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漪和蕙蘭站在花圃邊,看着奼紫嫣紅的花圃,靈漪掩去了心中的幾番思量,終是開口問道
“妹妹到底做過什麼夢呢?說來給姐姐聽聽,也許可以解一下。 ”
話是問了,可是心中也是期待,莫非其中隱含着什麼玄機不成?蕙蘭美目一閃,盯着那株蘭花半響,這才說道
“姐姐,我初臨空谷的時候,行至中途,就發一夢,醒後夢中情景歷歷在目,久不能忘。 姐姐或許可以幫蕙蘭參詳一番,以解心中謎團!”
靈漪點了點了頭,這才聽着蕙蘭的聲音悠悠響起,她說道
“我夢中驚見一處巍巍山頂,深縫中一陣異香,見的是一株蘭草生長其中,天氣忽變,暴雨和雷電降至,吹得七零八落。 眼看着蘭草凋落,一樵夫踏歌而來,看見了,就惋惜的嘆了聲,隨即給它添了添土,讓她根系扎的深些,說道:能否活下來,就看你的造化了!蘭草根系深了,纔有了續命的機會;可是後來,一個童子上山拾柴,路過時見蘭草東倒西歪,心中大憐,便給它移置了新的地方,每日裡上山照看,澆水、施肥,中不間斷,直至蘭草恢復如初,生機勃勃,花香四溢!”
蕙蘭說完,默默的看着盆中的那株蕙蘭,靈漪這時候有個錯覺,彷彿兩者合而爲一!待消化完蕙蘭說過的話時,饒是她也目瞪口呆:這、這算是什麼情況。 自己又該怎麼回呢?蕙蘭本性高雅、清麗、端莊又本性高潔,衆領羣芳!可是自己就算是參透了其中的含義,又該怎麼說才合適呢?靈漪心中舉棋不定,只好說道
“妹妹倒是跟蘭有緣,不是懂花之人,怎能發如此有深意地夢呢!姐姐駑鈍,聽完後卻想起了一個故事。 罷罷罷!說與妹妹聽了,妹妹蘭質蕙心。 自己思量吧!”
蕙蘭聽着靈漪敘道:一人與一女子有了婚事之盟,日夜盼望着早結同心!可是世事難料,誰知女子另嫁他人。 男子心中煩悶、大病不起,後遇一遊方僧人,見他頗具慧根,點化與他!僧人取出一面寶鏡,讓男子端詳:就見一茫茫大海中。 一具女浮屍飄於海面,赤身裸體,路人見了,只是指指點點,卻沒人上前。 女屍停於海灘上,風吹日曬,一人路過見了,就除下了自己的外衣給女子蒙上了臉。 替她遮羞;後又有一人見了,心中不忍,就地挖了一個坑,把那女子埋了!僧人說道
“癡兒、你可知,那鏡中第一個男子就是你呀!你與她贈了件衣物,她今生與你婚事之盟。 乃是還你一片情;可是女子的良配卻是把她掩埋之人,這纔是女子的一生一世報答之人,你明白了嗎?”
靈漪看着蕙蘭神色突變,接着說道
“這一人在前,一人在後,有往無來,無獨有偶!若不是早有因果,豈會有今生的緣分。 妹妹夢中的那株蘭草,也是早有論定的!”
蕙蘭猛地擡頭,不敢相信的望着靈漪。 靈漪卻沒有閃避。 就這樣直直地看着她。 倆人默默的回去了,途中一句話也沒有說!
等到回了院子裡。 蕙蘭默默的低頭進了房間,如霜和如冰見兩人奇奇怪怪的,有心想問,可是看見靈漪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也不敢多話,紅袖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她乖巧的走到了靈漪身邊,緊緊的靠着她,靈漪見大家都有些擔心地看着自己,連忙笑了笑,說道
“怎麼大家都不說話了?如冰,我上次教過你的針法,可有記清楚了?現在閒來無事,你倒是繡個花樣呀!讓我看看,得了幾分真傳!”
如冰臉紅了紅,躲躲閃閃的不肯讓如霜看,紅袖一把搶了過來,獻寶似的展到了靈漪的面前,靈漪一看“撲哧”就笑了,她說道
“哦,如冰繡的這鳥倒是有趣!”
如冰臉一下子愣住了,她氣道
“這不是鳥!”
靈漪一聽,知道小姑娘生氣了,忙連連看了看,如霜湊過來一瞅,笑道
“肥肥的肚子,如冰,你看看,你繡的鴨子好有趣!”
如冰聽了一把奪了過來,恨恨地盯着她,如霜嚇得不敢說話,不知道怎麼得罪她了,靈漪驀地驚呼了一聲,忍俊不禁,方道
“額,我剛纔沒細看,如冰分明繡的是鴛鴦戲水嘛!這鴨、不,是鴛鴦的腳下不是有幾條線嗎?想來就是波面了!”
如霜聽了,奪過來看了又看,喃喃自語道
“哪裡、哪裡像啊,我分明看着就是鴨子嗎?看看,腿這麼短,肚子這麼大,額!如冰,你彆氣、彆氣,是鴨子,哦,不,我說錯了,是鴛鴦、鴛鴦!”
如霜滿頭大汗的在如冰凶神惡煞的眼光中把繡品還給瞭如冰,正好九娘過來了,見大家都圍着什麼東西在傳,就問道
“看什麼呢?讓我也看看!”
如霜好不容易盼來了救星,她忙回道
“孃親,我們再看如冰繡的鴨子呢!”
遭了,怎麼又把實話給說出來了?她心虛地不敢看如冰。 果然,陰測測的聲音響起,如冰用殺死人的冷酷聲音大叫
“如霜!”
如霜一下子哧溜着躲回房了,也難爲她忍着屁股上的疼痛,如冰見她閃的跟老鼠一樣快,忍不住笑出聲來,不防着九娘拿起了繡架,說道
“喲!我這大姑娘真的還是很用心的,瞧瞧這鴨子繡的肥嘟嘟的,像極了!”
這話一出,靈漪捂着肚子就笑了起來。 看得九娘丈二摸不着頭腦,如冰心裡暗恨:打定注意,一定要學成出師不可,但是在這之前,自己的繡品還是好好地藏好吧!
靜寂地月光鋪了滿地的銀灰,光華閃爍間,一亮一亮地星星像是調皮的孩童。 時而隱身,時而露着個笑臉!一院的餘暉中。 有人熟睡,有人徹夜不眠。 微風徐徐的吹來,伴着陣陣奇異地花香,沁人心脾!似乎是有靈性的,只有局中人才能夠一聞奇香,靈漪久久不能入眠,她聽到了開門聲。 起身摸索着穿上了衣服,眼角地餘光,彷彿看到了什麼,想了又想,靈漪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乾脆起身,也走出了院子。
蕙蘭被折磨了一天了,想起日間靈漪說過的話。 她就像是着魔了一般,夜深人靜時,蕙蘭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是睡不着。 她的祖上其實是前朝的貴族後裔,曾經在避難的時候,得過水家的恩惠。 這也就有了所謂的訂婚,其實也是先祖想報答人家地恩惠才主動提出來的。 誰知道,陸家幾代單傳,到了這輩兒,纔有了自己這個要履行婚約的女兒。 當時父親的遺命是要自己踐約,當時子歸在外遊歷,怕他阻攔,自己就草草的留了封書信,言道自己嫁人成親了,孤身一人就來到了水府。
記得剛來的時候。 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 好像是不敢相信似的。 自己安頓了下來,後來在府裡遇見了水家地二公子——一帆。 當時倆人沒有表明身份。 水一帆只知道蕙蘭是府裡的客人,蕙蘭也以爲水一帆就是自己要嫁的人!倆人無意中聊起,似乎都是對蘭情有獨鍾!後來,水一帆特意的尋了盆蘭花,養在花圃角落,自己每日裡悉心照顧,等到拜堂日,蕙蘭從喜帕的一角,看見了牽着自己一帆的身影,當時心情忽上忽下,甚至有種說不清道不明地情緒,可是,沒等到倆人拜堂,就被人打斷了,蕙蘭這才知道:原來,水一帆只是替人成親的,而她要嫁的人,卻是水一帆的大哥!天翻地覆,自己居然成了他的嫂嫂?
蕙蘭不知道怎麼突然想起前塵往事來了,她不自覺的就走到了花圃哪裡,回過神來的時候,不由得苦笑了一聲,看着那株蘭花,隨着清風搖擺着,似乎在點頭問候,夜涼如水,蕙蘭不由得抖了下,一件衣物從後面披上了肩頭,蕙蘭轉身,不期然的就看見了一帆的身影。 一帆激動的說道
“你來了!你終於來了,我、我一直等着你!”
蕙蘭後退着拉開了距離,沉默不語,一帆看着她,上前急切地說道
“你看看,這是我們一起照顧過地蘭花,它現在好好的。 我、我等你好久了!”
蕙蘭見他臉上含着期盼,心裡發苦,嘆了口氣,說道
“夜深了,我該回去了!你、你也早回休息吧!”
見她要走,一帆忙一把拉住了她,見蕙蘭皺了皺眉頭忙鬆開了手,祈求地說道
“能不能再等會兒,一會兒就好!”
蕙蘭不語,隔遠相望的靈漪看了也是心中着急,她後面突然傳來了聲音,
“靈姑娘,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休息呢?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靈漪嚇得回頭,見水一航正站在身後,忙一把擋住了他,訕訕的說道
“我、我睡不着,到處走走,就到了這裡!額,你呢?”
水一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說道
“我是聞見了一股異香,尋來看看,咦?你剛纔在看什麼,看得這麼出神!
靈漪心中叫苦:你們就算是相會,也不用選在大半夜裡。 現在可好,人家正主來了。 她忙說道
“沒有、沒有,額,你估計看錯了,呀!風吹得挺大的,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1大公子,我來扶你!”
說完也顧不得什麼禮數了,貿然上前半扶半拉着水一航急急的離開了,水一航沒有回頭看,聞着傍身佳人身上傳來的陣陣香氣,有些欣喜和陶醉。 靈漪一心想着趕緊把他送回去,無暇他顧!等到了院門口,靈漪看着水一航進去,這才鬆了口氣,她擦了擦滿頭的大汗,守了會兒見水一航熄燈睡去了,這才轉身,屋內,水一航睜開了眼睛,嘴角掛着莫名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