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顏夕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身後一雙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顏夕?”
花顏夕緩緩的轉過身來,勉強的扯出一抹笑意,輕聲道:“師兄,你怎麼來了?”
“如果我不來,你要一直站在這裡嗎?”果然如他所料,只要花顏夕出現在京城,墨寒澈怎麼會不知道呢,只是這一次他定不會讓他傷了她。
“師兄說什麼呢,水月樓開張第一天,我這個做掌櫃的總要出來迎接一下。”花顏夕垂着眸子,緊皺着眉頭,心頭那抹絕望還存在着,生生的讓她覺得無比的難受。
木青錦微微一笑,拉去她的手,輕聲說道:“外面太冷了,我們進去吧。”
花顏夕沒有拒絕,人任由木青錦將她帶進去。
忽的,天上飄起了雪花,襯着北風漫天飛舞。
花顏夕頓住了腳步,仰頭望着天空,喃喃的說道:“下雪了。”
城樓上,墨寒澈同樣仰望着天空,北風呼呼的作響,他的眉頭微皺,大手緊緊的握成拳頭。
“下雪了。”
顏夕,相愛的人一定要一起走過春夏秋冬四個季節,可是我們僅僅只走過春夏秋三個季節而已,只剩下冬天了。
顏夕……
墨寒澈擡起手,滿天的雪花打着旋兒的飄到他的手心,不出一會兒便只剩下了冰涼的雪水,但是雪花依舊落着,聚起更多的雪水,透涼的雪水順着指縫一滴接一滴的滴落,如同墨寒澈的心。
寒透且滲涼。
“主子,宮裡來信說皇后娘娘企圖自殺,被攔下了,就連太后娘娘也驚動了,現在正在坤寧宮鬧着呢。”暗瑾站在墨寒澈身後,淡淡的稟告道。
墨寒澈紫色的瞳眸微微一動,他收了手,冷聲道:“回宮。”
坤寧宮內燈火通明。
月凝額間束着紫色鎏金抹額,身着白色單衣躺在牀上,雙眼無神。
太后坐在牀邊,等着太醫的診斷。
太醫診好脈後,退到太后面前,躬身稟告道:“啓稟太后娘娘,幸的發現及時,皇后娘娘鳳體並無大礙,只是長期心情不暢,有些氣急攻心,微臣開幾貼清新的藥材,服下便好。”
“如此就好,退下吧。”太后聽了太醫的話,不由的舒了口氣,揮手讓太醫退下。
待到太醫退下後,看着依舊無所動的月凝,太后輕嘆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到底是西越的皇后,到底有什麼事情想不開,值得你丟了性命!”
月凝動了動脣,聲音哽咽幾近無聲:“太后豈會明白我的處境。”
“當初哀家就勸過你,好好的做你的北昌女皇,你不聽,非要嫁到西越來,當日你如此堅決,現在怎麼退縮了?”一個墨寒澈本來就不讓她省心,現在後宮更是不得安寧。
“我嫁到西越,對太后不是一舉兩得嗎?既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得到北昌,又可以安撫北昌百姓,現在是怕我死了北昌造反嗎?”月凝冷哼一聲,毫不留情的說出太后的想法。
“你……”本就是不能搬到檯面上說的話,此刻月凝不顧周圍全都說出來,將太后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話來。
“我要見皇上,我要見澈哥哥,見不到他我還是會尋死,只要我一心求死,你們就算攔也攔不住。”說完,月凝便閉上了眼睛,一副墨寒澈不來,我便不說話的樣子。
太后見她這樣,也知道說也無意,便直起身來,便吩咐便朝着外面走去:“把皇帝叫來。”
“是。”自有內侍領了命令退了下去。
聽到命令,許回安急匆匆的從御書房朝坤寧宮趕來,見太后還站在坤寧宮宮門前,忙行禮回稟道:“啓稟皇后娘娘,皇上出宮了。”
“出宮?宮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還有心思出宮!趕緊把皇帝給哀家叫回來!”太后本想等着墨寒澈來,囑託幾句,卻不成想聽到這樣的話。
“奴才已經派人去請皇上了,相信皇上很快就會回宮了。”幸的他一聽到消息,就給墨寒澈傳了信,要不然事情鬧大了就不可收拾了。
太后長嘆了一口氣,一臉怒火的在原地打轉,“哀家看這丫頭擺明了是要威脅皇帝,現在北昌又不安穩,她要是在這個時候出事,北昌那裡就不好交代。”
“主子,您先別擔心,皇上肯定會有辦法的。”翠竹在一旁安慰的說道。
“哀家倒是希望他能有辦法,現在琰痕偏巧出去遊歷,真是要讓哀家操碎了心啊!”太后止不住的嘆息,臉色愈發的不好看。
墨寒澈連衣服都沒有換便朝坤寧宮這裡趕來,見太后站在宮門口忙迎了上去,行禮道:“皇祖母。”
“宮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還有心思出宮?”太后一見墨寒澈便止不住的數落道。
“讓皇祖母擔憂了,是孫兒的不是。”墨寒澈微微一低頭,聲音平淡。
太后也不好多說什麼,指了指坤寧宮內,道:“這丫頭以死相逼就是爲了想見你,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是總該是打算好了的,你小心一點,別什麼都答應。”
“孫兒知道了。”墨寒澈看了一眼太后,擡腳便進去了。
暖閣內,只有月凝的貼身侍女伺候着,見墨寒澈進來,便行禮道:“皇上吉祥。”
墨寒澈點點頭,揮手示意道:“你先退下吧。”
月凝躺在牀上,聽到墨寒澈的聲音便睜開眸子朝他望去,黯淡無光的雙眸終於有了一點神采,“澈哥哥……”
“妖兒,你這又是何苦呢?”墨寒澈站着看着她有些蒼白的臉色,淡淡的說道。
霧氣籠罩了雙眸,妖兒自嘲的笑了一聲,道:“何苦?澈哥哥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所以便毫無顧忌的將妖兒當棋子用,讓我當了皇后,卻整整五年沒有踏進坤寧宮,不是嗎?”
“你既然知道,又何苦多問?”墨寒澈依舊眼眸冰冷,沒有任何的感情。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妖兒哭着笑出聲,嘴角全是悲涼苦澀的味道。
墨寒澈看了看她,道:“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朕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說完,便要轉身走。
“站住!”只聽月凝一聲大喊,墨寒澈轉過頭來,便看到月凝手拿匕首抵着自己的脖子,因爲用力,有血絲開始冒出。
墨寒澈依舊雙眸冰冷,沒有一點溫度,“妖兒,你要做什麼?”
“事到如今,我也沒有什麼可假裝了,墨寒澈,你如果不答應我,我就死在你面前,你該清楚如果我出了事情,北昌不可能放過西越的。”
墨寒澈冷哼一聲,轉過身來面對着月凝,他雙手環胸,眸色寒澈,嘴上卻是勾起一抹笑意,道:“答應你什麼?”
“我不求你愛我,只要給我個孩子,給我個孩子就好,我求你了,澈哥哥。”月凝越說越激動,臉上的淚越說越多。
墨寒澈瞬間斂了笑容,他走上前去,居高臨下的看着月凝,一字一頓的說道:“北昌朕遲早會鎮服,至於孩子,誰也沒有資格生下朕的孩子,她們沒有,你更沒有!如果不是你,顏夕也不會死,爲了顏夕朕早就該殺了你!”
說完,墨寒澈便拂袖離開了。
“爲了顏夕,朕早就該殺了你!”
“朕早就該殺了你!”
“殺了你!”
“……”
這句話,一直在月凝的腦海裡迴盪,淚水串成一串如流水般流下,手中的匕首無力的放下。
“說到底,他始終忘不了花顏夕。”
所有的事情從一開始便是一個錯誤,自己犯的最大的錯誤便是愛上他,犯的第二個錯誤便是騙自己他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