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咬你可以嗎?
俯身撈起一包炸藥放在手上掂了掂,皇甫長安微勾起眼角,去感受掌心上傳來的厚重質感,去輕嗅鼻息間縈繞的熟悉味道……閉上眼的剎那,彷彿能看到那地動山搖震盪河山的威力於瞬間爆破,在雪山之巔燃燒起一簇簇絢麗奪目的火樹銀花!
看着皇甫長安一臉陶醉的模樣,皇甫硯真不免有些好奇。
他知道皇甫長安在白安山後面的山洞裡倒騰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但他去的次數不多,也沒有刻意去窺探太子殿下的“小秘密”,再加上那些東西的種類非常之多,而且幾乎一半以上都是沒有完全研製成功的半成品,所以……對於火藥的威力,皇甫硯真其實並沒有太多的瞭解。
他只知道,有一次皇甫長安架着一杆八尺多長的,被她稱之爲“火銃”的玩意兒,對着遠在幾百米開外的箭靶進行射擊,竟是分毫不差的正中靶心的位置!甚至……還將那個用黃泥澆築起來的靶子打穿了一個孔!
那樣的威力和射程,幾乎比他見過的最強勁的弓弩,還要厲害至少三倍!
見識過火銃的鋒芒之後,即使沒有親眼目睹炸藥包爆炸時候所產生的威力,皇甫硯真大概也能想象得到它的效用,但就算是這樣……當初從雪龍山敗興而歸,聽到皇甫長安讓他回去拿火藥,準備用火藥來對付雪龍山上的積雪時,皇甫硯真還是沒有太大的把握。
雪龍山上的積雪並不是十天半月堆積而成的,卻是數十年如一日凝結起來的,就算用炸藥包能夠炸開表層的積雪,卻不一定能炸開下面的堅冰。
更重要的是,炸藥爆炸必然會產生巨大的響動,極易在雪山中引發雪崩,如此一來……很有可能會適得其反。
這些考慮,皇甫硯真其實早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只是當時看着皇甫長安一臉的興奮和雞凍,彷彿撿到了寶貝似的得意,又想着那一趟進山沒得到什麼好消息,皇甫硯真實在不忍心打擊她,這才順了她的意思立刻啓程回到皇城取炸藥包。
畢竟,總攻大人是那種不撞南牆不肯回頭的性子,若是不讓她“爽”上一把,她定然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但是現在,已然過去了半個多月,皇甫長安卻仍是一派勝券在握的神態,洋洋得意的面容上找不見一絲隱憂……皇甫硯真垂下眼瞼,暗自思忖了一陣,還是忍不住開口提醒了她一句。
“這種東西,真的能把積雪炸開嗎?萬一……不小心引發了雪崩,豈不是更加危險?”
“引發雪崩?”
皇甫長安回過頭來,挑眉看了他一眼,忽然就笑了起來,把炸藥包遞過去往他的手裡一放,口吻不無張狂。
“你以爲這個是拿來炸積雪的?呵呵……那可真是是太小看它了!要知道,僅僅是你手裡託着的這一小包,就能把這整個客棧都夷爲平地!炸積雪有毛意思啊,本攻要炸,就炸山!”
“炸山?”皇甫硯真更加驚異了,低頭看着手裡託着的那一個南瓜般大小的包裹,有些無法相信,“雪龍山上的土地不比旁的地方,那兒的土被積雪和堅冰覆蓋,堅硬如鐵,便是用鏟子都鑿不出來……你確定用這個東西,真的能把它炸開?”
皇甫長安搖了搖頭,坦白道:“不確定。”
皇甫硯真:“……”忽然有種蛋蛋的,坑爹的,趕腳!
“不過……”又從箱子裡抓起幾個炸藥包堆疊到皇甫硯真的手上,皇甫長安笑眯眯地挑起眉梢,對炸藥的威力沒有任何的懷疑,“試試看總可以的嘛……一次不行的話,多炸幾次就好了啊!”
皇甫硯真小心地將快要落到地上的炸藥包託穩在了手裡,口頭上雖然沒有阻撓,然而心底下對於總攻大人那過分樂觀的態度,還是保留了三分懷疑。
“那便先去試試……吧。”
“對了!”不同於皇甫硯真的堪憂,皇甫長安卻是興致勃勃,眉飛色舞,彷彿寶藏的大門已經開啓在了眼前似的,就等着她冷豔高貴地擡起手來,推門而入……“你們這一趟,一共運了多少箱火藥過來?”
皇甫硯真眼皮也不眨一下,隨口便答了一聲。
“一百二十六箱,合一千三百七十九包。”
聞言,皇甫長安不由得砸了砸嘴巴,有些吃驚地咋舌了一句:“臥槽……這麼少?塞牙縫都不夠好嗎!”
見她露出幾分失望的神情,皇甫硯真微抿薄脣,毫不心慈手軟地又雪上加霜了一句:“再多沒有了,我已經把白安山的倉庫搬空了……你若是要更多,那也只能等了。”
果然,聽到他這麼說,皇甫長安的面色又暗了一截,咬着嘴脣有些不甘心,一個人在哪兒自言自語地念叨了幾句,大致的意思就是鄙視這個時代的生產力太過落後,純手工技術的產量實在低得令人髮指,然後幾經深思熟慮,才擡起頭來目光灼灼地看向皇甫硯真,露出小狗一樣可憐的表情。
“二哥……我想跟你借樣東西。”
皇甫硯真被她那過分水汪汪的眼神兒閃得有些眼瞎,雖然心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但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借什麼?你說。”
“你先答應我!”
“你都已經開了口,我能不借給你嗎?”
“嘿嘿,還是二哥對我最好了!”皇甫長安諂媚地扯起嘴角,靠上去蹭了兩蹭,沒急着開口說借的是什麼,只又強調了一遍,“說好了,你不許打我!”
話音落下,皇甫硯真心頭的陰霾又濃了三分,忽然間就很想反悔了!
只可惜方纔答應得太快,眼下不得不硬着頭皮頷首。
“好,我不打你。”我咬你可以嗎?!
雖然地窖裡頭沒有人,但總攻大人因着有些心虛,還是左右掃了一圈,確定周圍連蒼蠅都沒有一隻後,才踮起腳尖湊到皇甫硯真的耳邊,悄聲道。
“你不是在離皇城不遠的邯楓郡偷偷養了三千精兵嗎?能借五百給我玩兒不?”
不等皇甫長安把話說完,皇甫硯真倏然睜大了眼睛,見鬼似的盯着皇甫長安,素來淡若青山的面容終於不蛋定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邯楓郡屯了三千精兵?”
皇甫長安一挑眉頭,隨手就把某谷主給賣了。
“花賤賤告訴我的唄……對了,他還拿這個秘密,換本攻給他暖了三天牀呢……”
皇甫硯真面色一冷,一雙清寒的鳳眼逐漸眯成了兩把鋒銳的利刃……花賤賤這個沒有職業操守的傢伙真是夠了!爲了爭寵簡直無所不用其極!就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那傢伙在賣這個消息的時候,必然在總攻大人耳邊煽風點火,挑撥他們之間的感情!
不管怎麼說,就算他屯兵是爲了自保,也絕對不能將此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更何況,皇甫長安的太子爺身份相當敏感,即便他們兩人之間沒有嫌隙,但並不代表那些底下的官員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相處久了,皇甫硯真對花賤賤的行事作風愈發的瞭如指掌,他既然把這件事透露了出來,哪怕是透露給皇甫長安,也等於是在警告他……他的手裡頭,握有他的把柄!
不過……他休想得逞!
念及此,皇甫硯真即便緩和了神情,微揚眼角笑着看向皇甫長安,口吻是前所未有的溫油。
“你要那麼多人,做什麼?”
“趕製炸藥啊!你也知道白安山那個山洞裡面的事兒全都是頂級機密,一般人本攻哪能放他們進去?而且軍營裡要是一下子少了那麼多人,難保不會引人懷疑……你的那些部下本來就是藏在山谷裡訓練的,這個時候借來用一下,剛剛好!”
聞言,皇甫硯真笑得更溫油了,拉着皇甫長安的爪子輕輕摸了兩下,寵溺道。
“你我之間還用得着說‘借’嗎?五百個人怎麼夠呢……讓那三千人都去山裡幫忙吧,要是地方不夠大,多挖些山洞就可以了……”
皇甫長安一臉受寵若驚,拿餘光掃了眼二皇兄那掩不住肉痛的神情,一邊在心裡偷笑,一邊拔高了音調感恩戴德。
“啊!那就最好不過了!二哥你對我真是太好了!”居然肯把花了重金訓練粗來的三千精兵借給我當免費苦力!
皇甫硯真微抿嘴角,扯起一絲苦笑。
“我不對你好,還能對誰好……”
“你放心!我用完了馬上就還給你!”
“不(hao)着(xin)急(teng)。”
陸續把炸藥都運進西涼城後,皇甫長安便帶着一衆姦夫浩浩蕩蕩地三進雪龍山,按着先前定好的路線,把山洞的初端定在了一個較矮的小山巒上。
再是布警戒線,確定方圓三裡之內沒有人煙之後,纔開始安置炸藥,引爆!
“轟!”
隨着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巨響,就連遠在千米之外的深山鳥雀都被震飛了粗來,羣山裡出沒的野獸一隻只受了驚嚇似的東躲西藏,好一會兒才心有餘悸地探出腦袋來,四下張望,想要知道剛剛發生了神馬?
而在三百米開外的另一座山峰上,在親眼目睹了火藥的巨大威力之後,幾乎所有人……除了總攻大人,都嬸嬸地表示……我和我的小黃瓜、小饅頭們……都驚呆了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