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和秦王殿下的關懷,臣女銘記於心,”映初道,“讓娘娘和殿下爲臣女掛心,臣女深感慚愧。”
“你知道本宮和秦王關心你就好,”皇后終於說出了傳她來的目的,“今日在宮門口發生的事,本宮已經聽說了,你往日行事高調,本宮也就隨你了,但是今天鬧得這一出實在有些過了,你是故意在向本宮和秦王炫耀和示威嗎?!”
說到後面,皇后的語氣已經冷下來,眼神銳利的盯着映初,神情中皆是不滿。
“皇后娘娘多心了,”映初仍是不緊不慢,淡然自若的樣子,“臣女沒什麼好炫耀的,又怎敢向皇后娘娘示威。其實臣女心中也覺得惶惑,到現在也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
“哼!”皇后冷冷道,“你少在本宮面前裝傻!當本宮不知道你的心思嗎?三皇子且不說,九皇子和你之間沒有任何可能,本宮絕不會答應的!你若還有點理智,就離三皇子遠一點,否則殷貴妃會不惜一切代價毀了你!本宮是看在你和秦王往日的情分上,纔好心提醒你,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了!”
“多謝娘娘提醒,臣女明白了。”映初沒有絲毫想解釋的意思,她沒必要向皇后解釋什麼,再則皇后已經認定她想另攀高枝,如論她說什麼都會被當成狡辯,何必浪費這個口舌。
皇后皺了皺眉,公儀可姃回答的模棱兩可,一看就是根本沒把她的話聽進去。她心裡惱怒,虧得琰諾對公儀可姃那麼上心,公儀可姃卻沒回以同樣的真心,一轉臉就將他拋到腦後,跑去勾引別的男人!
她眼中殺意一閃而過,公儀可姃是個絕頂聰明的女人,若不能爲琰諾所用,就該毀掉,絕不可以成爲別人的助力!
一個宮女從外面走進來,道:“啓稟娘娘,娘娘想要的佛經孤本,匯智大師已經讓人送來了,是否要供到佛堂?”
“先不着急,”皇后道,“本宮原本還在發愁誰來幫本宮抄寫經書,既然千璣來了,那就由千璣代勞吧,正好能讓你靜下心,好好考慮考慮本宮對你說的話。”
映初道:“臣女很樂意爲娘娘代勞,只是臣女身上有傷,唯恐抄寫的字跡不端,對佛祖不敬,也令娘娘失望。”
殷清漪笑道:“可姃妹妹傷的是左臂吧,抄寫經書只用得上用手,有什麼妨礙呢?還是可姃妹妹是藉口推脫,連這麼一點小事都不願爲皇后娘娘做?”
“若是娘娘不嫌棄,能爲娘娘做事是我的榮幸,”映初道,“只是我必須把話說清楚,免得抄的不好,會惹娘娘生氣。”
皇后道:“只要你誠心實意,又怎會做的不好?你也不必多說了,快去抄經書吧,你最好速度快一點,否則耽擱了明日的複選,就是你自己的責任。”
“是,臣女先告退了。”映初應了一聲,隨着那個進來的宮女一同退下了。
殷清漪望着引出的背影,脣角勾起一絲冷笑,隨後溫聲細語的對皇后道:“娘娘真是太仁慈了,公儀可姃有負娘娘的期望和秦王殿下的真心,就算再怎麼處罰都不爲過,娘娘卻只是讓她抄經書,只怕她未必能記住這個教訓呢。”
皇后看了她一眼,殷清漪心裡想什麼,她自然一清二楚,她看似和藹的笑了笑,語氣不容置疑的道:
“清漪,你是個賢良淑德的孩子,本宮對你很滿意,唯有一點你做的還不夠好。爲正妃者,必須有容人之量,秦王是要成大事的人,身邊少不了因爲各種原因而必須收納的女人,公儀可姃有用,所以爲了秦王,你必須和她和平相處,你明白嗎?”
殷清漪臉色一僵,袖中的手緊緊握成拳頭,半晌才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娘娘的教誨,清漪一定謹記。”
“當然,本宮是向着你的,”皇后緩和了語氣,“以後包括公儀可姃在內,任何女人敢對你不敬,本宮必定會爲你出頭,就算秦王敢欺負你,本宮也替你教訓他。”
“謝謝娘娘,”殷清漪臉色這才稍微自然一點,“清漪知道娘娘最疼清漪了。”
可是她心裡卻十分難受,她付出這麼多,原以爲皇后是徹底站在她這邊的,沒想到皇后竟還沒有放棄公儀可姃!就算她不得不容忍秦王殿下納入妾侍,也不是現在,也不是公儀可姃!有公儀可姃在,殿下的目光就不會放在她身上,她就算不能獨佔殿下的人,也要獨佔殿下的心!
殷清漪試探的道:“娘娘,臣女覺得三皇子和九皇子似乎都對公儀可姃勢在必得,若是他們一意孤行,向皇上請求賜婚,那豈不是對秦王殿下很不利?”
“你以爲本宮爲何要讓公儀可姃抄經書?”皇后胸有成竹道,“真要是爲了懲罰她,本宮有的是辦法。本宮就是要讓她參加不了明日的複選,明日所有皇子王孫都會在場,皇上會初步擬定一些皇子妃的人選,公儀可姃缺席,自然也就失去了資格!”
殷清漪目光閃了閃,笑道:“原來如此,娘娘英明!”
映初來到靜室,看到那兩本佛經,就知道自己就算連夜抄寫,也不可能抄完。想到皇后的話,她很快明白過來,皇后這是故意想讓她錯過明天的複選。
原本她還準備想個法子讓皇后自討苦吃,現在卻改變主意了,比起明日的複選,她當然更樂意在這兒慢慢抄經書。
宮女進來看過兩次後,見映初一直在安安靜靜的抄書,就守在外面不動了。
天色暗下來後,宮女去拿燈燭,暫時離開了房門口,這時,殷清漪推門走了進來。
她手裡端着托盤,上面擺了兩道清炒的小菜和一碗粥,笑道:“可姃妹妹一天沒有吃飯了,該餓了吧,皇后娘娘還在生妹妹的氣,不讓人給你送吃的,我是瞞着娘娘偷偷過來的,飯菜有些簡單,你先將就着填填肚子吧。”
映初挑了挑眉:“殷小姐竟然會關心我,太陽還真是打西頭出來了。我還要抄經書,時間緊的很,殷小姐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妹妹大可不必對我有如此大的敵意,”殷清漪將托盤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在映初對面坐下,道,“以前我們有矛盾,全是因爲秦王殿下,現在妹妹既然已經改換了目標,不再執着於秦王殿下,那我們之間就沒有利益衝突,完全可以握手言和,你說是不是?”
映初嗤笑一聲,道:“殷小姐說的好輕巧,若是我現在將秦王搶走,再和你說握手言和,你會嗎?”
“看來妹妹是堅決要和我作對到底了?”殷清漪臉上的笑意消失,“妹妹覺得你現在還有勝算嗎?連秦王殿下都已經傾向於我了,你又何必再做吃力不討好的事?”
映初盯着她看了片刻,忽而轉了一個風牛馬不相及的話題:“國師待你與衆不同,你應該對國師比別人更瞭解,國師以前就是現在這個樣子嗎?我是說,他的相貌幾百年都沒變過嗎?”
殷清漪愣了一下,懷疑的看着她:“你爲什麼這麼問?”
“你不需要知道爲什麼,只要回答我!”映初道,“你告訴我實話,以後我就不再和你爭秦王了!”
她雖然不喜歡殷清漪,可是琰諾已經做了決定,她也沒必要再和殷清漪做無謂的爭鬥,若能借此從殷清漪這裡套出真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殷清漪心裡警鈴大作,公儀可姃爲何要問國師的事?她是不是對國師有什麼非分之想?想到國師曾經破例召見公儀可姃的事,她就非常不安,誰知道公儀可姃到底會不會迷惑男人的妖術,萬一連國師都中招了怎麼辦!
“你在顧慮什麼?”映初皺眉道,“我只是問國師的相貌而已,難道這有什麼不能說的嗎?”
殷清漪遲疑了片刻,覺得告訴她應該也沒什麼,總不會知道了這一點,公儀可姃就能對國師做什麼吧。主要她來這裡的目的還沒達成,讓公儀可姃不高興的話,後面的事就不好開口了。
“我不知道你從哪聽說了什麼,但關於國師的私密,一向是禁止議論的。”殷清漪嚴肅的道,“因爲這事也不算太機密,我告訴你也可以,但你得保證不可外傳。”
映初點了點頭:“我保證定不外傳!”
殷清漪道:“國師一開始的相貌的確不是現在這個模樣,聽祖輩們說,國師是仙人下凡歷劫,得修十世才能功德圓滿,所以每隔幾十年,國師的相貌就會改變一次。”
映初聽到了自己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她儘量保持着鎮定,追問道:“那你們怎麼知道他是不是國師?萬一他其實是其他人呢?”
殷清漪理所當然的道:“我們當然不可能不知道,就算國師的樣貌變了,他的仙人之姿,這世上根本沒有第二人,而且他的記憶、法力都和以前一樣,所以沒人會認不出他。”
“他的記憶和以前一樣?”映初高高提起的心驟然落了下去,“你是說,他會記得前面每一世的經歷?脾氣性格之類的,都不會改變?”
“當然。”殷清漪傲然的道,“國師法力通天,區區一點記憶算什麼,他只是轉世,脾氣性格當然不會變。”
劇烈跳動的心慢慢平靜下來,心中被濃濃的失望淹沒,映初自嘲的想,果然是自己想多了,但還是抱着最後一絲僥倖的多問了一句:“國師上次轉世是什麼時候?他現在的樣貌看起來很年輕,應該沒有幾年吧?”
“最近一次大約是三四年前吧,”殷清漪道,“也或許更久,反正國師外出遊歷回來後,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