
“呴呴喲……”
公雞的一聲鳴叫,劃破了寂靜的夜。
張嬤嬤很反常的沒有敲鑼叫醒那些浣衣奴,而是扭動着渾厚的身子,朝王府深處走去。
罌粟的房內,桌上的香爐已經燃盡。周圍依舊安靜。
“王爺,您可要去看看呀。這件事情倘若是傳了出去,恐怕王爺您在皇上面前,臉上也掛不住啊。”芙蓉勸說的聲音,在阡睿寒的房內響起。
阡睿寒平靜的臉上,彷彿看不到一絲波瀾。半個月之後,就是父皇的壽辰,除了慶壽,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辦。
所以,他現在確實是對女人沒興趣。
“蓉兒自己處置吧,本王沒空理會。若是真如蓉兒所說,先打入天牢,等本王有空再審,本王還有公事要做。海轍,跟蓉側妃一起去看看。”
看到阡睿寒臉上的不耐煩,也沒人再敢多說什麼。
而且,這件事情就這麼交給芙蓉處理,倒是她意料之外的。
沒想到,現在王爺竟然如此信任她了。芙蓉不免心裡偷笑了一會兒。這樣,是不是說明,過些日子她就能一躍成爲正室的王妃了?或者,還能跟着一起進宮給皇上祝壽呢。
“臣妾恭送王爺。”開開心心的送走了阡睿寒,芙蓉和海轍等人便朝浣衣院走去。
浣衣院安靜的有些不像話。越是這樣的安靜,下面越是藏着不可預知的波濤洶涌。
“打開門!”非歡所住的菊室外面,芙蓉的聲音響起。
海轍等人,將門撞開。卻發現,門根本就沒有關。
幾個人一個趔趄,簇擁着倒在了房內的地上。
“一羣沒用的廢物!”芙蓉邁進房內,看着地上幾個人,低咒一聲,擡眼看向仍舊黑漆漆的房內,像是看好戲一般的口吻吩咐了一句:“掌燈。”
燭燈被點燃。待一行人朝牀上看去的時候,卻發現,被子疊的工工整整,根本就像是沒有人來睡過一般。
“和那個小賤人苟且的男人呢?什麼時候跑了?”芙蓉彷彿失算,心底燃起一股怒氣無處放,盯着面前的幾個人,尤其是那個低着頭不說話的海轍。
“張嬤嬤呢?”芙蓉憤憤的坐在了房內的椅子上,重重的拍了拍桌子。
門外,張嬤嬤嚇得哆哆嗦嗦的走了進來,‘噗通’一聲跪倒在芙蓉的面前:“老奴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老奴已經照主子的話去做了。主子不是說……”
“住嘴!!!”芙蓉一雙杏眼圓瞪,不可思議的看着張嬤嬤。恨不得此刻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她差一點將自己的計劃給抖摟出去了。
“都五更多了,還不快去叫那些狗奴婢起來幹活!一羣沒用的吃貨!!”芙蓉憤憤的罵了幾句,站起身來,轉頭進了院內。
她就不信了。明明把那個小賤人給迷魂倒了,明明把一個男人放到她的牀上了。此刻,竟然出現了這種情況。
張嬤嬤連滾帶爬的回了自己的房間,拿出鑼來,只是不停的敲。
看芙蓉生氣的模樣,彷彿要吃人一般。張嬤嬤差點嚇死,說話的聲音都顫抖,索性也不像平日裡那樣喊着罵着讓她們起牀。
鑼聲一響,原本安靜的浣衣院,瞬間躁動起來。
天已經矇矇亮。這些人起來,稍微梳洗一下,吃點東西,就該幹活了。
芙蓉領着一羣人,始終站在浣衣院的中間。眼睛看着每一間房內出來的人。
“罌粟!”終於,人羣中,她找到了那個令她恨之入骨的身影。
非歡端着盆子裡的熱水,剛好想去院內的井邊摻點涼水洗臉,突然聽到有人叫她。便擡起頭來順着聲源看去。
“你給我過來!”
非歡頓了頓,本來不想理會的。但是還是端着臉盆走了過去。
“你不在自己的室內睡覺,跑到別人的房間幹嘛?”芙蓉伸手指了指非歡,氣的臉都變色了。想想,她計劃了一晚上,忙活了一晚上,到頭來竟然撲了個空。
白忙活倒是其次,主要是,若是阡睿寒回來了,要怎麼跟他交待啊。
非歡端着臉盆,看着芙蓉,半晌,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