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大雙眼的少女先是怔了怔,然後大聲驚叫着、崩潰着撕扯着身上的衣物、嘴裡語無倫次的說着些什麼,片刻隨着力氣的消逝,暈了過去。
少女所在的房間內一片狼藉,曾經那些和自己一起生活的小夥伴們,不管是叫得上名字的,還是連名字都來不及記清的,全都靜靜地躺在地上,卻不像自己似的睡着了,而是支離破碎的散落在自己身邊觸手可及的地方。沒有一個人還是完整的,一把早已被血液包裹住銀晃晃的刀刃的暗紅色的匕首安靜的躺在自己的手邊。
片刻後再次睜開那漂亮卻滿眼是驚恐的少女,呆呆的望着眼前的畫面兩三秒後,一邊重複着“這不是夢,這不是夢,這不是夢......”一邊向屋子外面跑了出去。
被嚇壞的小女孩失魂落魄的走在福利院的走廊中,平時孩子們臥室外的走廊早已嘰嘰喳喳喧鬧不止,如今卻靜的讓人發慌,兩側暗淡的燭臺和這無人走動卻充斥着只有自己一人腳步聲的走廊在這哥特式建築風格下顯得異常黑暗及詭異。這平時只是走個短短几分鐘便可到達另一個地方的走廊,現在卻給人一種如何也走不到盡頭的感覺。
終於,在小女孩急促而忐忑的步伐下,到達了走廊的盡頭,一張華貴卻不知材質的大門擋在少女面前。像是看到了救星般,少女伸出早已嚇得發軟的雙臂慢慢推開面前剛好有兩個自己高的熟悉大門,一道明亮的光輝從門外灑在女孩的面頰之上。
大廳外刻繪滿聖經故事的美麗玫瑰窗前站着一排面帶和藹笑容的中年女人們,她們穿着同樣款式的衣服,精緻幹練的教師服,白色的襯衣搭配着緊緊包裹住臀部的黑色短裙,肉色絲襪下的黑色高跟鞋以及那面頰上的統一精緻妝容。像是開啓了什麼儀式一般,都在靜靜地注視着面前的大門。
依然惶恐不安的少女看着對面熟悉的女人們,但卻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因爲大家都太像了,如果不仔細看,真的會以爲可能是眼花了,而她們的笑容給人一種驚悸的感覺,像是隱藏在森林中的野獸,展現在人前的虛僞。可是又能怎麼辦呢。還有些驚魂未定的少女被其中一箇中年女子拉着手向福利院的正門走去,在少女走向大門之時,身後的大門“吱”的一聲又打開了,少女聞聲回頭,一個面色慘白的少年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右手扭曲着成不規則狀窩在胸前,小臂和關節處好像都折斷了,左手輕輕的拖着,像是一鬆手便會掉下來。
不知道爲什麼,那些中年女人看了那個少年後竟一致的又望向回頭張望的少女,眼裡出現了一種好像是叫做讚賞的目光,隨着身邊的中年女人將要走出面前的尖型拱門的少女這樣想着。
走出大門的少女發現院子裡早已聚滿了與自己相同的男孩女孩和身邊那個中年女人,不同的是沒有一個孩子眼睛裡再是天真與單純,而與之相配的是不同程度的傷痕。在自己出來的一刻起,他們齊齊向自己注視過來。而最奇怪的是,少女在這個福利院呆了這麼久,竟然發現對面的一羣孩子從未見過,像是憑空出現的一般,隨着少女怔住之間。大門又一次重複的開啓,院子內的孩子們眼光又被吸引到了方纔的少年身上,就這樣重複着這機械般的動作。
隨着大門和院子裡孩子們的重複動作,終於在最後一箇中年女子出現後停止了。是那個課堂虐殺同學的老師,那個癲狂的女人,而此時女子面無表情的看着四周的孩子們,可是眼睛裡的冷漠怎麼也遮不掉,她像是忘記了當時的事情,當時的人般,冷冷的說道,“你們都是我挑選的玩具。以後希望能讓我多玩一會。”說過之後便轉身走進門中,四周的孩子們身邊的中年女人竟統一跟隨那個女人走進了福利院。而孩子們卻如同木偶般跟在他們的身後一個接一個的走了進去。
而少女身體就像是被控制了般,跟隨着面前的中年女人穿過這高大的尖型拱門,回到了方纔的臥室之中。臥室內的一切如同做夢一般,方纔發生的一切都好像不存在了般,乾淨整潔的牀和被褥,以及像是流水線上的產品似的孩子們,輪流走到牀前躺下、蓋好被子、閉上眼睛、睡去。那統一的動作,那相同的距離,那空洞的眼神在少女腦海中迴盪。直到慢慢睡去。
隨着寂靜的屋子內響起輕微平緩的呼吸聲,中年女人關上了臥室的大門,悄然離去。而此時,少女睜開了那烏黑的大眼睛,嘴角微微揚起一抹冷厲的笑容,眼珠子四處轉了轉,再沒有任何其他動作,又閉了起來。
夢中,空蕩的房間內,少女牀前出現一面鏡子,少女望着鏡子裡的自己,呆呆的坐着,一聲不吭。只是靜靜地看着鏡中的自己,隨着時間流逝鏡前的少女依然靜靜地坐着,彷彿已經睡去。而那睜的滾圓的雙眼卻像在做着無力的抗爭般等待着什麼,突然,鏡子裡的少女咧起了嘴角,用牙齒咬住了脣,直到紅色的血液流了出來,而那血像是止不住的泉水,從那面鏡子流到地板之上,流到少女腳面之上,而少女還是不發一言,像是並不是自己的血一般,確實,並不是自己的血,而是鏡中人的血......
看着依然沉默的自己,鏡子的少女,尖聲大笑起來,像是嘲笑對方,又像是本能的發泄着情緒,笑了兩聲後便咀嚼起來,原來鏡中的少女在吃着自己的嘴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