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頓。
匈奴跟漢朝永遠都無法忘記的一任單于。
是他。
將匈奴人徹底帶上了歷史的舞臺,終結了草原上東胡的統治權柄。
他見證了秦的敗亡。
見證了漢的建立。
也親自帶人將那位漢朝的開國之君圍困在了白登山上。
立下了自漢初直至現在都歷歷在目的屈辱條款。
劉邦被他羞辱過。
呂后更是。
當初一句‘願以我之所長,補汝之所短’讓整個漢朝都陷入在了屈辱之中。
但又能如何?
被羞辱後,呂后也不得不自告‘吾以年老色衰,願以族中貌美之女侍奉。’
被罵了,還得親自送上和親公主,這對漢朝這個爭亂世而成的帝國來說是絕對的羞辱。
漢高祖劉邦。
漢惠帝劉盈。
漢文帝劉恆。
漢景帝劉啓。
加上在位時間不長的前後少帝劉恭劉弘。
漢初六位帝王,誰不是在匈奴人的陰影中成長起來。
別看文帝謙遜,當初作爲少年天子,他也曾硬鋼着滿朝文武的勸阻聲出兵而去,但一次,兩次,幾次三番後,他最終也只能裝作沒有看見,繼續着絮繒酒食的‘贈送’!
而留在史書中也只有那寥寥幾字,某年某月,某地,犯邊,數月,胡匈去。
該和親和親,該陪笑賠笑。
漢朝天子以極低的姿態建立好了良好的雙邊關係,得以讓漢朝休養生息。
文景之後,諸侯集團,功臣集團,權貴集團,被打壓的打壓,被抹除的抹除,漢朝這纔有了劉徹能夠施展手腳的舞臺。
雖然說賈誼曾以‘奮六世之餘烈’嘲諷秦朝的野蠻殘暴,但漢朝又如何不是?
火焰一直都在歷任漢朝天子的胸膛裡燃燒着。
而點燃這團火焰的。
就是匈奴!
未央宮寂靜無聲。
當劉徹說出這句:“又是一個冒頓的時候。”
無數人的的後背都淌出了汗水。
所有人都清楚‘冒頓’這兩個字的含義。
揹着手,劉徹凝眸回首:“就算是冒頓!又如何!朕這次,要徹底的擊垮匈奴!”
“戰爭既然開始了,那便沒有再度停下來的道理,那支騎兵出現過一次,那便不再是未知的,既然難以對付,那便讓更難對付的人出手!”
“呵呵,朕的遼侯總不能一直歇着吧!”
“傳朕旨意,明年開春,令遼侯張啓親征大幕,犁庭掃穴!見者皆殺,無需俘虜!”
“告知各地武庫,糧倉,整備物資送往遼地,告訴他們,遼侯要多少!便給多少!”
“陛下!”
衛青高呼一聲。
劉徹轉過身來看着他、
“陛下,張啓的聲望不宜再高了,三年時間,遼地此時已鐵板一塊,若.”
衛青說的委婉,霍去病失神片刻。
但劉徹卻大手一揮道:“無妨!草原上游蕩的鬣狗難以追蹤,但有基業的守門犬卻是好對付,難不成朕的三十萬大軍還拿不下區區一塊遼地?!”
衛青失聲,心裡總覺得隱有不安,但劉徹的話卻也無任何問題。
匈奴人難對付那是因爲草原太大,找不到人。
但張啓.
後退一步,衛青再度站回到了四人之中。
上位。
劉徹隨着衛青的動作望向了霍去病。
“去病兒。”
“嗯,啊,臣在!”
霍去病還失神在自家舅舅對張啓的敵對態度之中,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如此失禮之舉,但在劉徹眼中卻什麼也不算。
他輕聲道:“聽聞你與那遼侯私交不錯?”
衛青正要出聲。
但霍去病卻已然大方的說道:“是的,臣與都.遼侯關係甚好,私底下臣以弟子禮見之。”
“哦。”
劉徹滿含深意的哦了一聲,倒也沒說什麼,而是直接道。
“那此次朕令你去協助遼侯可好?”
“可願去?”
霍去病驚愕了一下,而後悄悄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舅舅,在對方有些無奈的點頭示意下,霍去病拱手。
“臣,願往!”
隨後又有些爲難的道:“陛下,臣需要如何對付遼侯?”
“哈哈哈。”對於霍去病的這句話,劉徹甚是滿意,不過他搖了搖頭:“該如何就如何,無需對付他,朕要的是草原大捷!”
一揮手,劉徹又望向了衛青:“仲卿。”
“臣在。”
“將邊郡防線交由遼侯張啓,朕要你在明年張啓出塞後奇襲河西走廊,拿下居延澤!”
衛青眼神迅速轉動,瞬間就明白了劉徹如此安排的用意。
妙啊。
正面以張啓禦敵。
而後讓自己拿下對漢地至關重要的河套地區,只要能打下居延澤,那西域,漢朝,匈奴三地最重要的交匯點就掌握在了漢朝手中,徹底切斷了匈奴人通往西域的道路,將他們圈在了草原上!
“臣領命!”
想通了關鍵,衛青欣然領命。
劉徹點了點頭,眼光一轉,望向了未央宮的某個角落,心思一動。
“長青。”
冷不丁的一聲讓一直在未央宮扮演透明人的張伯咯噔了一下。
忙上前見禮。
“陛下。”
作爲新任侍中,劉徹卻罕見的沒有對他進行任何培養。
嘴角掛笑,劉徹淡然道。
“長青有多久沒回遼地見過家人了?”
冷汗止不住的流。
張伯拱手道:“回稟陛下,已快三年。”
“哦,這麼久了。”
劉徹凝眸望着張伯:“也好,藉此次機會,長青也回去看看吧,領三百羽林郎任護軍都尉掌監軍之職,李澤。”
“臣在。”
羽林郎校尉李澤從霍去病身側走出。
“此次部曲由你管轄,領軍正校尉,掌發兵之職。”
“臣領命。”
李澤輕笑,拱手應下。
他知道哪有什麼發兵之職,他的任務就一個,看着張伯,遼東軍跟遼地鐵板一塊,他纔不想插手。
一旁。
張伯汗如雨下,心中突突突的跳個不停‘兄長啊兄長,這次弟可被架火堆上烤了。’
無奈。
他也拱手應道:“臣領命!”
“嗯。”劉徹滿意的點了點頭,臨了像是想到了什麼,再次出聲道。
“長青啊,你那長子朕已有多日不見了,這小子跳脫的很,就宛如當初的去病兒,此次行程路途過遠,你便把瑜兒送進宮來吧,朕這裡可是冷清的厲害。”
在不容拒絕的聲音中,張伯咬牙領命!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