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三九 從頭開始

一夜的混戰結束了,晨曦到來的時候,昨日飲宴的草地已經滿地狼藉,屍體與各類器械在戰火中燃燒,而在不遠處的商棧,戰鬥則絲毫沒有休止的意思,那是僧格的兩個兒子在奮力進攻商棧,爲自己的父親報仇。

阿奴塔娜走在戰場上,整個人已經沒了神色,昨晚的一場混戰奪取了她安寧的生活,現在,她的家人正在攻殺自己的母族.......。

“我不是說過讓你在帳篷裡休息嗎,你怎麼到這裡來了?”噶爾丹出現在了阿奴塔娜身邊,把她從血肉之中牽引了出來。

“僧格呢,大汗的屍體呢?”阿奴塔娜握住噶爾丹的手臂,問道。

噶爾丹指了指遠處的戰場,在準噶爾戰陣之中,一羣白色的駱駝和戰馬最爲顯眼,而僧格的屍體就在那裡的木架上,在昨晚突襲了宴會之地,逼迫車臣等人退守商棧之後,噶爾丹沒有接手進攻商棧,而是代表準噶爾的貴族發聲,要求僧格的子嗣爲大汗報仇,誰能攻破商棧,拿到一衆叛賊的人頭,誰就可以成爲下一任大汗,顯然這是互相消耗的主意,而在這個僧格剛剛死亡的時刻,尤爲管用。

阿奴塔娜徑直向着白畜堆走去,噶爾丹一把拉住了她:“阿奴,你不要去,僧格死的很慘,他滿臉都是痛苦,眼睛都沒有閉上,策妄與策凌兄弟幾次想用羊皮蓋住他的臉,都沒有成功,按照佛家的說法,這是冤魂不散,你去了,他或許會勾走你的靈魂呀,阿奴,不要去了。”

“是我害死了大汗。”阿奴塔娜蹲在地上抱頭痛哭。

“可你不用自責,在宴會上,僧格以爲車臣哥哥那杯酒裡有毒,還讓你去喝,是他想要對不起你,而我去喝,他也沒有阻止,是他的錯,太冷血了!”噶爾丹小心勸說道。

阿奴塔娜安靜了一會,擡頭說:“是你,一切都是你的錯,如果你不回來,就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噶爾丹笑了笑,說:“昨天晚上,大汗喝了你倒的兩杯酒,我想知道,是第一杯你就下了毒還只是第二杯下毒了,如果是第一杯就下毒的話,你就是我的同謀了,可誰又能說得清呢,畢竟那酒壺在你手中。”

阿奴塔娜聽了這話,悽然笑了:“是啊,我們都該死,都該死。”

噶爾丹搖搖頭:“兩個該死的人更應該好好活下去,事情已經發生了阿奴,我們應該繼續下去,下一步就是幫我奪取汗位,至少........至少讓我得到一部分部衆。”

阿奴塔娜笑了:“策妄和策凌雖然都成年,卻都不能服衆,現在他們爲復仇暫時團結,等結束之後就會內戰,你肯定能從中獲得利益的,至於汗位,哼,不是我能決斷的,要看你的本事,如果策妄和策凌都死了,你又能得到帝國的承認,在加上藏地的兩位,你或許可以坐穩大汗的位置,但是,你認爲要不惜一切代價暗害你的漢人皇帝會承認你嗎?”

噶爾丹搖搖頭,但是卻笑了:“那是一年之後甚至更久遠的事,我只看眼前,你的提議不錯,阿奴,下一步我要殺掉策凌和策妄,多謝你的提醒。”

“你!我沒有給你建議!”阿奴塔娜怒道。

噶爾丹聳聳肩:“誰在乎呢?”

而在伊犁商棧之中,車臣臺吉等一衆貴酋正團坐在正堂之中商議,一晚上的戰鬥已經讓他們感覺到了退入商棧的正確性,這商棧確實考慮了軍事功能,商棧裡的幾十名僱員也是好手,而臺吉們的手下也不缺乏火器,所以在早上到來的時候,衆人還能圍坐在一起享用雞肉、羊頭湯和幹餅,在一片咀嚼聲中,年邁的鄂爾齊圖率先說道:“得想個辦法,商棧的人太多了,超過六百,還有很多馬,即便殺馬吃肉,也撐不過四十天的,而準噶爾騎兵那麼多,我們卻都在這裡,我們的部落可能會被各個擊破。”

卓特巴巴圖爾哈哈一笑:“我倒是覺得這裡不錯,有東西吃有酒喝,這麼堅固,準噶爾人衝不進來,而策妄策凌兩個傻瓜都覬覦汗位,打了十天八天,打疼了,就不願意再損傷,或許爲了大汗的位置,他們自己就幹起來了!”

車臣臺吉冷聲說道:“但也有一個可能,部落裡出了一個英雄,獲得了大家的承認,成爲新汗王!”

“哦,你說策凌還是策妄,策凌就是個莽夫,他的腦袋不必公羊聰明,至於策妄,他雖然陰損,但心胸狹窄,很多將領都不服他!其餘的傢伙都是孩子呀........。”卓特巴巴圖爾笑哈哈的說道,忽然眼睛放亮:“你說的是我們的兄弟噶爾丹?”

車臣臺吉重重點頭:“難道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我們這些人是不會殺大汗的,因爲沒有利益,策妄和策凌都不在場,就算他們要殺,把我們一併毒死豈不是更好嗎?唯有噶爾丹,他昨晚就在,中途離去了,而且你不覺得,身爲大汗的臣子,他與大妃說的話太多了嗎,那壺酒也是大妃挨個斟的。”

“我覺得車臣臺吉說的沒錯,我也覺得奇怪,從誠王定天山開始,天山南北已經和平了十年,怎麼噶爾丹一回來就出這麼大的事?這件事肯定與他有關係!”鄂爾齊圖罵道。

“諸位臺吉,現在關鍵在於我們該怎麼辦!”一個小汗提醒道。

車臣臺吉說:“我們守在這裡,主動權在外面人手裡,而我們的部落處於危險境地,如果我們能離開,那麼策妄和策凌就會爲汗位爭鬥,主動權就在我們了,所以,我們要想法子離開。”

“對,必須離開,諸位,你們不瞭解我們的兄弟噶爾丹,在所有兄弟裡,他纔是最聰明的那一個!我可不敢把性命賭在他會失敗上,我們必須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卓特巴巴圖爾揮舞着拳頭,毫不猶豫的說。

一衆人等紛紛點頭,卻是沒有什麼好辦法,議論了一會,大家不約而同的看向了車臣臺吉,畢竟在衆人中他最爲睿智,無愧車臣之名,感覺到了大家的期許,車臣臺吉卻沒有說話,而是直勾勾的看向了鄂爾齊圖,有人問他話,他也是不說,一直就那麼看着,一衆貴酋覺得他頗有深意,細細一想,果然有些意思。

“鄂爾齊圖大汗,昨天僧格被毒死,最大可能就是你孫女阿奴塔娜乾的,你是否知情?”卓特巴巴圖爾問道。

鄂爾齊圖看到這個架勢,冷笑一聲,手按在了刀把子上,說道:“不要以爲老子不知道你們打什麼鬼主意,想把老子扔出去當替罪羊,你們還沒這個本事。再者說,老子替行兇者背起這個黑鍋,準噶爾人就會饒了你們嗎,別做夢了,就算是策凌那個傻瓜主事,他也會心甘情願接納你們的說辭,然後趁你們失去警惕,再把你們一網打盡!”

這話一出,一衆貴酋神情一凜,紛紛覺得有道理,若是綁了鄂爾齊圖去當替罪羊能換一條生路,大家定然願意幹,可就怕中了敵人的奸計。

見衆人沒了動粗的想法,鄂爾齊圖罵道:“車臣臺吉,你個混蛋,不要再耍鬼把戲了,有話說有屁就放。”

車臣臺吉攤開手:“我冤枉啊,我什麼都沒說啊,鄂爾齊圖大汗,我看你,是覺得大家的生路都在你身上,沒有說讓你去當替罪羊。”

“那你是怎麼想的?”鄂爾齊圖問。

車臣臺吉說道:“我的意思是用反間計,您作爲阿奴塔娜的祖父,可以給你的孫女寫信,讓她救你一命,畢竟按照自成吉思汗時候流傳下來的傳統,阿奴塔娜作爲僧格的遺孀,她會嫁給下一任大汗,不是嗎?”

“然後呢?”

車臣臺吉說:“你可以在信裡說,願意支持阿奴塔娜選擇的男人繼承僧格的汗位,只需要放你離開就行,而她肯定會給你回信,無論她選擇策凌、策妄還是噶爾丹,只要把回信交給阿奴塔娜沒選擇的人,這個人肯定會跳反,而阿奴塔娜選擇的人也會尋求我們的支持繼承汗位,僧格留下的部落就會分裂,只要他們不團結,能拿咱們這些人怎麼樣?”

鄂爾齊圖想了想,問:“你這個計策並不高明,假如被阿奴選擇的男人識破了嗎,我覺得她多半會選擇噶爾丹,而噶爾丹又是個聰明的人。”

車臣臺吉笑了笑,滿不在乎,說道:“那又如何,她不回信,你就再寫幾封信,交給策妄和策凌,以衛拉特聯盟盟主的身份告訴他們,僧格並非是大家所害,可以召集衛拉特各部,特別是藏地的和碩特主部,一起主持正義,查找兇手,順便召開忽裡勒臺大會,推舉準噶爾新的大汗,並且請帝國方面仲裁。並且在信裡暗示所有人,我們會支持你,而你會支持你自己的孫女阿奴塔娜。”

“你是要把我的掌上明珠當成一塊骨頭扔給那羣餓狼嗎?”鄂爾齊圖問道。

“哼,你的掌上明珠,若她依舊心裡惦念你這個祖父,昨天晚上就應該早早告知你下毒的事,也不會讓你淪落到這般境地!”卓特巴巴圖爾怒道。

正如鄂爾齊圖所想的那樣,噶爾丹是一個聰明人,他在阿奴塔娜那裡看到那封來自伊犁商棧的書信之後立刻就明白了這個機謀的關鍵所在,或者說,這本就是個堂堂陽謀,在這個時候,比復仇更有誘惑力,也能讓進攻方獲得冷靜的就只有汗位的繼承權,而在準噶爾的傳統之中,汗位的繼承,車臣和卓特巴巴圖爾兩位準噶爾臺吉有很充足的話語權,而鄂爾齊圖這位衛拉特盟主同樣也是。

噶爾丹很清楚,猶豫就會敗北,他當即收攏忠於自己的下屬,拋棄一切不利於行軍的東西,糾集了千餘人,離開了伊犁河谷這處準噶爾舊地,向西遷移,而讓噶爾丹沒有想到的是,阿奴塔娜竟然帶着女兒敏敏追了上來,堅定的站在了他的身邊。

“爲什麼跟我走?”噶爾丹看着阿奴塔娜,問道。

阿奴塔娜淡淡說道:“爲了生存。下毒害死僧格的人是我,雖然沒有人有證據,但僅僅是猜測就夠了,這一次祖父出賣了我,這片土地再無一個人能庇護我,誰繼承汗位,或者意圖汗位,都會把我列爲兇手。而你不會,噶爾丹。”

“哦,就因爲我知道你的秘密?”噶爾丹笑了。

阿奴塔娜搖頭:“不,是因爲你是被帝國追殺的人的,準噶爾的大汗需要得到帝國的承認,我這個兇手是下一任大汗的交代,但你不行,你殺了我,帝國那邊依舊會殺你,你留着我,多少會有些用處的。”

噶爾丹點點頭:“或許我也該殺了你,我想,很快就會有一個故事傳蕩在天山南北,噶爾丹與阿奴塔娜這對姦夫**,通姦爲僧格所知,下毒暗害後逃亡。我接納了你,就等於給人相信的憑據,不利於我的事業。”

阿奴塔娜卻是說道:“我考慮過這一點,僧格是怎麼死的,爲什麼死,根本無人在乎,現在他們會把罪責安在你我的頭上,但是未來不會,僧格死了,這片土地將會陷入混亂,準噶爾部落分裂,相互攻殺,這對漢人有利,漢人應該樂見其成,當混亂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新的流言會蓋過原有的流言,人們會樂意相信,是帝國一手操作了僧格的死亡..........。”

噶爾丹捏住阿奴塔娜的下巴:“你真的很聰明,這也是我正要做的。”

阿奴塔娜點點頭:“現在,你可以的帶我走了嗎?”

噶爾丹笑道:“當然,阿奴塔娜,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妻子了。”

阿奴塔娜倒是沒有任何驚訝,問:“我們要去哪裡?”

噶爾丹直接說道:“向西,然後折返向北,去找滿洲人,找漢人皇帝的敵人,我們的盟友。造化弄人呀,看來我要一點一點的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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