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柔含笑道:“是有事同錢老爺說。”
“丁小姐不嫌棄的話,可稱在下爲伯父。”錢震長了雙會看人的眼睛,看出丁柔不凡之處,女兒和丁柔相交,總有好處,錢震唯有怕丁柔出身丁府看不起商賈,勳貴還好些,清高的讀書人對商人嗤之以鼻。
丁柔起身屈膝喚道:“謝錢伯父擡愛。”
一句話拉進同錢震的關係,同人合夥做生意,信任尊重是必不可少的,丁柔深知此道,況且丁柔比大秦朝的書香小姐強的一點是她對商賈的尊重,尊重不是靠口中說的,丁柔是對錢震本身經商能力的尊重,不是因錢震有個在楚凌王府當夫人的妹妹而高看他一眼。
錢震縷着鬍鬚笑道:“丁小姐,你很好。”
“錢伯父,喚丁柔即可。”丁柔柔和的笑笑,遞上計劃書時,似一名侄女般的親近道:“請錢伯父指正。”
錢震接過計劃書,翻看後看了一眼,再擡頭看向丁柔時,越發心驚,丁柔沉穩冷靜仿若尋常,錢震輕視弱了不少,能寫出這份東西的丁柔,絕不可小視。
現代人的優勢不單單是琴棋書畫,不單單是眼界開闊,丁柔以爲是積累,文明的不斷進步,精華不斷積累。比如企劃書,在大秦朝絕對是新鮮的物。丁柔全然沒欺負古人的感覺,優勢有機會就要發揮出來,如果事事同古人一般,丁柔不覺得她在現代活過一遭。
錢震看了大半後,大體有個印象,擡眸問道:“是你寫的?”
丁柔點頭道:“錢伯父認爲如何?”
錢震整個看完後,神色有些許的凝重,“你留了一手,是信不過老夫?”錢震直視丁柔,丁柔微怔果然是縱橫商場的老狐狸,安排得如此隱秘都看出來,丁柔對合作更有了信心,也對錢震多了分了解,面對新鮮的計劃書,可在如此短的時間裡看出問題,不惱不忿而是直言問出,錢震是看出其中的商途,有八成的可能合作。
“您勿怪,是丁柔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丁柔大大方方的承認留了一手,“第一次登門,不甚瞭解錢伯父,是丁柔失禮了。”
錢震虛擡手臂,“人之常情,我不怪罪,丁侄女爲人處事,老夫敬佩。”
“爹,你們在說什麼?”
錢晴弄不懂了,好奇的問道:“爹手裡的紙張是什麼?丁妹妹,是你寫的?”
丁柔笑着解釋:“我稱之爲計劃書,每一項買賣的都得有規劃。”
“計劃書很貼切,簡潔明瞭。”
錢震在看計劃書時,比之第一次別有一番感觸,圖標,數字,方案做得極爲想盡,將所面對的問題儘可能考慮到,末尾處還有推廣計劃,如果讓更多的百姓購買,從製作到銷售都有了妥當的安排,錢震看重的不是這份獨特的計劃書,是做出計劃書的丁柔。
“給女兒看看。”錢晴一向得寵,從錢震手中拿過計劃書,看了兩眼,不甚有興趣,“丁妹妹毛筆字寫得很工整。”
錢震搖頭,女兒只看出字跡來,沒看到精髓,叫錢震如何放心得下?“你不懂,拿回來給我。”
“哦。”錢晴將計劃書送還給錢震,笑着相邀:“丁妹妹難得來一次,一會我陪丁妹妹去後花園逛逛,在聽雨閣中賞花別有一番風情,連姑姑都說美,比之楚凌王府不差呢。”
“是不是姑姑?”錢晴笑得甜美,楚凌王夫人錢氏點頭:“哥哥寵着你,連只長在江南的珍品曼陀羅花都種得活,在京城也是獨一份了。”
錢晴嬌嗔:“姑姑。”
錢震眼底滿滿是對錢晴的疼惜憐愛,丁柔心一沉有些許的酸澀,前生她最恨的就是父親,也從沒享受過父親的疼愛,今生丁柔遠離丁府,從不指望丁老爺是慈父,有得必有失,相對困難的成長期造就了丁柔的獨立堅韌,卻也讓丁柔沒體會過父愛。
錢昭瞧出丁柔有一絲不對勁,道:“丁妹妹別見怪,姐姐一向最是得寵,我都有些嫉妒呢。”
錢昭雖說口中說起嫉妒,丁柔卻看出錢昭有羨慕,有對錢晴的尊重,有姐妹之間的友愛,卻無任何的嫉妒攀比,丁柔相對來說更爲喜歡錢昭,“我羨慕錢大小姐。”
“好啊,你們都笑我。”錢晴紅着臉掐腰,道:“丁妹妹都稱呼爹爲伯父了,叫我一聲晴姐姐,不許在大小姐大小姐的叫,聽着就覺疏遠。”
丁柔隨善從流,屈膝道:“晴姐姐。”
“這就對了,丁妹妹,同我去後花園。”錢晴挽住丁柔,丁柔卻搖頭道:“晴姐姐稍等片刻,我又幾句話同錢伯父說。”
錢晴放開丁柔,抱怨道:“有什麼可說的?生意上的事太繁瑣些,丁妹妹,爹不會讓你吃虧的。”
錢震道:“不提丁侄女幫過小晴小昭,就衝這份計劃書,這生意可做,過兩日我安排妥當了,請丁侄女上門再詳談。”
丁柔含笑點頭,看錢晴對生意不關心,心裡一沉錢晴被保護得太好了些,錢震萬一故去她能否保住偌大的家業?即便招夫上門,可人心難測,誰敢保證招來的夫君會一心一意的對待錢晴?這世上有好人,可丁柔本能的先考慮最壞的結果,並不是丁柔悲觀,起碼心裡得有數,不怕一萬隻怕萬一,人心思變,誰也不曉得將來的事兒。
丁柔心思轉動,顯然不適合初次登門拜訪就說如此深刻的事兒,何況丁柔也沒什麼心思幫錢老爺教導錢晴,合作後丁柔會提銀子遠避江南,能不能再見面都是兩說的,不過捏造身份時,到是可打着錢家的旗號,到江南也能便利些。錢家想必不會調查是不是有個親戚,以後萬一揭穿了憑着此時的情分,錢家應不會太責怪,丁柔會將一切安排妥當,不會讓錢家因她惹禍上身。
丁柔笑盈盈的道:“晴姐姐光顧着陪我,耽擱了您和錢伯父的正事,我過意不去。”
“正事?我和爹哪有正事?”錢晴納悶了,錢震攥緊計劃書,似有所感悟,丁柔笑意不改,“晴姐姐太謙虛了些,你可是錢伯父的長女,許是繼承家業之人,應同錢伯父有許多話說的,是丁柔耽擱了。”
錢震深吸一口氣,“丁侄女,多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