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月圍場,馬嘯犬吠,各色旗幟飄揚,一身戎裝的文熙帝擤曹同樣穿着戎裝的皇后步入搭建好的臺子,坐在龍椅上,下面站的皇子,朝臣叩首,喊聲壓住了駿馬的嘶鳴聲:“萬歲,萬歲,萬萬歲。”
丁柔站在丁姝身後,處於女眷中間,目光悄悄的瞄向了遠處,她從未見過文熙帝,好奇他到底長得什麼樣子,但女眷所站的位置原本離得皇上就遠,丁柔視力再好,也只能模糊的看個大概,面容看不清楚,她又不能惹人太過注意,低垂着眼簾,射月圍場,按照方位來說,應該是清朝的木蘭圍場。
起名射月據傳說是太祖皇帝曾經酒醉彎弓射月,箭翎飛上天遲遲沒落下來,身邊的人拍馬屁,說太祖皇帝將弓箭射到月亮上去了,給太祖皇帝更增添了神奇的色彩,射月圍場因而得名。
大秦以武立國,以軍功爲重,開國時冊封的功臣大多是都是立過戰功的武將,安民的謀臣文臣封侯得不多,唯一的例外是太祖皇帝曾經重賞過研究出火炮火槍的人,並在燕京城設立了皇家格物院,鼓勵發明創造。
太租皇帝留下過鐵令,不許荒廢騎射,不許荒廢火槍隊,不許荒廢火器,對軍方將領甚爲看重。他的願望是好的,可惜經過隱王之亂等幾次清洗,大秦帝國軍方青黃不接,安穩太久的大秦,早已不知道戰爭的滋味,北疆有信陽王鎮守,海上有無敵艦隊,如今的百姓更願意讀書做官,很少再有投軍的人。
老一輩的戰將逝去,人才凋零,一旦信陽王有變,北疆會再次面臨元蒙的鐵蹄,丁柔甩掉了腦中的擔心這些不是她應該關心的。大太太能准許她陪伴丁姝來射月圍場,丁柔已經很高興了,總是待在後宅裡,太悶了,最重要的是她可藉此機會同安陽郡主親近,射獵是個好機。
見丁姝一雙妙-目落在遠處的身影上,丁柔看去皺了皺眉頭,丁姝看朱能表哥不奇怪,他們已經定下了婚約,再過一月就會成親,可朱能畢恭畢敬的同一人說話。
看說話人的服飾應該是皇子,幾位有皇子中,唯有四皇子好武,並且去過北疆,也曾立下過戰功,但文熙帝對四皇子始終不冷不熱,論寵愛他趕不上九皇子,論器重他也遠及不上二皇子論信任他不是大皇子的對手,在諸子中甚是不顯眼,添居末座。
他雖然去過北疆疆場信陽王齊恆對他不算親近,而信陽王太妃對他更是冷淡,但不管怎麼說,四皇子也是有野心的人,也想登上太子的寶座,朱能同他牽扯上,丁柔略感有些不安,丁柔尋找尹承善,按說他應該也會來射月圍場,但看了一圈沒見到他人亦沒見到信陽王齊恆,他們兩個應該在哪處吧。
尹承善不需要擔心,丁柔全部心神都放在安陽郡主身上,她騎在馬上,頭上帶着氈帽,輕紗遮面在她身邊跟着七八名的侍衛,不經宣召的人不能靠近安陽郡主。
京城傳言,安陽郡主眼高於頂,能窺見她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亦有傳言,安陽郡主面容很醜,遂每次外出必用輕紗罩面,衆說紛紜並不妨礙,安陽郡主得寵的程度。
雖然她不經常入宮,但皇帝皇后對其極爲的疼惜,幾乎每月都有賞賜賜下,信陽王太妃對她也是千依百順,呵護備至,遂安陽郡主在京城地位超然,無人敢在她面前放肆。
她過得順心安逸,丁柔也可更爲放心些,她開始琢磨如何在不驚動旁人的狀況下接近安陽郡主,失去射月圍場這機會,再找就更難了,宴會什麼的地方,以她的身份不適合接近。
陣陣的激昂鼓聲敲響,“駕……駕……”的聲音不絕於耳,馬匹嘶鳴聲更重,丁姝拉着丁柔走到兩匹駿馬跟前,“六妹妹挑一個吧,是母親給咱們準備的。”
丁姝摸了摸棗紅小馬的脖子,它吐出舌頭舔舔嘴脣,看似溫順極了,丁柔光想着如何同安陽郡主親近,沒了解圍獵的規矩,低聲問道:“咱們也要射獵?”
“大秦出過巾幗不讓鬚眉的太祖皇后嘛,她陪着太祖皇帝參加圍獵時說過,閨閣小姐在射月圍場可放開矜持,展現女子的颯爽英姿,好多望族名門的小姐不僅棋棋書畫出色,在圍場也能騎馬射獵。”
聽丁姝這麼一解釋,丁柔明白了些,看了一眼四周都騎馬的小姐,壓低聲音說:“可我不會射獵,沒學過。”
能來射月圍場都是名門望族培養出的嫡女,像丁柔這樣的庶女非常的少見,丁姝安慰丁柔道:“我也不太行,沒事的,咱們就是騎上去屁景,母親挑選的馬匹都是最溫順的,訓練很久的,六妹妹別帔不會摔到你。”
丁柔看着眼前的兩匹溫良小馬,將純棗紅色的顯得很精神的母馬留給丁姝,她握住旁邊一匹雜色馬的繮繩,看着丁姝:“五姐姐先上,我跟着您。”
丁姝笑着點頭,上馬的動作做得很慢,力求讓丁柔看清楚,安坐在馬上後,丁姝不放心的交代着上馬的要領,並說:“如果六妹妹實在不喜歡騎馬,等到別人都走了,你再下來也成。”
丁柔點點頭,她略帶笨拙的上馬,丁姝很少見丁柔手忙腳亂的情況,看她好不容易上馬來,笑道:“六妹妹慢慢騎,我教你。”
“五姐姐的好意我心領了,你去射獵吧,我自己慢跑着溜達就行了。”
丁柔能看出丁姝的騎術不錯,應該是朱能所教,射月圍場於丁姝也是好機會,丁柔不想再耽擱她,婚前戀愛同婚後是完全不同的,丁姝想了一會:“那我先去了,六妹妹千萬別急,騎馬很容易的。”
丁姝一提繮繩,揚鞭離去。丁柔長出了一口氣,她不是沒騎過馬的人,但卻知道丁柔沒騎過,裝笨拙也是需要技巧的,不過丁柔比起真正騎術精湛的人差很遠,她能來圍場,有馬騎已經是大太太開恩了,丁柔會知恩圖報,老實安靜的溜邊兒不搶任何的風頭。
看了一下方向,丁柔隱隱見到安陽郡主,提起繮繩,輕輕拍了拍馬脖子,”向東,咱們不出頭,慢慢溜達。”
身後傳來大笑聲,丁柔一聽壞了,是發光體信陽王齊恆,她說得還不夠明白?一身銀色盔甲的齊恆催馬來到的丁柔身側,見她低垂着頭,白玉般的手握緊繮繩,幾日沒見了她……好像清秀了些。
丁柔的生疏疏遠,讓他心裡有些不舒服,“周圍沒什麼人,我不會給你再添煩惱。”
“殿下不去射獵?”丁柔悄悄的擡眼看了一眼齊恆,壓低聲音說:“您不過來,就不會有麻煩,殿下還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圍場人無論男女,有八成的目光都在您身上。”
齊恆緊了緊繮繩,說道:“你的腿夾得太緊了,不是夾得緊就能騎好馬。”
“殿下。”
“我說幾句話就走,如果我連同誰說話都需要顧慮重重,做什麼信陽王。”
丁柔垂下眼簾,聽見齊恆說:“姑姑在東邊的樹林裡。”
“多謝。”
“丁柔,我娶你做正妃如何?”
丁柔錯愕的目光看向齊恆,”殿下不能胡說。”
“我知道自己說得是什麼。”
“信陽王王妃不可能是庶女,殿下還需慎言。”
丁柔擡起馬鞭輕敲了馬屁股,雜色的小馬向東跑開,齊恆撥轉馬頭,向反方向離去,圍場的獵物遭了秧,信陽王大開殺戒,他的騎射功夫在整個圍場,無人能比。
跑開的丁柔怨恨齊恆,正妃,虧得他想的出,他不把她放在火上烤焦了,他不甘心是不是?聽他的語氣也不像是一時衝動,不知曉木太妃能不能讓他清醒過來,丁柔從未想過做王妃,何況她對尹承善有了幾分難言的好感,左顧右盼,朝秦暮楚是丁柔最爲唾棄的。
認準一個人,丁柔輕易不會放棄,走到最後,是像前生一樣,還是有個幸福的結局,丁柔不知道,但現代女孩誰沒失戀過?情傷雖然不容易好,但不是沒有癒合的可能。
那厚厚一打書信,一盒子的火石,丁柔相信此時尹承善的真心,成親後……考驗得是她如何攏住尹承善,有了前生的失敗婚姻,有了太夫人等人的提點,也許今生會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駕。”丁柔向東邊的樹林趕過去,將齊恆娶她做正妃的話拋諸腦後,他肯娶,她就一定會嫁嗎?
信陽王府侍衛來到屠戮圍場獵物的齊恆身邊,“太妃殿下請殿下過去。”
齊恆振臂射出弓箭,正中梅花鹿的脖子,旁邊有人叫好,齊恆收了弓箭,”祖母在何處?”
“太妃殿下沒下場射獵,方纔同命婦詳談,現在獨自一人在帳篷裡,屬下看太妃殿下的神色,好似生氣了。”
齊恆皺了皺眉,難道說娶丁柔做正妃,祖母知道了?齊恆總馬揚鞭,趕到了帳篷前,“祖母。”
“進來。”
齊恆走進帳篷,木太妃臉色陰沉道:“你給我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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