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含玉站在原地遲疑了下,看着那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快要消失眼前,並不着急跟上去,而是看着楚家的方向,踟躕着要不要現在回去。
她也只是想想而已,如今園主都追來了,她去歷國的打算只能作罷,她不知道桂園的勢力多大,從園主準確無誤的找到她這點來看,想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她也是重生之後才知曉,原來還有桂園的存在,這個專門培養女子謀略,心計的地方,她很慶幸楚老爺把她送來桂園,讓她見識到這個比後宮還陰暗的地方。
前世,她還是不夠狠,不夠聰明,纔會被元貴妃那個賤人算計得一敗塗地,損失慘重,最後付出性命,連她的太子都沒能保護好。
這一世,她不會再渾渾噩噩,疏忽大意,在沒報仇之前,她絕對不能死,元貴妃,趙德,他們都該死。
就在她一臉兇狠的捏着拳頭,恨得咬牙切齒的想要把趙德和元貴妃碎屍萬段的時候,下巴被人大力的捏住,她嚇得心驚肉跳,顧不得下巴疼痛,皺眉擡頭,對上一張帶着銀色面具的臉,清澈的眼眸縮了縮,一臉受驚的看着他“園主?”
“不想回去?”精緻的銀色面具上,只露出的一雙眼睛深邃凌厲,此時正深幽的盯着她,不容她躲避他的目光,一雙銳利的眼眸,盯着她明亮的眼睛,像是要看穿什麼一般。
洞悉一切的眼神讓楚含玉心驚,卻不敢露出心慌的色,捏着拳頭,暗暗讓自己鎮定的和他對視。
只要她還沒離開桂園,和眼前的人就不能撕破臉,即使離開,恐怕也不能撕破臉,眼前的人的勢力伸長到那個地方,她還沒摸清楚,不會貿然得罪他的。
即使,她不喜歡被人如此無禮的冒犯捏着下巴,她也只能忍了“沒有,只是迷路了而已。”
“既然不識路,就緊緊跟着本園主,否則,迷路的小羊羔被獵鷹抓走了,本園主不會費力救一隻無用的小羊羔的。”男人微微眯眼,修長又粗糙的指腹就要落在楚含玉臉上,他輕佻的動作讓楚含玉忍受不了,排斥的甩開他的手後腿幾步,一顆心微微揪着。
“......”被甩手的人一臉震驚的看着敢反抗的小羊羔,愣了一下,銀色面具在皎潔的月光下,泛着一抹寒光。
“你是第一個敢反抗本園主的女子,難道你不當心本園主罰你?”
語氣中濃濃的不悅,即使楚含玉不想探究,也聽得出來,她既然敢甩開他的手,敢拒絕他的輕浮,便做好了接受懲罰的結果,她擡頭,精緻的小臉上,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定定的望着他,毫無懼怕之意。
“當然害怕懲罰,只是,蘭九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即使是園主,也不能勉強蘭九奴顏婢膝的討好,犧牲色相。”楚含玉目光淡淡的說“園主不是卿客,蘭九也不是花娘。”
“......”他大約沒想到,三年來,謹小細微的女子,竟敢如此大膽的說出羞辱他的話。
用卿客來形容他一個堂堂園主,他即使逛花樓,也不會挑選這朵帶刺的玫瑰,還未靠近,便被她伶牙俐齒扎得手疼。
“若是花娘,就你這姿色,恐怕還比不上。”被羞辱了,他並未表現出惱羞成怒的神情,只是淡淡的看了楚含玉一眼,神色不屑的轉身離開。
看着他離去,楚含玉暗暗鬆了口氣,她知道,她已經讓園主難堪,同時也讓他明白,她和那些女子不一樣,不會自降身份,被一個小小的園主糟踐,更不會對她諂顏媚笑。
楚含玉平復了一下心情,正要跟上離去的身影,腳下不知道踩了什麼,發出咯吱的聲音,像是玉石和石頭摩擦的清脆聲音。
她腳步一頓,藉着月光,移開腳,看着被她踩在塵土中的一塊玉佩,她好奇的拾起來,用手絹擦拭了一下,以爲是自己的玉佩掉了,她低頭檢查了一番,玉佩就在她懷中,而手上的玉佩,和她的蝴蝶形玉佩不一樣,是一隻玉蟬。
楚含玉擦拭乾淨玉蟬,一雙美眸看着玉蟬蟬翼上雕刻的兩個字,默唸:蒼寧?
她正在仔細辨認玉蟬時,手上的東西突然被人搶走,再次把她嚇了一跳,擡頭,對上銀色的精緻冰冷的面具,她下意識的後退一步。
“放心,本園主對你毫無興趣,用不着如此防備,你的姿色,根本入不了本園主的眼。”蒼寧輕蔑的瞥了她一眼,轉身離開,手中握着玉蟬,邊走邊說“若是再磨磨蹭蹭,桂園也不用回了。”
楚含玉咬牙,死死的盯着離去的修長身影,若是目光能成爲毒箭,此時蒼寧已經中毒身亡。
楚含玉小跑的跟上大步流星離去的身影,不知道跟着繞了多久,看着在一輛普通馬車前站着的身影,她快步跟上去,還未走近,人已經上了馬車,啪的一聲關上車門。
楚含玉明白,馬車沒她的份,她默不作聲的跟着馬車在青陽城轉了一會兒,雙腿痠疼,快走不動時,纔在一處小院子門口停下。
宅院乾淨清幽,楚含玉被安置在後面的一個房間中,打掃的乾淨整潔,女子所需要的東西都有,就連她的面具也在。
看樣子,他們是有備而來的抓她回去的,她想乘機離開,恐怕是不可能了。
楚含玉沐浴時,看着一雙玉足上一個個水泡,皺了皺眉,沒想到她逃出來沒遭罪,卻在蒼寧的眼皮子地下被虐待。
她知道蒼寧是故意的,因爲她說了令他不悅的話,沒讓他佔便宜,故意如此懲罰她。
比起她的清白和尊嚴,她寧願走路。
楚含玉沐浴出來,侍候她的婢女端着清粥小菜進來,,看着她清水出芙蓉的清麗明豔,一臉驚豔。
想起蒼寧羞辱的話,她釋然了,她知道,她的容貌,在青陽城是公認的美人,比起歷國後宮,她的容貌已經在元薇那賤人之上了。
她怎麼會被蒼寧幾句故意羞辱的話,便以爲她真的長相醜陋,不堪入眼?
這張臉,比起沈傲雪那張寡淡的臉,已經明豔多了。
趙德喜歡美人,而她如此,恰好是個美人,還是個如花似月的美人。
所以,趙德,不要再她還沒動身之前,就死了,否則,她的仇找誰報?
楚含玉已經餓了,她不理會婢女驚豔的目光,斯文優雅的用了晚膳,道“有針嗎?”
“奴婢等會準備。”婢女緊張道。
“準備一點傷藥。”楚含玉吩咐。
“姑娘受傷了嗎?需不需要大夫?”奴婢慌張道。
“不需要,準備傷藥和針即可。”楚含玉低頭,看着一雙白嫩玉足上的水泡,若是不挑破上藥,明天根本不能行走。
順着她的目光,婢女也看見了她的腳,心中瞭然,收拾了東西便退了出去,不一會兒出現在蒼寧的門外。
“主子,那位姑娘需要針和傷藥。”
“給她。”
蒼寧端着一杯酒,靠在窗臺上,微微仰頭欣賞今晚的月色,他想起,夜色下,跟在他馬車後,默默行走額纖細身影,原以爲她會委曲求全,認錯上馬車,沒想到,她寧願傷了雙腳,也不願意在他面前低頭。
看來,這個楚含玉,是他忽視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