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的舉動很是明顯,就是下意識裡想要幫助玉兒將那穿顛倒的繡靴調換過來。
丹青認爲,這麼做他的心裡或許纔會感覺好受一些,更何況,他所能夠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也就只能是這些。
這一切都只是因爲,丹青已經是心有所屬,給不了司馬玉想要的,這也正是他會感覺到很是心痛的原因。
不能給予,承受的太多,心中怎麼會不感到愧疚。
其實,丹青不知道,在愛情面前,想要做到真正的等價交換,那是不可能的,更何況,愛情也不是能用交換來衡量的。
從丹青開始低頭的時候,司馬玉就已經注意到了,接着,目光便一直隨着他的舉動而變動軌跡。
當目光伴隨着丹青的俯身伸手,轉移到自己雙腳的時候,司馬玉也是發現了,自己慌亂間竟然是將繡靴穿得顛倒了位置,確切的來說,應該是心亂間。
在拂手幫着司馬玉取下繡靴再重新套上的同時,丹青低聲說出了三個字,“不值得!”
聲音雖輕,他卻是相信,司馬玉能夠傾聽得到,不光是能夠聽到,應該還極爲清晰,就只是因爲,這三個字是出自他的口中。
在丹青幫着換鞋的時候,司馬玉一直都是極力配合,任由他很是自然的將繡靴取下,然後交換過來,輕拂着自己的秀足再給予穿上。
然而,在做這些的時候,司馬玉一直都是站着的,就可見她是有多麼盡力的配合了。
也虧得司馬玉有修爲在身,換作常人,可能早就已經被丹青給搬倒了。
沒成想,在這樣的情況下,耳畔卻是傳來了讓她心中感到一陣悸動的三個字音‘不值得’。
待司馬玉心下稍平,丹青也是已經幫助她調換好繡靴的時候,她開口說話了,是借言表其意,如果不是想到了這麼一句古語,她原本是不想將心中的想法說出口的,也就是迴應丹青所說的那三個字。
司馬玉所說的,正是取自《莊子·秋水》中的那一句,‘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就這樣,司馬玉引用古言當中的短短八個字,不光是極爲巧妙的迴應了丹青的三字醒語,還表明了自己的堅決態度。
聞言之後,丹青並沒有感到奇怪,原本,在開口的時候,他就已經想過了,不奢求使用這樣簡單的三個字,就能夠將司馬玉打發了。
不過,在此刻,丹青卻是反應了過來,原來司馬玉就這樣一直站着讓他爲自己換鞋的。
反應過來的同時,丹青也是能夠想象得到,自己剛纔給司馬玉出了一道相當相當有難度的問題。
在說完的時候,不等丹青迴應,司馬玉便是齊並雙足輕跳了一下,以示的確是舒服了很多,隨後她便是轉身步入內室梳洗打扮去了。
雖說是晚上,哪怕丹青前來就只是爲了簡單的和自己說幾句話,司馬玉還是覺得應該把自己打扮的漂亮一點。
至於剛纔開門的時候,那就只是一個例外,也就僅僅侷限於在那種時刻,司馬玉纔會不在意自己的妝容。
因爲,在那個時候,她所能夠想到的,也就只剩下儘快與心儀之人相見的事情了。
待司馬玉走進內室之後,丹青也是自然了許多,雖說歉疚感仍在,無言以對的憋屈感仍存,他卻也是能夠運用正常的思維,來捋順腦心中那翻滾的極爲雜亂的思緒。
所以,在司馬玉梳洗的時間,丹青在外面給她簡單了說明了一下,此次前來的主要目的,同時,也將他們已經商定準備前往紫霄宮的事情一併說了出來。
也就是在丹青的話音剛剛落下,司馬玉便是從裡面走了出來,慌忙之態畢顯無遺。
也是,且不說在意料當中丹青要走的消息,單是發現花夫人屍體這一點,就足夠讓司馬玉感到緊張重視起來。
來到外室,司馬玉在用手挽束着耳鬢的髮髻同時,兀自開口說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就算是遇害,花夫人的屍體也不應該會出現在馬府的後花園啊,還是在水塘裡面。”
“剛纔我不是都已經說過了嗎,如果能夠弄清楚這些,也就不會前來叨擾於你了。”說完,丹青就離座站了起來,做好了隨時離開的準備。
他相信,司馬玉一定會答應下來,即刻動身,前往馬府查看具體的情況。
果然,沒等丹青繼續言語,司馬玉便招呼着他一起離開。
……
任飛揚在院外也是已經等了有一些時間,不過他並沒有心生焦急之意,畢竟他們這也算得上是深夜造訪了,總是要給人家留出一些時間,更何況對方是位女子,還是心儀丹青的女子。
在院外等待的時候,任飛揚並沒有閒着,而是打坐調息,氣運周身,想要自我檢視一下,看看是否能夠找到不能聆天聽地的原因。
正是因爲剛纔丹青的出言相求,讓任飛揚開始重新重視起來,貌似這樣的一個能力,還是能夠起到關鍵作用的。
……
當丹青和司馬玉並肩走出府宅之後,便是招呼上兀自在那盤腿打坐的任飛揚,然後三個人一同去了馬府。
不虞片刻,三個人便來到了華夫人的屍體旁邊。
由於是已經見過數次的緣故,丹青和任飛揚都沒有再次流露出驚訝的神情來,甚至是那面部的神情,都沒有產生任何的變化。
不過,司馬玉卻是不同於二人,非但是感到了吃驚,根據其神情和動作的變化,能夠明顯看得出來,她所受到的吃驚程度還不小呢。
其餘的兩人,詐一看到司馬玉那誇張的神情動作時,心中也是不盡明瞭,不知道她爲什麼會驚訝到如此程度。
關於司馬玉的能力,兩個人都是知道的,別說是見到一具死去多時的屍體,就算是遇到百鬼纏身,妖物橫行,她都不會爲之動容,更別說是驚訝成剛纔的那副模樣了。
驚訝過後,司馬玉沒有來得及平復震驚的心情,便是踏星走位,檢查起這周圍的狀況來。
不光是丹青,就連任飛揚也是沒有看出來,司馬玉那看似尋常的移動,竟然會是應星走位爲之。
雖然是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看到司馬玉來到之後,當下便忙碌起來,他們兩個也就沒有出言干擾,還各自往後退了兩步,呆在一旁靜靜地觀察着眼前的情況。
片刻之後,司馬玉停止了移動,其身體卻是站在了池塘的邊沿,也就是屍體浮起之時馬建麗所站的位置。
立身站定,司馬玉便是腦海中想象着屍體浮起之前,馬建麗站在池塘邊的情形,她想要設身處地的假想一下,看看自己的推斷是否正確。
看到司馬玉停下,丹青和任飛揚也是慌忙上前兩步,等待着她講述自己的推測判斷。
然而,等了許久,他們兩個卻並沒有等到司馬玉的其他言語。
倒是丹青,還得到了司馬玉的眼神示意,意思就是向其詢問一番,看他是否已將關於鬼嬰的事情告訴了任飛揚。
雖然說不上是心有靈犀,丹青卻是能夠通過眼神,讀懂司馬玉想要表達的意思。
當下,丹青便是將先前已經告訴過任飛揚的事情簡要說了一下,尤其是關於尋找那件東西的時候,還作了特別的交待,就是害怕司馬玉會心生誤會,把她當成外人。
聞言之後,司馬玉便是明白了過來,得知任飛揚並不知道那關於鬼嬰的重要事情。
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接下來,司馬玉卻是不知該如何講述自己的推測判斷了,也可以說是根據現場所推斷出來的發現。
正如任飛揚心中憑靠直覺所想的那般,花夫人遇難的事情確實就是青雨所爲,也正如先前她和丹青在前往華府尋找時所猜想的一樣,青雨就是那位幕後黑手,只是她還暫時沒有發現,青雨,也就是自己的師父爲什麼會這麼做。
儘管就只是前面的那些發現,司馬玉也是正在腦海之中快速的思索着,看看是否能夠告於任飛揚知道。
過了一會兒,也就只是一會兒的時間,幾個瞬息,在未曾開口說明之前,司馬玉卻是啓口問出了另外一個問題,“那件東西是不是也和咱們努力所做的事情有關?甚至可以說成是關聯甚重?”
“是的,這件事就是在華老前輩身散神滅之前,特別叮囑我的,只是沒有想到,其結果卻並不順利,東西讓一個外人拿了去。”在回答的時候,丹青臉上微露羞愧的神情。
雖然是任飛揚不知道,司馬玉言語當中所說要做的事情是什麼,但是,卻也是知道,她言語之中有着追問那件東西下落的意思。
所以,在丹青的話音落下之後,任飛揚也是急忙出聲附和,將東西丟失的責任全部攬在了自己身上,畢竟,丹青目前只是一位普通人,沒有什麼過於常人的能力。
司馬玉聞言,也是急忙開口,給予二人解釋,“你們不要誤會,我並沒有要責怪的意思,我只是爲了確定一下,殺害花小寶夫婦的兇手,是不是就是爲了那件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