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車伕一把拉住繮繩,馬車驀的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毓秀探出頭厲聲的問道。
“凌夫人,奴婢是莊郡王世子夫人的大丫鬟百合,世子夫人想和您單獨說幾句話,可否請凌夫人移駕一敘。”百合攔在清雅的馬車前高聲的說道。
清雅有些驚訝的看着百合,她記得剛剛她在離開長公主府的時候,何秋意明明還在哪裡啊!
“要不要我陪你去。“凌雲汐一臉擔心的看着清雅問道。
清雅搖搖頭說道:“不用,我去去就回。”
清雅跟着百合進了一個隱蔽的衚衕,衚衕裡停着一輛馬車。從馬車上很快走下來一個人。
“怎麼是你?”清雅驚訝的看着走下來的元昱。
元昱神情凝重的看着清雅說道:“清雅,清嵐已經在來往京城的路上了。”
“什麼?這麼快!”清雅難以置信的看着元昱喊道。
“是。皇上已經開始對餘家動手了。皇上彷彿對餘家的一切都很熟悉,他下旨讓清嵐進宮,目的就是爲了讓餘家產生內訌。如果餘清嵐被皇上封爲妃子的話,那裴氏一定會藉機讓少傑上位的,再加上老師本來就對少傑寵愛有加。到時候,我怕少爲的地位會難保。但我更怕師母她會承受不住,自從少康出事以後,少爲已經成了能夠壓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了。我們知道,裴氏亦知道。”元昱看着神色悲慟的清雅慢慢的說道。
清雅的身體有些支撐不住的依在牆壁上,她滿臉悽然的看着元昱說道:“你我都能明白的道理,爲什麼我的父親和祖母她們就不能明白呢?如果我母親出事,我的四個舅舅是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到時候餘家可就真的完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們未嘗不明白,而是他們總會抱有僥倖的心理。總以爲一些事情會按着他們預想的走。”元昱不以爲然的說道。
“那我該怎麼辦?我現在該怎麼辦?”清雅低着頭喃喃自語道。
元昱愛憐的看着有些茫然的清雅,其實他心裡知道清雅不是不知道該如何辦,只是她的心還是不夠狠,不夠硬罷了。
“阻殺清嵐,想盡一切辦法阻止她進宮。”元昱看着清雅聲音沉沉的說道。看着清雅猶疑不決的表情,他語氣凝重的繼續說道:“如果我能幫你做的話,我今天也不會出現在這裡。自從凌雲天找過我父王以後,我父王就撤掉了我身邊所有的護衛。而且最近驍騎營裡的突然多出了好多的公事,我根本就沒有多少的空暇時間。一切還要靠你自己。”
“謝謝你!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清雅直起身子臉色堅定的看着元昱說道。說完後,便轉過身扶着牆壁向外走去。
“護送清嵐進京的人,是凌雲天的人。“元昱的聲音在清雅的身後再次響起。
清雅幾乎是跌跌撞撞的爬上了自己的馬車。
“雲汐,去後面的馬車,我有急事要辦。”
“好!”凌雲汐看了一眼清雅那微微有些顫抖的手臂,乖巧的下了馬車。
“去信陽候府,快啊!”凌雲汐剛下馬車,清雅就急促的吩咐道。
凌雲汐不聲不響的爬上了凌雲汝的馬車。
凌雲汐和凌雲汝有些驚訝的看着凌雲汐問道:“大嫂呢?”
“剛剛莊郡王世子夫人找大嫂有事談,所以,大嫂讓我們先回家。“凌雲汐絞着衣角小心翼翼的說道。
凌雲汝看着有些膽小的凌雲汐,本想譏諷幾句。可一想到今天的事情多虧了凌雲汐的機智,不然的話,她是很難脫身的,所以,在話到了嘴邊後她又硬生生的給咽回去了。
凌雲潔則是狐疑的打量了凌雲汐半天,以前的她倒還真沒有正眼瞧過這位三妹妹。可自從今天的事情發生後,她可再也不敢小瞧這位三妹妹了。
清雅到了信陽候府後,沒有等到通傳就直接去了信陽候的書房。
“清雅,你來了。”甄氏聽到通報後,趕緊從內院迎了出來。
“叔父可在?”清雅懶得和甄氏廢話,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在!在!你叔父一直都在書房等你。”甄氏趕緊說道。
清雅幾乎是一路小跑的跑進信陽候的書房。
“清雅!”信陽候很是吃驚的看着臉色通紅的清雅,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清雅的失態。
“叔父,皇上要對餘家動手了。”清雅面色驚惶的看着信陽候說道。
“啊!”剛剛站起來的信陽候一下子又跌落回到椅子上。
“可皇上爲什麼下旨讓清嵐入宮啊?”冷靜下來的信陽候不死心的問道。
清雅看着信陽候冷笑的說道:“難道叔父還以爲,清嵐能夠進宮是皇上對餘家的賞賜嗎?正因爲清嵐的進宮,纔會促使着餘家更快的走向滅亡。”
“你把話說清楚一些。”
“好!”清雅理了理思緒繼續說道:“清嵐的進宮,會使得裴姨娘的野心膨脹。也會讓少傑有取而代之大哥的想法。依着母親剛硬的性格,會鬧得整個餘家雞犬不寧。要是父親再偏向裴姨娘母子的話,那我母親就會以命相搏。母親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話,我的四個舅舅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那餘家勢必會成爲整個南方的笑話。寵妻滅妻,嫡庶不分會讓父親的名聲掃地。到那時皇上會依行爲不檢,道德敗壞的罪名革去父親松山書院山長的職務。到了那時,餘家的氣數也就盡了。”
“不會的!不會的!大哥不會這麼糊塗的。”信陽候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清雅喊道。
“父親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相比叔父比我更清楚吧!”清雅聲音尖銳的吼道。
信陽候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對於自己大哥的性子,他可是太清楚了。正因爲太清楚自己大哥的個性了,所以,他才能掌控餘家這麼多年。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信陽候看着清雅一臉急切的問道。現在的他已經被這件突兀的事情衝昏了頭腦,他完全沒有了平時的精明厲害。
“阻止清嵐入宮!這是最直接的辦法,也是最有效的辦法。還有你要儘快的趕回餘家,勸說祖母和父親儘快的把松山書院獻給皇上,說不定還能保住餘家最後的一絲底蘊。”清雅冷靜的分析道。
“事情真的已經糟到了這個地步了嗎?”信陽候猶自不甘心的問道。松山書院那是餘家的百年基業啊!是餘家最大的依仗啊!他也是餘家的子孫,他怕百年之後到了地下無法向餘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啊!
清雅無力的閉上眼,晶瑩的淚珠順着她瑩潔、光滑的臉頰滑落下來。
信陽候看着滿身悲痛的清雅,張了張嘴,最終沒有再說什麼。
“你先回去吧!我會盡快的安排。”
清雅擦了擦臉上的淚珠,轉身離開了信陽候的書房。
信陽候頹廢的坐在書房裡,他一下子彷彿蒼老了好幾歲。
“侯爺!”趙先生在清雅走後閃身從書房的書架後面走了出來。
“先生,你怎麼看?”
趙先生拱拱手說道:“侯爺,大小姐字字精闢,她所想的正是皇上想要的結果。可惜了,真是可惜了。“趙先生一臉惋惜的說道。
“可惜什麼?“信陽候疑惑的看着趙先生問道。
趙先生眼神恭敬的望着南面的方向說道:“老師曾經感嘆,若是餘氏清雅能爲男兒身,則乃是我餘家之福啊!當時我們幾個都不以爲意,如今看來老師的眼光果然沒錯。大小姐她冷靜、聰明、果斷、機智。這些都是我們餘家家主身上所欠缺的東西啊!現在的餘家家主餘明誠學問倒是不錯,但在處理事情上總是缺少那麼一點氣魄。尤其在後宅的兒女情長上,更是優柔寡斷,弄得家宅不寧。”
信陽候有些懊惱的坐在哪裡,現在他的心裡充滿了悔恨和沮喪。如果當時不是他鼓動母親和大哥把清雅嫁給凌雲天的話,或許此時清雅還在餘家。有清雅在,餘家也不會遭此劫難了。
“侯爺,爲今之計,還是先要阻止二小姐入宮啊!”趙先生急切的看着信陽候說道。
“是!是!先生,你馬上帶人去截擊清嵐入宮。如若情況緊急的話,就……。“信陽候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就不用把二小姐帶回來了。”
“屬下明白。”趙先生的瞳孔不由的縮了縮。
“侯爺不好了!不好了!”高管家砰的撞開門,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
信陽候的臉色不由的一變,高管家跟在他身邊也有二十多年,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態過。
“怎麼回事?”信陽候忍者怒氣厲聲的問道。
高管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聲音發顫的說道:“侯爺,誠郡王帶官兵包圍了整個侯府,他還說要把侯爺您捉拿歸案呢?他已經……。”還沒等高管家的話音落下,就聽到外面傳來“蹬蹬”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信陽候一臉怒氣的看着領着一隊官兵衝進來的誠郡王冷聲的問道:“郡王爺,你這是幹什麼?”
誠郡王冷峻的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他伸手從後面的太監手裡接過聖旨,大聲的喊道:“信陽候接旨!”
信陽候和趙先生在面面相覷後,恭敬的跪倒在地上。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信陽候因結黨營私,罔顧聖聽,今押入刑部大牢,等候候審。欽此!”
信陽候頓時癱倒在地上。
“侯爺,接旨吧!”誠郡王冷漠的把聖旨遞到信陽候的跟前。
“謝主隆恩!”信陽候雙手恭敬的接過聖旨聲音顫抖的喊道。
“走吧!侯爺.”誠郡王瞥了一眼不聲不響的趙先生接着說道:“從現在起,信陽候府不準任何人出入,違者當斬!”
看着信陽候被誠郡王帶走的身影,趙先生無力的趴伏在地上,失聲痛哭道:“老師,學生愧對您的重託啊!天要亡餘家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