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終究還是個皇后,即便心中再高興,也沒在面上表現出半分。
“各位妹妹也已經過來多時,爲了陛下能夠安心養病,諸位還是回去吧。”冉彩文故意將臉上的笑意收了回去,衆妃子以爲皇后娘娘這是不勝聒噪,要惱怒,一個個便也不敢再多說話,挨個請辭,便自覺離開了大殿。
很快殿內就只剩下那位貴妃娘娘,季雲姝暗暗用眼角打量此人,但一眼還沒看全,就聽那貴妃說道:“皇后娘娘既然都如此煞費苦心了,臣妾若是再不識好歹的賴在這裡不走,反倒顯得臣妾不重視陛下龍體安康,臣妾回去等消息倒也沒什麼,只是皇后娘娘,這小大夫畢竟是宮外進來的‘男人’,您和他單獨留在這寢殿照顧陛下,妹妹我是不會多想,可就保不齊這外面的人會如何看了?”
說完這番話,她眼眸流傳的將冉彩文和季雲姝各自打量了一圈,然後笑的一臉陰陽怪氣的,福身走了。
她這話說的的確沒錯,後宮之中,除了往來的太醫和當今陛下,一般身體全乎的男子,都是不可以在此處逗留的,就連此人是個王爺都不行。
而這太醫進出後宮,不僅要記錄進出後宮的時辰,還要有醫童陪同作證。
冉彩文久居後宮,自然清楚這個規矩,她皺眉朝季雲姝看了一眼,然後思索着該如何安置這個人。
她在想這些的同時,季雲姝也在想這些,她很清楚自己此刻不能離開皇宮,也不能離眼前這個皇后太遠。
宮外有花郎逸的人,宮內有那羣妃子,她只有躲在這皇后身邊才最安全。
如此思量之下,季雲姝也顧不得其他,直接跪地就將自己的真實性別說了出來。
“皇后娘娘,小人並非男子,小人是個女子。”
冉彩文剛想好要將季雲姝暫時放到太醫院,一聽這話,瞬間站了起來。
她知道自己情緒有些失控,便恢復了一下情緒,才走到季雲姝面前,低聲道:“你將剛纔的話再說一遍?”
“皇后娘娘,民女女扮男裝入宮並非只是替陛下治病,民女還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想告訴皇后娘娘。”季雲姝擡頭看向冉彩文,一臉凝重的,用只有她和冉彩文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句話。
“花郎逸還活着。”
冉彩文臉色大變,日前花郎逸謀害周貫,意圖謀反,她雖然沒有親身在場,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她都清楚。
現如今花郎逸居然死而復生,季雲姝又不說旁的,就只說花郎逸還活着,那顯然是在提醒冉彩文,有人要謀反,而這個謀反之人,依舊是花郎逸。
冉彩文心中閃過千頭萬緒,她心中的震驚讓她握在胸前的手狠狠顫抖了一下。
季雲姝知道面前的女人應該在害怕,就算這個女人已經是這後宮中的霸者,可她的男人現在昏迷不醒,那此刻壓在她身上的,就不再是整個後宮,而是整個風國。
國家覆滅與否,尚且讓一個男子心驚膽顫,夜不能寐,何況是個女人。
“皇后娘娘……”季雲姝有些於心不忍,正要勸解幾句,就看到地面上多了一道拉長的人影,她連忙福身,對着冉彩文大聲說道:“皇后娘娘,陛下病情雖重,但小人有把握讓陛下轉危爲安,還望皇后娘娘保重鳳體纔是。”
連鄂朝正面相對的兩人看了一眼,眼底本有些疑惑,但看到季雲姝如此,便也不再懷疑什麼。
他走到冉彩文身側,輕聲道:“娘娘,宮裡的幾位太醫之前就已經說過,陛下的病也非一日兩日就能好的事,您還是寬寬心吧,這要是您也跟着病了,這宮裡可就沒有主事的了。”
冉彩文假意抹了抹眼角,然後對連鄂道:“本宮有些不舒服,你去請李遠過來,讓他親自給本宮瞧瞧。”
連鄂朝季雲姝,心道眼前就有個現成的大夫,可轉念他又明白過來,這宮裡的,尤其是當主子,有哪個敢用旁的大夫。
他連忙答應道:“奴才讓蓮音送您回毓嵐宮。”
冉彩文無聲點頭,然後就朝殿外走,宮門口很快過來一個與冉彩文年紀差不多的宮女,將她攙扶住。
就在這時,冉彩文忽然又回頭吩咐道:“皇上的病本宮還有些不明白的,正好李太醫待會兒要去本宮那,你也一道過來吧。”
季雲姝知道冉彩文說的是自己,連忙答應,跟了上去。
毓嵐宮。
冉彩文斜靠在軟榻上,她此刻有些頭疼,正薰着安神香,不住地緩緩摁着自己的額角。
殿內只有她和季雲姝,以及那個叫蓮音的宮女。
蓮音再三看了季雲姝一眼,見這小大夫站的也有些時候,便湊近冉彩文身側,低聲問道:“娘娘,您若是不舒服,不如待會再詢問陛下的病情,這小大夫畢竟是男子,讓他在此幹看着娘娘您,怕是……”
冉彩文微微擺動手指,這才睜眼看向季雲姝,“蓮音,你帶她下去檢查一下,看看你是否真是女兒身。”
想要確定一個人是否說了謊,那就要從最簡單的那個謊言開始證實。
蓮音渾然楞住,她不敢相信的盯着季雲姝看了看,這才答應着將季雲姝帶到了偏殿的小間。
就在季雲姝跟着蓮音去偏殿的時候,連鄂已經帶着李遠走了進來。
“皇后娘娘,連公公說您有些不舒服,微臣替您看看吧。”李遠經常前往毓嵐宮探脈,打了招呼,便自行取出脈枕,錦綢,開始替冉彩文檢查病況。
冉彩文則對連鄂吩咐道:“連公公,陛下那邊離不了人,旁人照顧本宮也不放心,你且過去,若是有什麼情況,再叫人過來通傳。”
連鄂朝李遠診脈的手看了一眼,福身後退,“是皇后娘娘。”
偏殿。
“老身活了半輩子,見過的女人都可以排滿整個城牆,沒想到今日卻是在姑娘這裡打眼了。”蓮音幫着季雲姝將衣服穿好,然後滿目溫和的盯着季雲姝那張臉,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