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辦公室內靜悄悄的。
除了紙筆額摩擦聲以外,就只有華鵲品嚐茶水時茶杯碰撞的翠耳聲。
約莫又是兩刻,烏桓城裡鐺鐺鐺的響起一陣鐘響。
“巳時末!午時初!陽火交替!”
報時人準確的傳達着時辰,聽到聲響,胡玲將手中最後一張文件批改,隨後起身。
“先生,我們走吧。”
華鵲點頭,從座椅上起身,兩人走出了城主辦公室。
懸壺司的選址也在城主樓環型範圍之內,當初設計的時候就是如此規劃,各行政部門皆在此地。
跟着胡玲,華鵲來到了懸壺司的辦公地點,一套完整獨立的建築,四層樓高,樣式方正。
懸壺司正門,一隊六十一人的民兵充當着守衛。
而在正門前十米外,與其他各司一樣,這裡也飄揚着旗幟,一面代表烏桓城的白麪烏城旗,一面代表張啓身份的銀底金邊啓字旗,還有一面,是描繪着青蛇纏黃葫的旗幟,而這,正是懸壺司的標誌。
葫蘆代表着裝藥的器具,也表示着懸壺濟世的決心,而那條蛇的寓意則是病痛,兩者糾纏則代表着入了懸壺司的門,往後的時間就是與這條病痛之蛇做鬥爭了。
華鵲看着那三面旗幟,耳邊還有當初張啓與他說的那些慷慨之言。
拳頭緊了緊,華鵲目光堅定,望向一旁等着他的胡玲,點了點頭。
二人進去,如今的懸壺司人員配備已經齊全,從漢民中選取了百多位有着多年行腳經驗的醫師醫匠,又從醫療隊裡調取了二百人有着三年戰場急救經驗的女兵。
除了人員,張啓拜託張毅蒐集的醫書抄本也都送到了這裡,藥材,手術器具,等等能想到的這裡幾乎都有。
胡琳早前就派人通知了,所以沒用多少時間,華鵲就在懸壺司一樓會議廳中見到了自己往後的同僚下屬們。
加上待培訓的醫護人員,共計八百人。
會議廳臺上。
華鵲沒有絲毫怯場的站在那裡。
鐵皮喇叭前,華鵲清了清嗓,對着臺下那些正襟危坐的衆人說道。
“諸位,我名華鵲,是懸壺司的第一任司長。
面對君上賦予的權利與責任,我想諸位現在也與我一樣都有些緊張吧。”
臺下靜悄悄的,只有呼吸聲可聞。
“緊張,是好事,它給予了我們壓力,君上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壓力既是動力,有壓力我等纔會時刻謹記醫者,乃掌管性命之責任,不得有絲毫的馬虎大意。”
“在我執掌懸壺司期間,還望諸位同僚謹記這點,也希望諸位能夠做到這點。”
“同時,有些話也希望諸位同僚能記在心裡。
我等醫者,必需抱着熱愛,刻苦,精益求精的態度去完成我們的工作,臨行前君上送了我一句話,而我也將它送給諸位。”
華鵲的聲音在鐵皮喇叭的加持下回蕩在整個會議廳中,他看着臺下的衆人,目光炯炯,一字一句的說出了張啓給他的那八個字。
“健康所繫!性命相托!”
——
“各地還有一兩個月就要秋收了吧。”
未央宮。
劉徹於內朝中看向了自己的大司農。
“回稟陛下,確如此。”
“嗯,秋收後徵調各地糧草吧,運往邊郡,同時,徵調勞役,加快漕渠的貫通速度。”
“是陛下,那新政也要下發嗎?”
劉徹眸子一閃,隨即又搖頭:“先不急,那些商人們還需要一點時間的修養,先試試武功爵的效用。”
武功爵,不同於現在漢朝的二十級軍功爵,它是獨立的,這次右北平大勝,劉徹賞錢無數,要刺激將士們的作戰積極性,那獎賞自然是不能少的。
但是大肆封賞對財政的壓力極大,要知道漢朝常備軍可是高達三十多萬,就算是不算拿封賞大頭的那些將軍們,光是普通士卒的封賞就不是一筆小數目。
花錢簡單,攢錢難,從文帝開始,漢朝修養的幾十年,給劉徹盤下了一個殷實的家底,但家底在殷實也總會有用乾淨的一天,所以劉徹從繼位初就一直在琢磨着搞錢。
只不過搞來搞去,弄來的錢也算不上多少,還沒他爺爺他爹給他攢的家底厚實。
所以他又想了個法子,靈感來自他爹景帝,那就是鬻(讀玉)爵。
只不過,他爹的教訓他得吸取,所以劉徹鬻爵的爵位不在軍功爵體系內,而是重新設計出來的武功爵。
武功爵共十一級,一級曰造士、二級曰閒輿衛、三級曰良士、四級曰元戎士、五級曰官首、六級曰秉鐸、七級曰千夫、八級曰樂卿、九級曰執戎、十級曰左庶長、十一級曰軍衛。
買武功爵時起初,一級爲十七萬,以上每增一級加二萬,買十一級,共計三十七萬。
買到武功爵第五級官首的,可以優先補吏。
什麼是補吏?就是可以進入官吏替補,有當官吏的機會。
而武功爵的第七級千夫相當於二十等爵的第九等爵五大夫,如果有罪可以減二等,武功爵的目的之一是爲了顯示軍功,所以軍功大的可以越等授爵,大的封侯或授卿、大夫,小的可以爲郎、吏。
你說這武功爵沒用吧,看着倒也唬人,而且還能贖買自身,若是戰時犯錯可以多一條保命的手段。
但你要說有用吧,是個人又都能買,只要你有錢。
“諾。”大司農眼角不着痕跡的抽了抽,他不傻,自然知道武功爵就是用來斂財以及減少封賞支出的。
不過這個東西能撐幾年,就不好說了。
而且劉徹說的是試試,那就表示現在武功爵還沒到全面實行的地步,先看看那些商人們的反應吧。
大司農在心底反覆琢磨。
此時,宮門處,一名太監在重重通報聲下小跑進入了未央宮。
進了宮殿,太監躬着腰,雙手呈於頭頂,遞上了一封布帛。
“陛下,衛侍中的信件。”
劉徹神情一喜,大聲道:“拿過來!”
他身邊的太監小跑着取過信件遞到了劉徹手上。
劉徹打開一看。
臉上的喜意化作了陰晴不定的怒火。
“遼東!張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