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張啓輕描淡寫的嗯了一聲。
輕輕催動胯下戰馬往城內走去。
這次,沒有任何守城士卒阻攔,他們側開身位,態度十分的謙卑。
百騎入了邯鄲城。
繁華的街道兩旁有着來往的行人。
而大道正中卻空着一條及其寬敞的道路無人敢走。
但張啓他們卻騎着馬行駛在了石板道路之上,因爲這路,本就是爲權貴們準備的,而且戰時也是傳遞消息的馳道。
騎在馬上,左右兩名護衛落了張啓半個身位,其他護衛則是跟在了身後。
“鋪的起石板,看來邯鄲確實繁華。”
石板道路若是非近有石山,一般的城池是鋪設不起的,能鋪的都是數一數二的富庶之城。
左右護衛掃視着街道,眼神犀利,盯着一切有可能暴起而來的危險。
一邊警戒,他們也點了點頭。
“確實比遼地的幾座城池更爲繁盛。”
從來往的行人身上的穿着就能分辨出來,起碼這裡的人都有衣蔽體,而且路邊的商販也多有人消費。
在這個時代,這就是繁華的景象。
“呵,早就聽聞趙王獨斷專橫,在趙國國相可有可無,難怪要如此了,此等富庶之國,換做我是趙王,我也這麼做。
不過從這便也不難看出趙王確實是個有能力的,要不然也不會罷黜好幾任國相後漢朝朝堂那邊依舊拿他沒有辦法。”
張啓的身子隨着馬匹輕微的左搖右晃着,來往的行人對他投來了注目禮,張啓不聞不問。
在這種王城生活的百姓比其他地方的百姓更懂禮,因爲禮,是統治一個國家的絕對利器。
國之大事,唯祀與戎爾。
“那我等需要如何應對趙王?”
張啓右側,一名稍顯年輕的護衛問道。
“應對?”
“他要如何應對?”
“哈哈,阿燕,這可不是我等要應對趙王,而是趙王要應對我等!”
年輕了些在經驗上卻是沒有年長的多。
張啓沒有開口,他左側的護衛便笑着說道。
張啓也笑了笑,點了點頭。
“田中說的不錯,告訴後邊的兄弟,頭擡高點,背挺直了,你們可是遼侯的親衛,給我跋扈一些。”
“哈哈,諾!”
兵營裡走一遭,能當上精銳不難,但能當上中層以上的將官,心思定當要活絡一些。
這裡的活絡並非貶義,而是褒義。
爲將者,你得懂得如何跟自己的手下交流,跟什麼樣性格的人說什麼樣的話,說什麼樣的話才能最高程度的提高部曲的士氣這很重要。
簡單點來說就是你得會來事,而且還要有些演技傍身,不巧。
這些從精銳中挑選出來的精銳們哪個在來護衛營之前不是屯長司馬的,演技,他們有!
等到消息傳達了下去。
張啓的這百騎的精神面貌陡然就變了模樣。
只是動作上的些許改變,這些護衛們便各個看上去都有了不一樣的變化。
從一羣沉默寡言的雄兵,變得有些驕橫了起來。
張啓收回望向身後的目光,笑了笑。
“對,就是這樣,這可是我們跟漢朝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接觸,越跋扈.越好!”
說着,張啓自己也換了一副嘴臉,眼神掃過街道上的諸多行人,厭煩,嫌棄,諸多情緒溢於言表。
現在。
他是大漢列候。
遼侯張啓。
權貴中的權貴!
——
“君上,已經能看見趙王宮了。”
在邯鄲緩步騎行了幾刻鐘,巍峨的趙王宮的牆角已經依稀可見。
“你說他們該是通報了吧。”
張啓微擡着腦袋,臉上皆是傲慢。
二十幾歲的年紀就是列候,他有資格傲慢。
“定是通報了,之前末將就看到了好幾個快步往趙王宮方向奔跑的甲士。”
“嗯,那就看看趙王會如何招呼我等吧,讓弟兄們繃緊些。”
“諾。”
趙王宮。
大殿內。
甲士的通傳已於刻鐘之前便以送到。
他的姑爺,女兒的夫君,劉徹的列候已然抵達了邯鄲,正往王宮而來。
劉澎祖坐在上位。
他還在考慮。
該如何跟自己的這位素未謀面的姑爺接觸。
說起張啓。
劉澎祖的感官是複雜的。
他爲人乖戾,獨斷,任何事情的發展都要牢牢的握在自己的手中。
但張啓是個意外。
突如其來的,他就成了自己女兒的夫君,而且還是劉徹親自賜的婚。
對於自己的弟弟。
劉澎祖可沒多少的好感。
他就藩的時候劉徹都還未出生,兩人基本上沒有絲毫的交情。
而且因爲那個位置,他們這些公子們可都是互相都不對付,當然除了他的胞弟,中山王劉勝。
不過自從就藩,他與胞弟的交流也少了,現在只知道他那個弟弟家裡已經徹底的繁衍開了,子嗣多的令人髮指。
咋就那麼能生呢?
“王上,遼侯可就要到了啊,咱們要開儀仗嗎?”
幕僚的話吵醒了正在憶往昔的劉澎祖。
是啊。
我這不在想這事嗎,咋就想到劉勝那傢伙去了。
“不擺儀仗,吉日在下月,他這麼早來本就不合規矩!”
“但也莫要怠慢,將他們領到東門,本王去那等候。”
“這諾,王上啊,這是位食邑邊塞的列候,您可”
幕僚想說這些不合規矩啊,好歹這次來的是位列候,可不是之前那些國相們吶。
但伴隨劉澎祖久了,他也知道自己的王上是個怎樣的性格,只好拱手而去。
幕僚下去了。
劉澎祖從上位起身,在矮桌錢來回踱步幾次,旋即吩咐道。
“來人,配冠仗劍!王衛列隊!”
——
“遼侯當前,還請隨小的這邊來,遼侯心急了些這吉日還在下月,您這麼早就來了,可是讓趙王有些爲難了。”
之前趙王宮殿中的幕僚此刻已經來到了張啓跟前。
作爲幕僚,他說話很有分寸,既沒有墮了自家王上的威望,也讓張啓聽得舒服。
“嗯,本侯前些年醉心狩獵匈奴久未成家,這次陛下賜婚得幸尚公主,本侯自然是想早些見見這公主風采。”
張啓揮了揮手,百騎隨着幕僚前行,也未下馬。
此舉讓前頭的幕僚嘴角抽了抽,心中直嘀咕:“邊塞戍邊,邊塞戍邊,這是豪邁而非無理,我的王上啊,您可別犯.啊、這幫人可都是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