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香兒在雲南的招待所裡靜心的等着丈夫,期待着溫馨團聚的時候……
省城裡卻是另一番光景。
同樣的夜空下,上演着不一樣的戲碼。
墨冬陽坐在辦公室裡,正在看着建築工程隊的預算,忽聽得有人敲門。
他擡頭一看,不禁愣了,立刻站起身迎了上去,“呦!這不是麗花……小姐嗎?”
他在心裡掙扎了一下,暗自以爲叫一個日本演員“同志”不合適,所以用了“小姐”這個詞兒……可還是覺得有點不舒服,畢竟是才從動亂年代過來的,骨子裡上還有些牴觸這些“太太”和“小姐”的稱呼。
麗花小卷來了……
纖細的身材,穿了一條純黑的真絲長裙,露出了細長的小腿和白皙的腳踝,下踩着一雙半高跟的牛皮鞋,配了條肉色的高筒尼龍襪。
那個時候的尼龍襪非常難買,能穿上它,可謂是時髦的象徵了。
再往臉上看……
巴掌大的小臉兒,正適合上大銀幕,一雙烏溜滾圓的眼睛,挺直小巧的鼻樑,嘴脣略顯單薄,隱隱約約的透着涼薄之氣。
她整個五官倒也算是精緻,可說不上爲什麼,總給人一種有點彆扭的感覺,按理說,人一笑起來本該是格外悅目的,可這位倒好,頗有點兒笑比哭難看的意思,不笑的時候反倒更順眼一些。
墨冬陽忍不住問,“麗花小姐,你是特意來找我的?”
麗花小卷微微一笑,“你別叫我小姐了,既然大家是朋友嘛,你就叫我麗花吧!”
朋友?
麗花?
墨冬陽有點受寵若驚,“那怎麼好意思,你是國外的着名演員,我應該……”
麗花小卷打斷了他,“別!什麼着名演員呢?你可別這麼說!我就是普通的一個人!身在異國他鄉,非常寂寞,想找個朋友聊聊天,說說話!”
她的眼角略微下垂,用餘光輕輕的瞄着墨冬陽,神態間有些楚楚動人的意味,“你如果硬要叫我小姐呢,就是不打算認我這個朋友?那我可要難受死了?”
她說話的腔調裡帶着幾分嗲氣,讓人聽上去覺得甜甜的,甚至甜的有點膩,“墨大哥……哦,你不介意我這麼叫你吧?我是真心誠意覺得你這個人不錯,想要和你認認真真的結交的!”
墨冬陽有些飄飄然了。
男人嘛!
被漂亮女人恭維,都有些找不着東南西北。
墨冬陽豪氣地一挺胸,“那好吧,我就叫你麗花!”
麗花小卷甜滋滋的笑了,“這樣纔好嗎!這樣以後大家接觸起來才能隨便些!”
目光向四處一瞄,“這就是你的辦公室啊,好像有點簡陋!”
“現在不是屬於籌備階段嗎?”
“嗯?你們資金緊張?”
“資金不緊張!我們這屬於是國營體制下的私營,簡單一句話吧,我們這是外商出資,獨立運作,自負盈虧!”
麗花小卷顯得尤爲感興趣,“自負盈虧?貴國還有這樣的體制嗎?你們不是計劃經濟嗎?”
墨冬陽挑了挑眉,“喲,你懂得還挺多。”
“我是演員嘛,接觸的人多,看的事情也多,這次來中國之前,我特意對貴國的國情做了一個全面的瞭解,也算略知一二!”
麗花小卷順勢坐到了椅子裡,沒有打算要走的意思,“所以,你們公司沒有國資做後盾呢?那如果資金鍊出了問題呢?或者是找不到工程了,誰負責這麼大的一個建築隊呢?沒錢了,還能養着這些人?你們老闆不是要吃山空嗎?早晚也挺不了多久的!”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墨大哥,我拿你當朋友,才說幾句實在話,咱們接觸的時間雖然短,不過,從交談之中我可以看得出來,你是一個非常聰明而且有才華的人,將來的前途一定是不可限量的!然而,良禽擇木而憩,如果你選錯了領導,跟錯了人,那就會耽誤你的一生!”
墨冬陽不以爲然的聳了聳肩,“謝謝你的好意提醒,可米香兒的爲人……我還是瞭解的!她是一個做生意的好材料,對各種數據和經濟狀況分析得非常精確,而且有膽,有識,有眼光,真不是我說,像這樣的領導不好找,跟着她不會錯的!”
米香兒?
一聽到這個名字……
立花小卷的眼裡閃過了一絲怨毒,不過,她很快的用笑容遮掩過去了,“墨大哥,想不到你對這個女孩的評價還這麼高,你把他說的這麼好,我還是有點不信,畢竟她才20歲,論經驗和學識那簡直差得遠了!”
“嗯?你什麼意思?”
麗花小卷撇了撇嘴,“什麼意思?我說錯了嗎?米香兒不就是有個美國的資本家父親支持?還有一個有地位的婆家,爲她在省城打開關係網?如果她同時失去了這兩個大靠山?她自己還有什麼?墨大哥,我覺得做人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你還是要爲自己想想後路的。”
墨冬陽沉吟了半晌,“麗花,我能問你個問題嗎?你對米香兒的背景瞭解得這麼清楚!你以前認識她?你和她有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