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成事實?
徐明偉突然說出這句話,沈曉楓簡直覺得面子丟盡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在那個年代,未婚就發生男女關係,本來就是一件讓人不齒的事,更何況現在是雲景琪的面前,把這件事說破了,尤其是在沈曉楓剛剛還請人家雲老虎過來探視自己的女兒之後……
這……
成什麼事兒了?
女兒成了一個“既成事實”的女人,還怎麼有臉往人家雲景庭身邊湊合吧?
沈曉楓面色通紅,壓低了聲音直接申斥道,“徐明偉,你別胡說八道,我女兒可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
話雖如此說,心裡也知道……這八成是事實了。
徐明偉也不強辯,胸有成竹地一擡下巴……說實話,他是唯恐事情不大,“院長,事關我和婷婷的名譽,我怎麼能胡說八道?不信你去問她自己,到底有沒有這件事?不過,請你放心吧,我是會負責任的,我一定會娶她的!”
“住嘴!”
沈曉楓的臉色陰沉了幾下,瞧那樣子好像是馬上就要雷霆震怒了,不過,她畢竟是一院之長,在自己的管轄地盤上,還是要有涵養的。
深吸了一口氣,臉色漸漸轉爲淡定,說話的聲音也小了,帶有幾分安撫的意味,“徐明偉,現在不是談婚嫁的時候,我覺得這件事情咱們應該私下聊,你看,等婷婷的情況稍微穩定一些,咱們開一個家庭會議怎麼樣?”
家庭會議?
那就是承認他是家裡的人了?
徐明偉高興的點了點頭,“沈院長,你說的對!我之所以現在把結婚的事情提出來,是想讓你們知道,無論婷婷發生了什麼,即便她以後不能再跳舞了,在我心裡,她依然是最美的,我還是要娶她的。”
不能跳舞了?
徐明偉自己就是個醫生,剛纔看過片子之後,當然已經瞭解傷勢的嚴重了。
沈曉楓不動聲色的說,“我還是那句話,這件事情……咱們以後再說!不急!你瞧,今天時間也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我家的保姆已經來了,有我和她照顧婷婷,你就不用擔心了!”
徐明偉挺了挺肩,依舊堅持道,“在這種關鍵的時刻,我應該留下來陪婷婷,給她精神上的支持!”
沈曉楓有些不耐煩了,“徐明偉,你在這裡只會給大家添亂,你聽我的吧,我是你的領導吧,我命令你現在就離開!如果你不走,可別怪我……”
她畢竟是一院之長,積威常在,又是姜婷婷的母親,無論從哪種身份的角度來說,都有資格要求徐明偉離開。
徐明偉本想再堅持幾句,一看沈曉楓的臉色堅決,只能作罷了,臨走之前又補充了一句,“那……我明天早上給婷婷送飯!”
完全就是一個未婚夫的身份自居了,說句不好聽的,就差點叫沈曉楓“媽”了。
沈院長揮了揮手,沒跟他多說話,拉着雲景琪就進了病房。
姜婷婷躺在病牀上,腿上裹着石膏,一看見雲景琪,哭着拉住她的手,“二姐,我不能去京都匯演了!那可是給首長演出,全國的藝術家都去,我已經盼了好久了……”
也不提以後能不能跳舞的事兒,翻來覆去就說這兩句話,好像已經成了祥林嫂了。
雲景琪沒辦法,只能安慰了幾句,“以後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也不願意長待了,坐了一會兒,出了病房才扭頭問,“沈阿姨,關於婷婷的傷勢……用不用通知我父親?”
沈曉峰嘆了口氣,“她現在這個情況,通知誰也沒有用,只能慢慢養了,謝謝你啊!”
再也不提請雲老虎來的事兒了……沒臉提了。
眼瞧着雲景琦離開了醫院,沈曉楓這才又回到了女兒的病牀前,忍了幾忍,人還是沒忍住,故作輕鬆的給女兒扒着橘子,順帶着小聲的問,“婷,你受傷的時候,徐明偉也在嗎?怎麼是他把你送到醫院來的?還在病房裡陪着,你是未婚女性,這影響多不好?”
姜婷婷一聽這話,漸漸的止住了哭聲,尷尬的攏攏頭髮,“嗯?我讓他走了,可……他死賴着不走!”
沈曉楓多世故啊,一聽這話,腦子裡“轟”的一下,忍不住輕聲的埋怨道,“婷婷,你可真事糊塗,即便是……唉!你就不會去別的醫院?軍區醫院到處都是熟人,別人看見了這些,又會怎麼說呢?女孩子的名聲最重要!除非你是打算嫁給他了?”
“我沒想……”
將婷婷沒臉往下說了,沒想嫁,還跟人發生了關係,這事兒怎麼能說出口啊?
捂着臉又哭了起來。
沈曉楓深吸了一口氣,“你哭什麼啊,我問你……你現在打算怎麼辦?人家說明天早上還來?”
姜婷婷恨恨的咬着牙,“媽,我今天到這個地步都是米香兒害的!是她害的我折了腿,是她害得我和那個徐明偉扯不開關係……”
這不是無理取鬧嗎?
她也不檢討一下自己,反而把一切責任都推到了米香兒的身上,這不是病態的偏執狂嘛?
沈曉峰靜靜地坐在一邊,等女兒情緒平復了,這才說,“我個人以爲……你和徐明偉不合適,身份背景差距太大,就算硬走到一起,將來也不會有好結果!”
“……”
“而且,我總覺得他那個人有點功利心太大,畢竟是從農村出來的……”沈曉楓輕咳了一聲,大概也覺得這些話和自己的身份不相符,又趕忙補充了一句,“我沒說農村出來的都不好,我是說,他性子有些浮躁,太急於向上了,就好比剛纔,竟然……”
姜婷婷有些驚慌失措的擡起了頭,“媽?他說什麼了?他沒亂說話吧?特別是當着二姐的面兒?”
沈曉楓無奈的搖了搖頭,“婷婷,我說過一百遍了,不要喜歡不該喜歡的人,你今天發生的一切,是你一步一步走過來的,歸根結底……都是你自己糊塗!”
一考慮到女兒現在還在傷病中,也不能說得太深,“唉!不過,不管你做錯什麼,你都是我的女兒,我都要維護你!這樣吧,關於你和徐明偉的關係,我建議……先冷處理一下!我幫你解決!行吧?”
姜婷婷點了點頭,沉吟了半晌,還不忘低聲加了一句,“媽,我不想和他結婚,和那樣的人生活在一起一輩子,是對我的懲罰!”
沈曉楓站起身,給女兒倒了一杯溫水,“別說話了,好好休息一下,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病房裡一片沉寂,母女倆各懷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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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真快……
1977年的最後一天……
午飯過後,雲景庭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他趕忙接聽,對方是雲景琪,“弟,我找你說件事兒!方便嗎?”
“說吧,方便!老武不在!請假給他小姨子開學典禮去了!”
雲景琪這才壓低了聲音,“我按照你的囑咐,今早把你顧千行的材料送到公安局去了,卻意外的聽到了一個消息……顧千行昨晚已經被拘捕了!”
雲老虎的聲音平靜,“我知道了!”
知道了?
雲景琪並不意外……這幾年弟弟雖然在外地鞭長莫及,可卻一直非常關注顧千行的事兒,“弟!我聽說的是……一個叫鳳仙的着名演員出來告他謀殺!有詳細的材料並且附有證人的簽名,這回顧千行可跑不了了!我順帶着把米香兒的材料遞上去,兩案並查,要翻案的速度和機率肯定大呀!”
她有幾分興奮,“這樣吧,晚上我請你吃飯,不見不散啊!”
剛放下了電話……
鈴聲又突兀的響了……
雲龍虎接聽,“喂,你好!我雲景庭!”
“團長,是我!顧大龍!”
雲景庭笑了,“怎麼?顧大班長,有什麼事兒?”
顧大龍的聲音急迫,說話的語速非常快,“長話短說吧!我現在醫大呢?正聯繫軍訓的事宜,你猜我見到誰了?”
“這我上哪兒猜去?”
顧大龍的嗓音提高了半度,好像唯恐他聽不清,“團長,我看見嫂子了,你快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