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嘉回到廳中,發現顏芷綺正在全神貫注的看着一張地圖,他走過去笑道:“你不是看兵書,就是看地圖,除了這些就沒有別……哦,差點忘記了,你還看另一種書!”
顏芷綺聞言俏臉一紅,白了相公一眼,目光繼續落在地圖上道:“我在猜測李岱的用意。”
“還猜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嘛。”沈玉嘉說着,走過去看着徐州地圖片刻,又道:“看出什麼了?”
“看出一點,只是料想他沒這麼膽大,但如果他真的要選擇這條路,若在加上相公的猜測,很可能我們要面臨一場苦戰了!”
“哦!難道李岱真有攻打東海郡,他不怕我們斷了他的後路,順勢把揚州給拿下?”沈玉嘉皺眉道。
“這點爲妻也清楚,但如果真如相公之前的猜測,蒙古要再次乘船下來,東海島是他們最大的障礙,如若李岱兵行險招,捨棄揚州,攻下東海郡,其後聯合蒙古,我們那裡還有餘力攻打揚州啊,反倒是我們要面臨兩軍夾擊了!”
“那東海郡守軍有多少?”
“一萬!”
“你怎麼知道?”沈玉嘉突然兩眼直視老婆大人。
“這……與你何干。”顏芷綺臉蛋微微一紅,旋即冷哼一聲道。
沈玉嘉卻還是一本正經的說道:“都讓你不要參合了,安心養胎,等孩子出世後,你做完月子,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我也不說你,但現在你真不適合繼續調兵遣將了!”
顏芷綺擡眼看着相公,兩人對視繼續,目光中都是堅定異常,沒有半分退讓可言。
最終,出奇的竟然是顏芷綺敗下陣來,搖頭一嘆開口道:“好吧,我不參合!”
沈玉嘉是大鬆一口氣,如果顏芷綺一定要堅持,他就算有辦法阻攔,可心裡定然不好受,因爲他不想看着顏芷綺鬱鬱寡歡的模樣,但有些事情他也不能退讓。
“待會兒我會讓人加派斥候,監視李岱的一舉一動,如果真的出現無法避免的硬仗,你也不能參與……至少在你的身體恢復之前,好嗎?”
“嗯,都聽你的。”顏芷綺淡然一笑,把桌面上的地圖收起來,但沒等她放入錦盒中,沈玉嘉一把奪過,笑道:“這東西也要封印起來!”
“那爲妻還能幹什麼?”顏芷綺大皺眉頭道。
“這個嘛,呃……我們孩子不是快要出世了,你何不繡繡花縫縫衣,給他們做一些小衣裳呢。”
“這讓人訂製不就可以了,何須爲妻勞心費力。”
沈玉嘉聞言一愣,暗想你丫的爲什麼不能把戰事也交給人家,何須自己勞心費力呢?
“訂製那多不好啊,又不是他們家的孩子,那些針線不知有多粗糙呢,況且布料也不知會不會弄假貨,玩意穿出了癌症咋辦?就這些不當回事,那你總應該給孩子們一份代表你心意吧!”
“爲妻可真不明白相公的話,如果人人都像你這樣想,凡事都親力親爲,還要裁縫幹什麼?要吃魚自己捕,要吃肉自己養,米也自己種,建房還要先種樹,等房建出來,是十年還是百年後了?”
“……”
沈玉嘉無語半響,苦笑道:“好好,你要是能吧戰事也這樣想,我就給把地圖還給你。”
“行軍打仗豈能拿來和這些瑣事相提並論,爲妻……”
未等顏芷綺說完,沈玉嘉立即打斷道:“事無大小,唯心而論,你心裡把這事請看大,它便是大的,少在我面前打馬虎眼,這沒用。”
沈玉嘉說完,把地圖往懷裡一揣,丟下一句“爲夫去練武了”便頭也不回的火速離開。
顏芷綺看着相公離開的背影,小酒窩微微浮現,一抹笑意之後,便是面無表情的說道:“楊茂,明兒個給我準備另一幅地圖。”
楊茂的身體突然出現在廳中,先朝着門外望了一眼,確定二公子離開後,這才無奈的抱拳道:“小的明白!”
“很好,等回去就給你和環兒準備婚事!”
“多謝少夫人成全!”
楊茂恭敬一禮,心裡暗道:“二公子啊,可別怪小的啊,小的也是爲了自己的幸福而奮鬥啊,咱倆都一樣,千萬別相煎何太急啊!”
接下來幾天,沈玉嘉每日和一些商人商討生意,並且讓越侯生幫忙,集中了當地不少商販,連附近幾大城池的豪商也叫來,商討繼續打動徐豫兩州的商道。
這些事情還沒忙完,另一頭,徐崇傳回消息,稱東海島的防線還在佈置中,可是最近探子打探到李岱攻下整個廣陵郡後,似乎還沒有罷手的意思,大軍依然往北邊逼近。
這讓沈玉嘉感覺十分不妙,若繼續下去,李岱肯定要打上東海郡不可,一旦東海郡失守,下一刻便是城陽郡,而此刻許高才便有兩萬大軍駐守在城陽郡的密州城抵抗蒙軍,如今的密州十分重要,如當年幽州燕城一樣,一旦失守,青州最後防線將全盤崩潰,而徐州也將岌岌可危!
怎麼辦?
沈玉嘉思前想後,感覺也只有一條路,阻擋李岱北上的步伐。
但要阻擋,談何容易!
先不說整個東海郡的守軍之後一萬,就拿人家李岱擁兵五萬囤積廣陵,便知道無論他攻打徐州那裡,都無法阻止了。
之所以沈玉嘉不擔心他打過來,是因爲他一旦來此,若淮南防線告破,童奇三萬大軍逼近揚州,他想回去也就完了,屆時他只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還不是仍有他們揉捏。
但是他還有一條路,便是顏芷綺所說的攻打東海郡,和蒙古聯手,屆時,鄢國大軍全部攻向東海郡,哪裡還有餘力攻打揚州啊。
“要取東海郡,必先取海州城,如今海州城只有五千兵力,而且半數是豫州過來的新兵,而李岱在廣陵郡有五萬大軍,這些包括了錢衝的兵馬,而錢衝必然要留下駐守廣陵郡,甚至和李岱兵分兩路來攻打我這裡和海州城,如此算來,攻打海州城的兵力至少也有兩三萬!”
沈玉嘉想到這裡,突然生出一種無力之感。
“大人,想什麼呢?”趙穆也在院中練槍,看到沈玉嘉練拳練到半,突然頓住發呆良久,便好奇收槍詢問。
“哦,沒什麼。”
沈玉嘉回過神來,笑了一句,突然又似想到了什麼,問道:“對了,你說擒賊先擒王真的有用嗎?”
“那是當然,以前大人不是用這招打退了大理十萬大軍嗎!”趙穆淡笑道。
“呵呵,其實我直到今天還在納悶,那個高泰祥是怎麼死的,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攻破了大理軍營後,都還沒看到高泰祥,他們自己就先傳出了相國身亡的消息,結果自己跑了。”
“不會是亂箭不小心射殺了,或者被火槍打死的?”趙穆問道。
“不可能,雖然我不知道高泰祥在哪裡,但以他謹慎的性格,急不可耐把帥帳安置在前營,大理十萬大軍,這營地如巨龍霸路,長達十多裡,我們連三分之一都沒攻破,談何殺到帥帳啊。”
沈玉嘉說到這,眉頭更皺道:“而且最後連高泰祥的屍體也沒發現,料想是他們帶走了,故此也不知是他如何死的。”
“莫不是被人給暗殺了吧?”趙穆好奇道。
“這怎麼可能,高泰祥身邊的將士也不差,而且自己有身處軍營中央,什麼人刺客能深入敵營,從中取了高泰祥的人頭呢,要真有這樣的人,那還要將領何用,誰統兵誰不就死定了。”
“話也不能這樣說,是我肯定不行,但冷二哥或許就可以,他的潛藏本事大人又不是不知道。”
“冷二,呵呵,瞧他這二字也……”
沈玉嘉說到這,突然眉梢一挑,驚道:“難道是他!”
“誰?”趙穆一愣道。
沈玉嘉立即把目光看向了假山上的遊鯊劍道:“這把劍以前的主人!”
沈玉嘉是差點忘記了,當年在祁山關,不是還有陶大這老變態嗎,後來反擊的時候,這老變態就消失無蹤了,當時情況緊急,沈玉嘉也沒去細想,現在回想起來,除了他,這還有能誰啊!
“哎呀,老爺子你要活着多好啊!”
沈玉嘉一拍腦門,大嘆一聲。
雖然沈玉嘉學了陶大的劍法,而且也應該有七成實力了,但論起真正本事,可能十個他也敵不過一個陶大,畢竟陶大也不是全靠一手劍法吃飯的,光是學了他一套劍法的沈玉嘉,便能有這實力,如果在練他的其他本事,特別是潛行和暗殺,沈玉嘉纔有可能成爲一個刺客中的絕頂高手,也纔有可能把李岱給幹掉!
從古至今,刺客多如牛毛,刺殺技術也是五花八門,但有一點是統一的,便是能在刺殺目標後,還能大搖大擺離開的傢伙,纔是真正的高手,但也不是說刺殺不了目標,就不能成爲高手,比如荊軻,專諸等等,雖然失敗,可也要看看他們刺殺的目標身份了!
這一個是秦王,一個是吳王,而且深居簡出,難度自然非比尋常。
而高泰祥是出征在外,有碰上沈玉嘉突然反擊,在措手不及之下,被陶大得手,其難度自然要小很多。
而現在,這個什麼越王李岱,不是也出征在外,只是沒有了陶大,他要怎麼殺死,讓冷二去冒死殺了他嗎?這顯然不是沈玉嘉的作風了。