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過午時,花顏夕掙扎着起牀,她揉着眼睛朝窗外望去,耀眼的陽光將滿屋的細小灰塵照的十分清楚。
什麼時辰了?
花顏夕光着腳丫下了牀,爲自己倒了水端着茶杯,一下子將門推開,只見木青錦獨自一人坐在門口的臺階上,聽見動靜便回過頭來,輕聲道:“顏夕,你醒了。”
“師兄,你怎麼會在這裡?”花顏夕有些詫異的問道。
木青錦緩緩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輕聲道:“我見你這麼晚了還沒有起牀,以爲你出了事,便過來看看。”
花顏夕嘻嘻一笑,也不掃一掃灰塵便坐到臺階上,她將茶杯往一旁隨手一放,道:“昨天晚上睡太晚了,可能這幾天因爲水月樓的事情太累了。”
“又不穿鞋!”木青錦見她光着腳丫,臉上佯裝搵怒,他也跟着坐了下來,戳了戳她的腦袋教育道。
花顏夕咬了咬下脣,瞳眸一轉,伸手攀上木青錦的胳膊,撒嬌道:“師兄,我忘了,下次一定注意。”
木青錦無奈的搖了搖頭,擡手便將她打橫抱起,朝屋子裡走去。
他將她放到牀上後便出去了,不一會兒端着一盆水走了進來放到她腳前,然後挽起袖子蹲下身來將花顏夕的腳放到盆裡。
花顏夕迅速的將腳從木青錦手中抽出,撩着腳丫一臉詫異的表情,“師兄,你在幹什麼?”
木青錦卻是微微一笑,擡着頭朝着花顏夕說道:“外頭這麼冷,你光着腳,怕是要着涼了,洗洗腳驅驅寒氣。”
花顏夕尷尬的一笑,將腳縮了回來,她擺了擺手,道:“師兄,我自己來吧。”
突然,腦海中似有什麼畫面閃過,讓她抓不清卻仍是讓她的心猛地一滯。
“王爺這是做什麼?”女子一臉的驚訝,忙不迭的想將腳抽回去,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男子會爲她擦腳。
“別動。”陰沉寒澈的聲音響起,讓她下意識縮了縮身子,不敢再動,她只好乖乖的坐在牀邊看着。
他擦得很緩慢,溫熱的手掌握在她的腳踝處,溫暖着她剎涼的皮膚。
一抹清淚從眼眶攸的掉落,她盯着自己的腳踝,濃密狹長的睫毛微微顫抖,“是不是曾經有人這麼做過?”
木青錦的手一滯,緩緩站起身來,輕聲喊道:“顏夕。”
“師兄,你對我是不是有所隱瞞?”爲什麼從來到京城後發生的事情一件比一件奇怪。
木青錦輕嘆了一口氣,眉頭緊皺,“顏夕,師兄都是爲了你好。”
師兄同意你來京城已經是最大的寬限了,若是可以,這一輩子師兄都不想你踏進京城半步。
花顏夕知道再多說也無益,師兄這麼做自己他的道理,她問也問不出來。
想了想,花顏夕一把抹掉自己的淚水,然後伸出腳在水盆裡踢打了兩下,衝着木青錦展顏一笑,道:“我知道了,師兄,我餓了。”
“我去廚房給你做吃的。”木青錦將手中的手帕遞給她,然後轉身離去了。
花顏夕胡亂了擦了擦,一頭紮在被子上,她無論如何都想不通師兄到底隱瞞了她什麼,如果對她不利,就算師兄不說,師父也會盡力阻止的。
“到底有什麼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花顏夕左思右想都沒想出個一二三來,她只好選擇放棄。
這時,有丫鬟慌張的跑了進來,道:“夫人,不好了,有人帶着官兵將咱們水月樓給封了。”
“什麼?”花顏夕一聽這個猶如炸毛一般立馬支起身子,翻身穿上鞋便急匆匆的朝着前院跑去。
“是哪個王八蛋敢封我的水月樓?”花顏夕從後堂怒氣衝衝的走了出來,臉上的面紗早已不知所蹤,未遮起的面容此刻顯露無疑。
“顏夕,是我。”醇香而蠱惑的聲音從大堂中央傳來。
墨寒澈幾乎是無時無刻都想呆在她的身邊,他剛纔早朝便從出宮趕到這裡。
花顏夕眸子一張,還未仔細看清楚那人的面容後二話不說毫不猶豫的轉身準備離開。
只聽得一聲嘆息,花顏夕便穩穩的落入墨寒澈的懷中,被他禁錮住腰身。
“放開我,你個王八蛋。”花顏夕擡腳就要踢他,嘴裡更是大聲的罵道。
偌大的水月樓,白天並不營業,那些花魁名妓們都在後院休息,所以只有花顏夕和墨寒澈兩個人,空蕩的水月樓全是花顏夕的叫罵聲。
墨寒澈早她一步,握住她的膝蓋,向上輕輕一擡,她便輕而易舉的落到了他的懷中。
“顏夕,這樣會傷了我的心的。”墨寒澈看到她臉上的傷疤,心猶如被刀捅了一般,終究是
自己害的她。
“我都說了我不認識你,爲什麼你要一再的糾纏!”這人還真是陰魂不散,不是說今晚纔來嗎?怎麼現在就來了!
“顏夕……”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意,妖冶的眸子更是染上悲涼的氣息。
看着他落寞的眼眸,花顏夕不由自主的停止掙扎,白皙的手更是扶上他消瘦的臉,來回的撫摸着,胸口突然產來的痛感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劃開胸膛,痛的幾乎不能呼吸。
她驚嚇地收回手,垂下眸子,面露蒼涼,“我與你素不相識,如果……如果之前多有得罪,還請公子見諒。”
“所以呢?”墨寒澈的臉開始變得陰沉起來。
“所以請公子不要再糾纏,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
好一個橋歸橋,路歸路,顏夕,你當真不肯原諒我,不願再記得我。
墨寒澈抱着她的手不禁一顫,他什麼話也沒有說,緩緩將她放下,然後朝門口走去。
花顏夕不禁皺了皺眉頭,看着他淒涼萬分的背影,不禁懊惱剛纔的話,似乎有些嚴重,可是她真的不曾記得他。
“顏夕,以後斷不可如此莽撞。”溫潤如華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一雙大手自背後伸出將面紗爲她罩上。
花顏夕這才驚覺,剛纔的太過生氣竟然忘了帶面紗,她轉過身來甜甜一笑,“謝謝師兄。”
木青錦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髮,無奈的搖搖頭,道:“以後這些事情我來處理就好,飯快涼了,快去吃吧。”
“還是師兄最疼我。”花顏夕轉過頭來伸着舌頭調皮的眨了眨眼。
木青錦卻是望着墨寒澈離開的方向,溫情的眸底閃過一絲晦暗。
墨寒澈,你傷了顏夕,我便不會讓你再傷她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