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陰霾已經放晴,但是天色,卻越來越幽暗了。
紫靈珠看着天光,不懂爲什麼天色會突然變的黯淡,雖然不至於暗到伸手不見五指,但是也讓人覺得十分壓抑,要看見人,都很難。
楊經天還在哪裡對着草無雙發愣,原本的領袖氣質在兒女情長之下蕩然無存。
柳孤雨看着楊經天,嘆息一聲,“英雄氣短啊。”
於是柳浪雲發話了,“幾位,卿卿我我的完了,該走了吧,這昏沉沉的妖魔之地,可不是你們談情說愛的地方,等這裡事情完了,出去了我們再說罷。”
楊經天雖然在楊木府地位尊崇,但是在感情方面,卻也是個新手,面對草無雙,心中十分喜歡,卻不知怎麼說出口。
草無雙對楊木府的這位少主人,也表現出了好感,但是作爲女子,哪怕是妖,但又不是一隻妖媚的妖,故而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兩人沉靜在那種微妙的互動之中,難以自拔,卻被柳浪雲一句話給喚醒了。兩人都羞成了個大紅臉。柳孤雨和紫靈珠則是臉皮甚厚,就當沒那麼回事。
柳孤雨在一旁還不忘打趣柳浪雲,“看他那一本正經的樣子,若是楊婉在此,恐怕他也好不到哪裡去。”說這話,紫靈珠跟他一起在背後透着樂。
但是楊經天畢竟身負重任,稍一走神,被柳浪雲提醒,便回過神來。他也沒有對柳浪雲的話表示反對,但是卻道:“不錯,我們該走了。”
柳孤雨接話道:“走是不錯,只是往哪裡走?這昏昏沉沉的地方,只有妖魔,卻沒個人,問路都沒地方可問。”
紫靈珠笑道:“沒人沒關係,妖魔也分好壞,我們這裡不就有個好心的小妖精。”
草無雙聽了面帶微笑的對紫靈珠嬌嗔,“紫姐姐就知道逗我玩。”
紫靈珠正色道:“我不是逗你玩,我說的是真的,你作爲以妖入道的修士,你更方便在這裡行走,故而你要給我們做好引路的事情。打架拼鬥,用不着你,但是尋找魔王妖王所在的路徑,卻是你的責任。”
草無雙聽了,點了點頭,而後往四周看了看,這草地的四周,都是崇山峻嶺,險要異常。在昏沉沉的天光之下,影約見到一些廟宇殿閣。
草無雙閉上雙眼,將自身的妖氣發散,來感受空氣中瀰漫的妖氣的情形,好一會兒,她忽然睜開雙眼,指着一個峽谷道:“應該在那裡。”
柳孤雨問道:“你怎麼知道在那裡?”
草無雙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那邊的妖氣最濃重,彌天蓋地,若不是妖王在那邊,恐怕不至於有那麼強烈的妖氣。”
柳孤雨身上道氣轉動之間,發覺自身的那殘餘的幾縷妖氣,也異常的活躍,不停向着草無雙所指的方向涌動。他自言自語的道:“看來確實是這麼回事。”
草無雙忽然問道:“孤雨哥哥,我有一件事情不明,你是桃木洞正道弟子,怎麼身上的道氣裡,居然帶着妖氣。”
草無雙這一問,旁人還不打緊,楊經天聽了到有些緊張,生怕柳孤雨身上有什麼變異,若是柳孤雨和妖魔有嫌隙,那可麻煩,楊經天對這妖魔之地的妖魔,沒什麼害怕的,但是對柳孤雨,卻有幾分忌憚。
紫靈珠和柳浪雲卻全然不在乎這個,長期的患難與共,早已知道了相互的脾性,至於道氣裡怎麼有妖氣,他們雖然也有些好奇,卻並不特別在意。
柳孤雨聽了這話,卻故作神秘起來。實則若是論年歲,他遠不及這些看似和他一般大的朋友們大,人家動輒上百歲,只是修道之人,駐顏有術。若真按歲數論輩分,草無雙做柳孤雨的奶奶,也還有餘。
只是若看長相,草無雙長相萌態可掬,十分可愛,像個妹妹。她也不知柳孤雨實際歲數,故而以兄長相稱。
柳孤雨這人,相當心思相當粗糙,人家叫他哥哥,他就敢應承下來,微微一笑,道:“草妹妹你有所不知,哥哥我因緣際會,得到的第一縷道氣,實則不是道氣,乃是妖氣,以前我不敢說出來,怕你紫姐姐害怕,而今不妨告訴你們知道,我乃是蛇妖和狼妖的混合之體。”
紫靈珠聽了這話,忍不住笑出聲來,“你還蛇妖狼妖,狗屁的妖體,就你還讓我害怕,你若是不用丹田裡那古怪道氣,你打的過我麼?剛認識你的時候,你那熊樣,還叫我害怕,別告訴我那時候你身上沒有妖氣。”
柳孤雨被她擠兌的十分難受,噘着嘴道:“你能不能給我留些顏面,我確實得過一個狼妖和一個蛇妖的內丹,不過那蛇妖人好,我喚它做爺爺,乃是個金鱗巨蟒,那狼妖是個混蛋,是我殺的。”
楊經天聽了這解釋,才舒了口氣。這修真之地,奪取妖魔的真元,以補自己的道行,一來降妖除魔,積累功德,而來強了自身修行,這是修道之人最喜好做的事情。因此,柳孤雨身上有妖氣,也就不難理解。
柳浪雲這話聽的不耐煩,道:“管他什麼妖氣不妖氣的,我們就朝無雙妹子說的地方走過去,實在不行,抓個識路的妖精,給我們帶路就是。”
衆人聽了這話,都紛紛贊同,於是五人啓程,往那處峽谷走去。
楊經天走在草無雙之側,對草無雙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草無雙看在心裡,知道他恐怕有事情要問她,但是礙於兩人的相互傾心,楊經天反而不敢開口,遮遮掩掩。
草無雙善解人意的先開口問道:“楊師兄,你可是有什麼事情要問我麼?”
楊經天趕緊點頭道:“不錯,無雙妹妹,以你,你,你的妖精靈氣,你能不能跟我解釋解釋兩件事情。”
草無雙趕緊點頭,“可以可以,師兄你說。”
楊經天問道:“其一,你定然是以妖精靈氣,發覺了那天上的妖魔,只是那妖魔無影無形,你可知道它是什麼妖魔?其二,這天氣,我們剛進入妖魔之地時,是好端端的如同白晝一般,但是你趕走了那妖魔之後,天色便如同太陽下山一般,變成傍晚之狀。這裡又沒有日月升落,爲什麼能夠明暗變幻呢?”
草無雙聽了這兩個問題,楞了一愣,似乎在想怎麼答他。
楊經天怕草無雙爲難,忙道:“草妹妹莫急,若是不便回答,就算了。”
草無雙忙道:“不是不是,不爲難。我只是在想如何解釋這些。實不相瞞師兄,這妖魔之地,我也不是第一次來。”
楊經天和其他三人聽了這話,都是心中一驚,停住腳步,回頭望向草無雙。
草無雙看他們用一種奇異的眼光看向自己,知道是驚異於自己沒有事先跟他們說明。趕緊道:“我成道之前,畢竟是個妖物,和一些其他的妖物結伴,來過這裡,對這裡的事情,知曉一些,後來我道術有成,便和這裡格格不入,故而便再也沒有回來過。我已經數百年都沒有以妖魔自居,故而對這裡的事情,也不甚瞭然。你們不要誤會我。我真的沒有絲毫對你們不利的事情,之前我沒說這個,只是怕你們不帶我進來,我畢竟對這裡比你們熟悉,跟你們一起進來,也好有個照應。”
紫靈珠道:“所以你剛纔一發現有情況,便顯出元身,和那妖魔對抗?”
草無雙點頭,“嗯,適才楊師兄問我,我不知該怎麼回答,想了半天,總覺得這事還是跟大夥說明白纔好。”
楊經天見狀,點頭道:“這便是了,我就覺得草妹子定然對這裡十分熟悉,如此也好,我們便多了個嚮導。”
草無雙點頭,對楊經天道:“多謝師兄體量,適才那妖物,似乎是這妖魔境地的幻妖,善用環境迷人。我們才從那石碑通道進來,便被他盯住。他專門在這石碑附近守候,看有些什麼妖魔進出這妖魔之地,若是尋常妖物,它便不理,若是遇見陌生的妖魔進入此地,他便會佈置幻境迷陣,困死對方。
適才我們進來之後,天光極亮,實則是假象,這妖魔境地裡,乃是不明不暗的世界,現在我們看到的昏暗狀態,纔是常態。”
楊經天聽了這話,才點頭道:“原來如此,那這幻妖迷不住我們,被你破了他的迷陣,他會善罷甘休麼?”
草無雙搖搖頭道:“不會,他會去找妖王魔尊報信,但是以它的身份,恐怕還到不了妖王魔尊的身畔,他該當是去通知妖王魔尊身邊的其他大妖魔去了。”
“大妖魔?”楊經天聽了覺得好奇,“那妖王魔尊身邊,還有什麼厲害妖魔?而且,何者爲妖,何者爲魔?”
草無雙見問,便答道:“妖魔很多,我來此地的幾次,都是和一般尋常妖物進來,並沒有深入他們妖魔的體系,只是聽說,這妖魔之地,有妖有魔,但是卻也實難分清何者爲妖,何者爲魔。通常我們將惡鬼幻化的作祟怪物,稱爲魔,將生靈得道,卻非正道的作祟靈物,稱爲妖。”
柳孤雨聽了,呵呵一樂,笑道:“那你就是妖,而不是魔咯?”
草無雙聽了這話,也不生氣,還笑着點了點頭,大夥一笑了之,這妖魔境地裡的緊張氣氛又變得緩和起來。
就在此時,紫靈珠忽然指着遠處山腰上的一點寒芒,道:“那半山腰上,怎麼有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