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很不悅的皺了皺眉頭,她十分厭惡的掃了一眼跪在地上安安靜靜的清雅沒好氣說道:“還不快點起來,難道你想讓護國公看到我是在虐待你嗎?”
“孫女不敢!”清雅扶住地面緩慢的站了起來。
凌雲天很快就走了進來。無論高氏對清雅有多大的氣,有多大的怨言。在護國公的面前她是一點都不敢託大的。不說別的,就說如今的信陽候還在雲城,哪裡可是凌家的地盤啊!單憑這一點,高氏對凌雲天也不敢有半絲的馬虎。
凌雲天進來後,眼角很快的掃了一眼端坐在座位上的清雅。
清雅擡起頭衝着他笑了笑示意她沒有事。
凌雲天在看到清雅無恙後,臉上才散發出由衷的笑容。他這一笑不要緊,幾乎把房間的所有丫鬟的魂都要勾走了。
清雅搖搖頭,小聲的嘟囔道:“真是一個禍害!”
凌雲天在向高氏行完禮以後,便自覺的坐到清雅的身邊。他轉過頭,淡笑的看着清雅問道:“夫人,剛剛在說什麼?”
“沒有啊!我剛纔有說過什麼嗎?”清雅裝傻充愣的看着凌雲天說道。
凌雲天失笑的搖搖頭,他擡起頭轉向高氏,剛剛高氏好像問了他一句什麼。不過他的手遮在寬大的袖袍下悄悄的抓住了清雅的小手。清雅想掙脫,可又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只好任由凌雲天輕輕的摩挲着。如果要是有一面鏡子的話,清雅估計她的臉肯定紅透了。
“祖母放心!二叔哪裡我已經通知了,二叔會照顧好二叔的。”凌雲天一臉真誠的看着高氏說道。
清雅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凌雲天這一個二叔一個二叔的,叫的可真彆扭。如今信陽候的爵位已經沒了。凌雲天沒有隨着她叫叔父,而是交了信陽候在餘家的排位。
高氏的臉色不由的緩和了下來,如今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這個小兒子了。從小大大,她的這個小兒子都是她放在心窩窩裡的人,如今都到了這個歲數了,還被髮配到了邊疆,她這心裡能好受的了嗎?
凌雲天在陪着高氏說了一會兒話以後,就站起身對着高氏說道:“祖母,我找清雅有些事情。如果您沒事的話,那我帶清雅就先行離開了。”
高氏滿臉含笑的看了一眼清雅,現在她無比的後悔剛纔自己對清雅的嚴厲。如果清雅一不高興在護國公的面前說點什麼的話,那受罪的可就是她的兒子了。想到這裡的高氏在狠了狠心以後,高聲的喊道:“端上來!”
凌雲天和清雅有些疑惑的看着高氏。
高氏含笑的看着凌雲天說道:“這段時間讓護國公您費心了,這是我讓人準備的一點禮物,還希望護國公能收下。”
清雅的臉色不由的變得有些難看。她的祖母總是這麼的小心眼,她怕她在凌雲天的面前嚼舌根,就打算越過她直接討好凌雲天。可她忘了,沒有她的話,凌雲天對信陽候的事根本就不會去理會。可她的祖母,不想着討好她,卻想着討好凌雲天,不知道是真蠢還是假蠢。
閔婆子很快就託着一個托盤走了進來。閔婆子在走到凌雲天的面前時,就輕輕的揭掉了上面的蓋布。
看清上面的東西后,清雅的身子不由的晃了晃。那是一柄上好的羊脂玉如意,那更是祖父生前最爲珍愛的珍品。那也是餘家的傳家之寶。
凌雲天撇轉頭看着兩眼猩紅的清雅,他能感受到從清雅身上所散發出的那種深深的悲痛和無奈。他眼神徵求的看着清雅。
清雅點點頭,既然高氏已經開始打這柄玉如意的主意了。與其讓她送給別人,倒不如送給凌雲天。至少在凌雲天的哪裡,她還能有辦法要回來。要是送到別人的手裡,她就要費更多的波折了。她終於明白緣何她的父親是那樣的偏心了,有一個如此不分輕重偏心的母親,她教出來的孩子能好的哪裡去。現有抄家削爵的二叔,然後又有爲了姨娘不惜逼死自己髮妻的父親。高氏這位母親還真是會教導兒女啊!
清雅的心久久得不到平復。餘家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也是餘家咎由自取。有一個是非不分,利字當先的祖母。還有一個飽讀詩書,卻嫡庶不分的父親。餘家焉能不滅。
清雅默默的跟在凌雲天的身後,她的心裡被餘家的這些事,這些人已經傷的無以復加了。有時候她就在想,如果她不出手,就這樣讓餘家敗了,沒了。是不是會更好一些呢?可一想到祖父曾經對她的囑託,她就又不忍心看着餘家自感墮落下去。
“岳父大人!”凌雲天看着匆匆趕過來的餘明誠高聲的喊了一句。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清雅,趕緊擦了擦自己有些溼潤的眼角。她擡起頭疑惑的看着漸漸走進的餘明誠。父親瘦了,父親的兩鬢也已經斑白了,父親的腰也開始佝僂了。清雅的淚水在看到父親的一瞬間再也忍不住的奪眶而出。
餘明誠不由的被清雅嚇了一跳,他有些蹣跚的緊走幾步,心疼的看着淚流滿面的清雅說道:“沒事了!沒事了!是不是你祖母讓你受委屈了。我去和她說!我去和她說。”餘明誠手足無措的看着清雅不停的說道。
凌雲天也被清雅的舉動嚇了一跳,他雖然感覺到清雅情緒的不對,但他沒想到一向堅韌的清雅竟然也有哭的像個孩子似的一面。
清雅輕輕的扯住想要找高氏算賬的餘明誠,抽噎的說道:“祖母沒有欺負我,我只是心裡不舒服罷了!”她知道,父親從小對祖母就有些懼怕。而且如果沒有特別的事情的話,父親是很少來祖母的院子裡。這個時候,父親能出現,很可能是因爲她的緣故。想到這兒的清雅覺得心裡舒服了不少。
餘明誠深深的低下頭,他明白清雅是不想讓和母親有衝突。他這些年一直對母親的做法不敢苟同,可他卻沒有反抗的勇氣和氣魄。
“這是什麼?”餘明誠好奇的看着那個丫鬟手中託着托盤。他總感覺那個東西讓他有點眼熟。
清雅看着父親好奇的眼光,有心不讓他知道。可這人一旦有了好奇心,想制止都難。
那個丫鬟有些爲難的看了凌雲天一眼,那個丫鬟不是餘府的下人,她是凌雲天的人。
凌雲天衝着那個丫鬟點點頭。不管怎麼說,餘明誠都是長輩。既然他都開口了,他也不能拒絕了不是。
當蓋布揭開來時,餘明誠的身影直接頓在了哪裡。他嘴角的鮮血開始一滴一滴的滴落在他乳白的長衫上。
“父親!父親!”清雅害怕的看着眼神空洞的餘明誠大叫道。
餘明誠悽然的看了清雅一眼,他終於明白清雅爲何哭的如此的傷心了。他的母親爲了他的二弟不惜把餘家的傳家之寶都送給了凌雲天了。餘家完了!餘家完了!他腦袋在不斷的充斥着這四個字。
餘明誠的眼前一黑,又不省人事了。
清雅一步不離的看着躺在牀上氣若游絲的父親。當大夫診完脈以後,她緊張的盯着大夫問道:“大夫,我父親的身體怎麼樣了?”
大夫搖搖頭說道:“病人心脾兩虛,已經無力迴天了。你們還是趕緊準備後事吧!”
“你胡說!你這個庸醫!”清雅失控的衝着大夫大叫道。
孟氏在背後緊緊的抱住清雅,才使得清雅慢慢的冷靜下來。
“不會的,不會的,父親不會有事的!”清雅一邊哭,一邊不停的自語道。
餘少爲看着近乎癲狂的清雅,也不由的紅了眼眶。
清雅哭着哭着不由的靈光一閃,她提起裙襬,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的就往外跑。
孟氏被清雅的動作不由的嚇了一跳。她本有心追出去,但這種提着裙襬,沒有任何禮儀風度的事情,她實在是做不出來。心急如焚的她只好不停的朝着她身邊的丫鬟使眼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