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芷兒這番作做之時,斜過一隻眼睛睜着那學徒,臉上戴了花滿堂人皮面具的,定是蟻巢中之人,但現在的這個,她總覺得那眼神兒極爲熟悉……尤其是看着李迥之時,那熱切期盼的眼神和青焰望着他時簡直是一模一樣……
所以,她決定試上一試。
果然,她一撲進李迥的懷裡,這學徒的眼神兒便變了,變成了兇狠嫉恨。
她被李迥推開,那眼神又是驚喜萬分。
這世上之事,排除開不可能之事,便是可能的了,儘管這種可能性看起來是多麼的不可能!
天底下沒有相似的面孔,也沒有完全相似的眼神兒。
這青焰竟然自己親自潛進了刑部驗房來?
她要幹什麼?
秦芷兒望了李迥一眼,見他俊眉修眼,容顏如玉……好一個顏值頂尖的美男子啊……如果不利用他來使一使美人計,簡直是太浪費人材了好不好?
嘿嘿嘿!
李迥被她咬了這麼一下,痛徹心肺,痛過之後,又有股刺激之極的感覺從胸口往全身漫延,見她垂着頭不知想些什麼,低聲在她耳邊兇霸霸地道:“等回去再收拾你!”
李迥如今對於秦芷兒來說,就是一隻紙老虎,她當然沒當一回事兒。
於是,她又往李迥身上撲了去……
李迥上了第一次當,哪會上第二次,一閃身,躲開了,到底怕她撲跌了,便伸手扶了她一把,冷冷地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秦芷兒眨着眼,眼裡泛着水光,“王爺,您可真狠心,我知道,王爺如今不待見我了,我都有好幾日沒見着王爺了,今日好不容易在衙門見着了王爺,自是王爺去到哪裡,我都要跟着的!”
她還哼哼唧唧,“太后已下了懿旨,您不想娶我,也只得娶!”
顧海與李迥互望了一眼,兩人皆一陣糊塗,心想這秦芷兒在說什麼?她說的每個字,他們都懂的,但一連起來,怎麼就弄不懂了呢?
他們弄不懂,青焰卻弄懂了,喜得手直哆嗦,果然,是李迥不待見她,她自己堵上門了!
連九王去驗房查看屍體,她也跟着。
秦芷兒一見青焰眼底的喜悅,便知有戲,再接再勵,“王爺,我知道您近日裡喜歡和青焰公主在一起,嘴裡邊時常唸叨她,我不怪您,她的確是個好的,可我也不差啊,我也能幫你打理大小事務……”
顧海與李迥主僕倆互望了半晌,又眨眼眨了半晌……
兩人同時往秦芷兒望去,見秦芷兒話裡說着這話,眼睛卻直盯着那學徒,不由也朝那學徒望了去了。
兩人一對眼色,秦芷兒說話做事,定不會無的放矢……
顧海更是擠了擠眼:王爺,配合一下郡主吧,要不然,您後半生的日子會不好過。
李迥:“……”
兩人到底從小一起長大,一對眼色,便知對方所想。
李迥決定聽從顧海的勸說,沉聲道:“你的確應當學學青焰。”
秦芷兒尖叫出聲,“我爲什麼學她?我不好麼?”
顧海默然,郡主真是個人材,扮起妒婦來也是一等一的象啊!
李迥哼了一聲,很是不願意理她的模樣,只是轉過身來對顧海道:“去看看那些死嬰,看發現了什麼?”
青焰聽了李迥的讚美,一時間竟是站在那裡發怔,僵硬得走都走不動了……他在讚揚我,在別的女人面前讚揚我!
他真的把我放在他的心底了。
李迥一回頭,見秦芷兒閃閃躲躲不敢上前的模樣,便又哼了一聲,“真是小家子氣!”
秦芷兒便又尖叫了,“只有你的青焰公主才大方是麼?她會陪你來驗房驗屍麼,只怕她會嚇得連路都走不動了!”
李迥冷着臉不理她,只揭了臨近的那個白布,一個死嬰便呈現了出來了,他問沈步,“依你看,這個孩子,是怎麼死的?”
只見那死嬰頭顱巨大,四肢卻極小,更奇特的是,脖子上邊居然有長了一個大拇旨般大小的瘤子。
秦芷兒見李迥不理他,便擠上了前來,一眼看到那死嬰,臉色慘白,差點昏了過去,自己勉強扶了桌子邊緣站定,卻後退兩步,有多遠躲多遠。
李迥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這一聲表達了對秦芷兒極端的鄙視。
青焰熱血一衝,忘了自己還戴着人皮面具了,只想在李迥面前表現表現,把秦芷兒比了下去,沈步還未說話,她便拱手道:“稟王爺,這具嬰兒究其死因,確實是溺水而死的,但如若不溺水,怕也活不過幾天了……”
李迥便目注於她,象極爲欣賞,“依你看呢?”
他果然是個禮賢下士之人,無論身份貴賤,皆一視同仁。
她也許不奪了青焰的身子,總有一日,他也會欣賞喜歡上她的!
她一時間百轉千回,恨不能把一身才學以報李迥這個知已。
青焰得到鼓勵,信心十足,“王爺,您看他,頭顱巨大,四肢細小,尤其是他的脖子,長了一個小小的瘤子,初看之時,這只是個小瘤子,但您仔細查看,這瘤子上卻有眉毛眼睛,更有一張未長成的小嘴,屬下可以肯定,這個嬰兒得了性別駁亂之症,是活不了多長時間的。”
室內沉默了。
那沈步用吃驚的目光掃向青焰,心想這人不是蟻巢之人麼?爲何反而幫助九王爺?算了,蟻巢內部事宜,他還是別理這麼多吧。
李迥則是臉上冒出光采來,連眼睛也似乎在發着光,“想不到你一個小小學徒,也這般有見地,倒是本王小看了。”
秦芷兒不失時機地表現出她的膽小畏縮,縮在一邊嘔了兩嘔……
青焰便想,如果此時,她能露出真面目就好了,那麼在他的眼底,她與秦芷兒高下立分!
不打緊的,今日便當做是和秦芷兒相爭的預演吧。
總有一天,李迥會明白,她纔是能站在他身邊,助他一臂之力的女人。
而不是這位只會縮在角落裡乾嘔嬌怯的秦芷兒。
她有賢德太后喜歡那又怎麼樣?
會些小聰明,畫幾本畫冊那又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