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趙曉曉的醫館剛開門,就來了一些來看熱鬧的人。
她不禁有些頭疼,跟一旁隨她而來的二姐抱怨道:“我是開醫館給人看病的,可不是來耍猴看熱鬧的啊。”
趙曉芸已經和學校說好了,等年後開學了再去跟着上高二,所以現在就每天跟着趙曉曉,在醫館裡做着能幫上忙的活兒。
二姐趙曉芸也表示很無奈:“誰讓你昨天答應和那個顧家的潑皮比試呢,還當着百來號人的面答應的,今天人家能不來看熱鬧嘛。”
趙曉曉聳了聳肩,“沒辦法,看就看吧,正好給我做個證,還能宣傳一下咱們醫館。”
一上午過來看病買藥的人沒有,要看熱鬧的可不少。老少爺們擠了滿滿的一屋子。不多時,那顧家父子也來了。姜萬國也早早的到場,來給趙曉曉加油打氣。
除了今天需要上學的孩子們,昨天的人幾乎全部到齊,都跟約好了似的,好像比昨天還要多一點。
“看來我趙曉曉的名聲要打出去了啊。”趙曉曉滿意的看着越來越多的人,對二姐說。
二姐有些緊張,雙手搓着汗,問:“三妹,你到底有沒有把握啊,萬一咱們真的輸了,姜老爺子的書都送出去,那可不是成了罪人了。”
趙曉曉也有點緊張的。畢竟她是學西醫出身,雖然醫院要求中西醫結合,但是她能研究中醫的時間並不多。應付一般的疾病還算可以,但是想要精益求精的比較,還是差了一些。
顧三穿了一身乾淨利索的中山裝,手裡拿着一個自帶的小茶壺,自顧自的喝着。
而顧忠生則穿了一身軍綠色棉衣,腳上一雙黃色膠鞋,看來也是找了身新衣服呢。
趙曉曉看了看四周的人,都是統一的藍綠灰,看來這會兒穿衣服還都很單調,因爲時代原因,許多有錢人家的洋裝旗袍都給收起來了。現在的情景就是看起來又紅又專。
“那我們就開始吧?趙醫生,你還有什麼要準備的嘛?”顧忠生說。
趙曉曉搖搖頭:“治病救人,每時每刻都做好了準備,自然不需要再弄什麼虛頭八腦的東西。”
“說罷,比什麼?”顧忠生臉色一變。他雙手緊緊握拳,暗道今天是一定要贏的。
趙曉曉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慢條斯理的說道:“衆所周知,中醫的文化精髓都凝聚在一個個看起來很小,卻蘊含無數奇妙的藥方裡,要我說啊,這第一局,我們就比背《湯頭歌訣》。這麼多人看着呢,這件事也算是公平。三分鐘之內,誰背出來的方歌越多,誰就算贏。”
顧忠生嘿嘿笑了,說:“第一局我讓你着你,任你選擇你擅長的,你卻找了這麼個比法。哼,我從八歲就開始背湯頭歌訣,難道還能被你比下去不成。”
趙曉曉聳聳肩,不可否認。
顧忠生想也沒想,張口就來。“麻黃湯治太陽寒……桂枝湯治太陽風……”
他背的倒是很順溜,一口氣講下去了好幾分鐘,也不帶停歇的。
“二十三首!”大家都數着呢,也沒什麼好作弊的。
趙曉曉心中有數,三分鐘很快就結束了,看他背的差不多了,直接說道:“你是正着背的,那我就倒着給你背。”
“我從雜方開始給你背。厚朴杏子……”
趙曉曉背的也是相當的溜。她這個人有個小習慣,背東西的時候,喜歡從最後一章開始背,這樣不按常理出牌,倒是經常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三分鐘,停!”
趙曉曉喘了口氣,等着旁人來給自己報數。
“二十四首!”
“哎哎哎,我們贏了。”趙曉芸激動的拉着趙曉曉,一臉驕傲的看着顧忠生。
趙曉曉自然開心,但是她只勝了一人一首,也沒有什麼好驕傲的。
顧忠生回頭看看顧三,顧三倒是並沒有很在意,只是揮了揮手,示意他繼續。
“我就說你不行吧,還非要和我們比,真是不自量力。”趙曉芸這回也不怕得罪人了,白了那顧忠生一眼。
顧忠生羞的面色通紅。結結巴巴的說:“你從後面開始背,定是挑了你擅長的方子。”
趙曉曉兀自搖搖頭,斜睨着他,說:“爲醫者,哪有什麼熟悉不熟悉,擅長不擅長。難道找你我看病的人,還要按照你我所擅長的方子來得病嘛?從後面開始背,只不過是想讓你知道,我趙曉曉可以倒背如流,可以讓你輸的心服口服。”
趙曉曉想起自己上學的時候,其他專業的學生可以去找老師劃重點,找真題,但是他們一學生,只能一點點辛辛苦苦的背啊,寫啊,記啊。因爲老師說過,將來的病人不會按照我劃的重點來得病給你瞧,所以,病人的一切都是重點,都需要你們好好記住。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趙曉曉就養成了錙珠必較的習慣。
見顧忠生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趙曉曉也不想多說什麼了。
“來吧,第二局,你說比什麼。”
顧忠生愣愣的看着趙曉曉,心中像是有一團火燃燒起來。
沒有人曾經告訴過他這些道理,他的父親對他管教嚴格,也只是告訴他怎麼配藥,怎麼看病,卻不曾告訴他爲醫之道,他甚至有一瞬間在想,自己這麼咄咄逼人的想要討到醫書,是不是真的是正確的。
“好。”顧忠生從剛開始的挑釁,變得有些欽佩趙曉曉。
“第二局我們比抓藥。從剛纔的方子裡,抽籤選出五個藥方,不能用稱,不能用容器,完全靠手抓。最後要分毫不差,且時間最短者,爲勝。”
比這個,顧忠生還是很在行的。從十歲到十五歲,他終日所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抓藥。
他埋怨過,困擾過,但是無論怎樣鬧,顧三都不給他安排別的事情,只有抓藥。
等他抓夠了五年後,手上也磨出了繭子,每一味藥都彷彿通了靈性一般,他隨手一拿,說是六克,就絕對不會差一丁點。
趙曉曉人真的看了看他手上的繭子,搖搖頭道:“這一局,我不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