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方人羣聚集的衆生願力如煙似霧,匯聚成了滾滾洪流(當然,這洪流只孟星魂虛神可以看到)向高臺上涌來時,孟星魂遁下的虛神自那滾滾洪流中穿過時,猛然感覺到就如真身沐浴在了清澈見底的河流中,洗滌自身塵埃。一時間,舒服得讓孟星魂有種想要**出聲的感覺!通體舒泰!
這一意外發現,讓孟星魂不禁心頭大喜!
虛神徜徉在無邊願力洪流中時,不僅像是清風化羽訣對魂魄的滌盪清洗一般,而且對虛神似乎有着極大的溫養之效,讓孟星魂感覺自己的虛神,似乎有種逐漸變得凝實的感覺!
一呼一吸間,那凝實的感覺越來越清晰!
孟星魂不覺敞開大口,如鯨吞海吸一般,將無盡的願力吞入了虛神腹中!
這一下不得了!
這虛神,似乎對衆生願力有種極端的偏好!氣息鼓盪間,孟星魂將源源不絕的願力,大半都截住吞入了腹內!
此時,在孟星魂虛神眼中,便看見了這樣的奇景!
天空中,如傾倒了龍王面盆,豆大的雨點密密匝匝地向下方傾瀉而下,將跪於地上的人羣淋成了落湯雞!然而,一股股如煙霞般的願力“霧氣“卻絲毫不受那傾盆大雨的影響,嫋嫋而起,向高臺上方已經停止了誦經的空明禪師飄去。
而孟星魂的虛神,也是無視瓢潑的大雨,於虛空將大半的願力盡數截住,吸入了腹中!高臺上的空明禪師和黃幔內的三名邪教妖人,卻渾然未覺自己苦心累積的願力,竟然被人於一旁大劫了大半!
黃幔中,那胖大商賈似乎難以容納太多的願力,猛然間一隻細細葫蘆出現手中,胖大妖人一道法訣打在了葫蘆上,呼的一聲,那細細葫蘆升起空中,將自空明禪師體內逸出的煙霧盡數吸納進入了葫蘆內!
時間緩緩而過,孟星魂就這樣,任虛神沐浴在了願力洪流中,而自己卻是張開大口,如無底洞般吸納着大量的衆生願力!
剩下的一小部分願力飄上高臺,被那空明禪師盡數吸入腹中,輪轉一圈後,又徐徐吐出,最後裝入了胖大妖人的葫蘆之內!
半個時辰後,胖大妖人眼見雨水已經充足了,而此時的衆生願力,卻已經到了幾乎沒有的境地(其實只是比先前少了許多,卻被孟星魂於一旁盡數截住了),於是法訣猛然打出,天空中四名神祗隨即停止了動作。
那推雲童子和布霧郎君驅散漫天雲霧,風伯紮緊了司風口袋,雨師收回了裝盡東海之水的鉢盂!
霎時,雲收雨歇,天空再度現出了一輪烈日!
孟星魂正如癡如醉地吸納着已經稀薄了無數倍的願力煙霧!猛然聽得高臺上,那胖大商賈般的妖人口中一聲驚咦,隨即又無聲無息。
孟星魂未曾想到,這衆生願力竟然對自己的虛神有如此神奇功效,大喜之下,也沒有心思再管三名妖人意欲何爲了!只管吸收飄蕩而起的願力!
當跪在地上的衆人已經盡數起身後,空中的願力幾乎消失殆盡了!
孟星魂知道這願力須得衆人心中最爲澎湃,有着共同願望的時候,纔是願力最爲旺盛濃郁之時。於是停止了吸納,將虛神猛然遁起,向肉身之處急速飄去。
當孟星魂找到了依然等在原地的荊無命和陸逸道人一行時,可以看見陸逸道人和三名道士眼神中清晰的不耐之色。
還未等孟星魂開口,荊無命忽然向前幾步,走到了孟星魂身邊,附耳悄悄言道:
“大哥,情況不妙啊,那瘟煌教似乎已經將魔抓伸到了此地,方纔我在人羣密集之處,都發現了有瘟疫釋放過的痕跡,許多羣衆都沾染了瘟疫而不自知。怎麼辦?”
孟星魂也自悄然說道 :
“此事我方纔也發現了一些端倪,那行瘟使者柳三變也到了此地,而且還有許多手下,方纔的瘟疫,定然是這些人做下的手腳!”
眼看陸逸道人也湊了過來,孟星魂只得急急對荊無命說道:
“此事再重長計議,這小鎮上,似乎有些不太平呢,必須得留在此地慢慢徹查一番!”
言未畢,那陸逸道人的話音已經傳了過來:
“此間事已了,你二人隨爲師回金霞觀去吧!”
荊無命此時心中有着大事未了,而且這陸逸道人已經沒有了絲毫價值,於是面色一沉,正欲呵斥,孟星魂的聲音卻已經發出:
“多謝師父,我二人正想提出請求呢!”
於是師徒七人便順着已經稀疏的人流,向鎮外方向行去。
金霞觀,坐落在雙嶴鎮東南面吹臺山半腰,是括蒼山靈脈衍生出的支脈,靈氣極爲匱乏,是所有高門大派棄之不用的雞肋之地!正好便宜了金霞觀第一任觀主,將此地作爲開觀之所。
當孟星魂“師徒”一行七人出了雙嶴鎮,來到了吹臺山腳下時,遠遠地看見一個窈窕的身影佇立在半山腰處,似乎在向下眺望着。
小道雷默庵一見山腰處的人影,立即滿臉喜色地先一步向吹臺僅有的石經上奔去,渾然不顧身後陸逸道人的一聲冷哼。
衆人輟在小道士身後,向吹臺山腰拾級而上,陸逸道人和三名道士都是走貫山路之人,荊無命更是翻山越嶺的祖師級人物,而孟星魂自身,自習練清風化羽訣有所成後,便已是身輕如燕,上下攀越毫不着力,如一匹羽翼般隨衆人身後,即使不運轉法力,卻也毫不費力!
轉眼間便到了山腰處,那窈窕人影也清晰地出現在了衆人眼中。
孟星魂荊無命二人擡眼細看,好一位美女!
十三四歲模樣,身段均勻窈窕,穿一身粗布泛白長裙,許多處打了補丁。然而卻掩飾不住那天生的麗質!一張瓜子臉,柳葉眉,水汪汪的大眼,嘻嘻一笑,露出了兩排貝齒,特別是臉頰上一對深深酒窩,甚爲惹人喜愛!眉眼間,隱隱和小道士雷默庵有些相像。
此時,只見那少女已經雀躍着來到了小道士雷默庵的身前,滿臉期待地看着少年,嘴裡嘰嘰喳喳地說道:
“弟弟,你今天中午怎麼不回來,我都等了好長好長好長的時間,樹上那兩隻小松鼠,都已經從外面帶了好多好吃的回窩裡去了呢!你今天有沒有給我帶漿果回來啊?”
雷默庵小道笑了一下。
孟星魂從旁見了,發現這一整天,小道士就屬現在的笑容是真的發自肺腑!
“姐姐真乖,沒有到處亂跑,今天我沒有上山,所以沒有漿果!”
一看少女瞬間就嘟起的櫻桃小嘴,小道士隨即又呵呵一笑,自懷中掏出了於“喜相逢”藏回的美食,用那雙佈滿老繭開裂粗糙、和少年年紀極不相符的雙手將食物捧在手心,緩緩地遞到了少女身前,臉上顯出了一抹自靈魂深處升起的笑意!
“不過今天,我帶了另外的好東西給姐姐呢,姐姐一定是很餓了,快吃吧!”
轉嗔爲喜的少女,接過雷默庵手中之物,挑了一塊香酥糕正欲送到嘴邊時,卻猛然聽得一旁的陸逸道人大怒呵斥道:
“豈有此理!你未得師傅允准,竟然擅自偷藏食物,將我金霞觀的顏面都丟盡了!自現在起,你二人三日不得吃飯!”
少女嚇得將手中食物緊緊捏住,躲入了小道士雷默庵的背後。
臉上閃過一絲悽然之色,雷默庵默默轉身,將少女緊緊抱住,用手輕輕拍打那消瘦的後背,撫慰着受到了驚嚇的少女。
孟星魂初見少女時,就感覺似乎哪裡有些不對勁的地方,只是一時間卻又難以明瞭,此時一聽陸逸道人之言,不覺大怒,正欲開言時,一旁的荊無命已先一步發話了,手指陸逸道人大罵道:
“好你個涼薄狠心的牛鼻子,對自己徒弟都如此殘忍刻薄?那些東西是我送與這位小師兄的,你待怎樣?”
陸逸道人一怔,這方纔還對自己曲意奉承的少年,翻臉卻比翻書還快!陸逸心中大怒:
“哼,這兩個傢伙不識我道法的厲害,如此目無尊長,若不給個下馬威,今後如何肯服我管?”
正欲給荊無命一些顏色看看時,陸逸道人目光無意間掃過孟星魂身上,便發現青年兩道目光如利劍般向自己射來!
如今,經過了無數次生死搏殺,孟星魂目光中早已無意間有着絲絲煞氣,那陸逸道人猛然一觸及之下,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氣勢爲之一弱。原本到了嘴裡的呵斥生生咽回了肚中!心中泛起了嘀咕:
“這兩個傢伙到底是何來路,不僅出手闊綽,而且還練過一些武術的樣子,別是哪裡來的皇親國戚,微服行走江湖吧!”
這陸逸道人雖勉強步入了修真之列,然而因爲資質靈脈的限制,也僅僅止步於此了,和尋常武林中人沒有太大區別,也對皇權有着極深的忌憚!
孟星魂回過頭來,看了一眼三名道士中最爲年長之人一眼,冷冷問道:
“說,這是什麼情況?那位少女爲何會在金霞觀中?”
中年道人被孟星魂如刀似劍的目光一掃,嚇得渾身連連打了幾個激靈,嚅嚅地回道:
“那小子…哦不,是小師弟雷默庵和這少女本是親姐弟,五年前不知何故流落到了雙嶴鎮上,是師傅將二人收留,才得以活到今天呢!
初來時,還是少女照顧她年幼的弟弟,然而不知何故,這最近兩年,少女似乎有些精神失常,神志不清了,反倒要雷默庵照顧。”
孟星魂瞬間明瞭,這兩個可憐姐弟不知出了何等變故,流落至此,被陸逸道人名爲收留,其實是白撿了兩個雜役,什麼苦活都讓兩個稚嫩的肩臂扛下!而且還不時要受三名道士的指使,從雷默庵那雙和年齡極不相符的粗糙手掌便能知曉!
就在心中升起了濃濃的憐憫之情時,荊無命自一旁卻對小道士雷默庵問起了一事:
“小師兄,你這位姐姐這幾年來是不是間隙性地抽搐驚悸,大喊大叫說些胡言亂語?”
話音一落,小道士雷默庵忽然噗通一聲跪在了荊無命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