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月白留神聽着,頗有些憤憤不平:“什麼人如此心狠手辣,居然要傷害王妃?”
“這不重要。”端木琉璃笑笑,“兇手是誰凌雲會派人去查,我的任務就是以詐死爲掩護,避過所有人的耳目尋找血寒玉。”
藍月白點頭:“如此,在下更會守口如瓶,王妃只管放心。只是在下比王妃來得要早,也已先後三次進入皇陵查探,卻什麼線索都沒有,實在慚愧得很,不知王妃……”
端木琉璃搖頭:“也是一頭霧水,等風暴過後進皇陵看看再說。”
藍月白答應一聲,二人便暫時安靜下來,漸深漸濃的夜色下,只餘二人的呼吸聲輕輕傳來。
因爲夜色的掩護,藍月白的目光更多地轉到了端木琉璃臉上,眼中微微閃爍着一絲複雜的光芒。
“對了。”端木琉璃突然開口,“既然我的易容術還算不錯,藍閣主究竟是如何認出我的?不要再說因爲眼睛之類,我不會信。”
藍月白抿脣,繼而苦笑:“是真的啊!王妃的眼睛……好,王妃莫氣,我不說了便是。”看到端木琉璃的目光陡然一冷,他告饒一般舉手做投降狀,“其實那日在酒樓上,我便發覺王妃的身形異常熟悉,這才脫口叫了一聲‘王妃’,你可還記得?”
端木琉璃點頭:“記得。但我當時並不曾有任何反應,你爲何還是起了疑心?”
藍月白微笑:“王妃不覺得在當時的情況下,正是因爲沒有任何反應纔不正常嗎?”
端木琉璃一怔,繼而恍然:“你的意思是……我欲蓋彌彰?”
“是。”藍月白點頭,“當時我們離得不遠,我說的話你們完全可以聽到。窮鄉僻壤居然會有王妃大駕光臨,這絕對是稀罕事,若是正常的情況下,你們應該轉頭看我,或者至少看向門口。但你們卻無動於衷,顯然是以絕佳的自制力控制了自己。”
端木琉璃沉默片刻,淡然一笑:“這才叫聰明反被聰明誤,果然假的就是假的。”
藍月白看着她,微笑如春風:“當時我本已覺得你身形熟悉,纔會脫口叫了一聲王妃,接着看到你的反應不同尋常,便猜到你可能是因爲知道了帝陵內的血寒玉。所有這些加起來,已足夠我做出正確的判斷。”
端木琉璃並不迴避他的目光,突然笑得別有深意:“幸虧你不是我的敵人,否則這一趟我註定白來。”
藍月白苦笑:“王妃不必如此試探,我發誓只要能找到,定會讓你們帶着血寒玉回去爲琅王解毒,若有違此誓,甘願死無葬身之地!”
“言重了!”端木琉璃輕輕擺手,“我也只是借血寒玉一用,用過之後必定完璧歸趙。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告辭。”
藍月白眼中浮現出一絲明顯的不捨,但卻立刻讓開了身體:“王妃請。”
看着端木琉璃漸漸消失在夜色中,他突然嘆口氣自言自語:“我能認出你,真的是因爲你的眼睛,你爲何不信?自然,還有你的容顏早已……”
“王妃,此人根本就不安好心,您何必跟她說那麼多?”一路往回走,狼燕還憤憤不平,“他明明已經認出了您,還假裝不知道,處處表現得跟您不期而遇的樣子,太可惡了!看我不告訴王爺,讓他好好教訓教訓藍月白!”
端木琉璃淡淡地笑了笑:“他早認出了我不假,不期而遇卻也是真的。”
狼燕很不服氣:“可是……”
“此人不可小覷。”端木琉璃打斷她,頗有警告之意,“就算做不成朋友,至少不能成爲敵人,否則又是一樁天大的麻煩。”
這一點狼燕不得不承認,登時有些擔心起來:“既然他認出了您,會不會跟您搶血寒玉?”
“不會。”端木琉璃搖頭,“他方纔親口答應,讓我先拿血寒玉回去給凌雲解毒。”
“這麼好?”狼燕嚴重懷疑,“依我看,他是想討好您吧?再不然就是先穩住您,到時候突然發難,總之不得不防。”
端木琉璃眉頭微皺,暫時不曾說什麼。前世身爲特工的她也算閱人無數,所以從藍月白方纔的言談之間,她瞧不出狼燕所說的兩種意思。
回到客棧,與蘇天寧兄妹說起此事,二人也不禁有些擔憂。原本還想讓隱衛注意他的行蹤,好儘量避免與他碰面,誰知他生就的火眼金睛,居然早就窺破了真相?
看到狼燕咬牙切齒地控訴着藍月白對她家王妃如何圖謀不軌,蘇天蔻不由失笑:“瞧把你給激動的,不知道的還以爲藍月白對你圖謀不軌呢!”
“我倒寧願如此,我便跟他拼個你死我活!”狼燕哼哼唧唧,“可如今王妃不許我動手,好憋氣!”
蘇天蔻笑了笑:“琉璃只是不想平白樹下一個強敵,何況我瞧藍月白也沒什麼不軌之心,倒是個值得結交的朋友。”
端木琉璃微笑:“還是天蔻待人處事公平公正,狼燕分明對藍月白有偏見。”
狼燕撅起了嘴:偏見就偏見,誰讓他敢覬覦琅王妃!
蘇天蔻抿脣點了點她的鼻子,這才接着說道:“天上閣雖以盜墓爲生,信譽卻一向極佳,藍月白更是言出必踐,有諾必行,他既然答應先讓凌雲哥哥解毒,想必不會食言。無論如何,先找到血寒玉再說。”
端木琉璃點頭:“他已出入皇陵好幾次,卻一無所獲,倒不擔心他搶了先。如今我唯一擔心的是,我們能否順利找到血寒玉。”
“一定可以。”蘇天蔻信心滿滿,“琉璃,就憑你能解開那琉璃球,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血寒玉,放心吧!”
轉眼之間,又是兩天過去,端木琉璃經過一番觀察,說風暴已經越來越近,不定哪一刻便會席捲而來,叮囑衆人不得私自外出,以策安全。
三樓上房內,西門紫龍正在焦躁不安地來回踱步。
入住這陶然居已經好幾天,鬼麪人吩咐他們不可輕舉妄動,要時刻注意其他人的一舉一動。他雖然照做了,這樣的日子卻着實有些無聊。何況爲了隱藏行跡,他不敢隨意外出,越發憋得身上發黴。
依照鬼麪人的吩咐,三國太子帶來的人都已做了隱秘的記號,除了他們之外,所有人都是他們監視的對象。然而幾天下來,一切卻都平靜得宛如千年古潭,一絲漣漪都沒有!
正在此時,房門被輕輕叩響,他立刻精神一振,揚聲應答:“進來!”
心腹趙臻推門而入:“殿下,一切正常。”
“又是一切正常?”西門紫龍皺眉,“沒有人試圖經過玉露關去皇陵?”
“沒有。”趙臻搖頭,“不過屬下可能查到原因了,原來沙漠之中最近會有大風暴。”
西門紫龍恍然:“你是說他們想等風暴過後再去?消息可靠嗎?”
“是鎮上的居民說的,應該可靠。”趙臻點頭,“他們說祖祖輩輩都住在這裡,大沙漠何時變天,他們知道得一清二楚。”
西門紫龍點頭,這才安心落座:“怪不得。既如此,咱們也等着就是了。對了,風暴可會殃及此處?”
“應該也不會。”趙臻搖頭,“否則鎮上的人早就搬走避難了。不過照他們所說,到時候可能會黃沙飛舞,遮天蔽日,必須躲在房中關緊門窗,不要外出。”
西門紫龍皺了皺眉:“既如此,將這個消息告訴其他人,讓他們早作防範。北宮律燃和南宮劍鴻有什麼動靜?”
“也是閉門不出。”趙臻回答,“不過今日我在街上看到他們的人也在與鎮上的居民攀談,可能也知道此事了。”
西門紫龍略一沉吟:“去告訴他們一聲,免得他們說本宮不安好心。”
“是!”
趙臻答應一聲退下。望着窗外皎潔的月光,西門紫龍多少有些懷疑:風暴?來得真是時候!但願到時候他們可以成功,否則一旦縱虎……不,縱狼歸山,必定後患無窮!
一邊在院中散步,端木琉璃還想着狼燕方纔的話,忍不住搖頭笑了笑。那丫頭也不知怎的了,就是瞧着藍月白死不順眼,這兩天再也沒有見到他,她開心地哈哈大笑,說他就此走了纔好呢!
不過話說回來,她和蘇天蔻一樣,都覺得藍月白此人沒那麼可惡,給人的印象其實不錯……如果他對自己的確沒有不軌之心。
“咳咳咳!咳咳咳!”
一陣低低的咳嗽聲自窗口中傳出,端木琉璃腳步一頓,眉頭已微微皺了起來:是藍月白。怪不得這兩天不見人影,原來是病了?
便在此時,咳嗽聲也立刻停止,藍月白沙啞的聲音跟着傳出:“誰?”
好耳力。端木琉璃微微一笑,乾脆應聲:“途經此處,打擾了。”
聽到她的聲音,藍月白顯然有些意外,可是不等他說什麼,便聽到屋內傳來“通”的一聲悶響。蘇天寧吃了一驚:“藍閣主,你可還好?”
“不……不太好。”藍月白苦笑,“王妃若不介意,能否進來幫我一把?”
端木琉璃幾乎不曾猶豫,立刻繞到門前推門而入:“那我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